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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總理則更是躺著中槍了，他原本就不想對文明辦說什麼，然而杜毅猛地提這麼個建議出來，別人不敢吱聲，他又是現場最大的領導，不表態是不合適的，唱反調又有違他天南之行的初衷，於是事情居然很古怪地發展到了這個樣子……

「嗯？」陳太忠皺一皺眉頭，看一眼枕邊的手機，他去鳳凰就沒帶手機走，並且指示建陽說，有什麼電話你接起來，就說我病了，方便留言就留言。

這裏離省委真的不遠——醫院的名字就叫「省委機關醫院」，陳主任在前面大大咧咧地走，郭處長在後面大呼小叫地追，這一幕不免就落到了別人眼裡。

就在這時，杜毅隱秘地展開手上一張小紙條，看了一眼之後，又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然後他輕咳一聲，「關於這個調查表，我們正打算試行一個土政策，裸官……不能出任一把手，就是說家人全在國外的幹部。」

首長的指示很正確也很及時，潘劍屏就表態，說自從我們文明辦展開這個調查以來，得到了省委辦公廳、省委組織部和省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大力支持，取得了極大的成果。

「都說了不許作弊，」小萱萱氣得一咬牙，一下午你都沒收穫，這會兒刷地就來一條？

有個老幹部從衛生間出來，就聽到了這一番響動，禁不住眉頭一皺，「這是什麼人，在這裏大聲喧嘩？」

杜書記對王剛這個人不是很熟，但是政法委書記失蹤這種大事，他就算再不熟，也知道了和_圖_書其中的因果，更別說曹福泉在壽喜還干過市長。

但是眼見陳主任要下地，他伸手去阻攔，「頭兒，醫生說了，您這情況最少得卧床觀察二十四小時，好像說您的什麼體征有異常……有什麼事兒，我去辦好了。」

支持文明辦的工作，不但能讓他有充足的理由應對，更是能讓他獲得足夠強大的同盟，壓下這件事就是很輕鬆了，他別無選擇。

「這個不是我親自抓的，」杜毅笑著搖頭，然後點了一個人名，「省委的秘書長曹福泉同志一直在關注文明辦的工作，讓他說一說吧。」

陳太忠趕到座談會的時候，那裡的討論已經接近了尾聲，他也顧不得失禮，悄悄地推開門，不聲不響地坐到後面旁聽的位置上，務求別人不注意到自己。

好歹是做過黃老和鄭飛的通訊員的主兒，他一發話，旁邊就有人張羅了解，不多時將情況報了過來，「這個人是文明辦的陳太忠……」

「這貨怎麼就能跑到泰國去？」陳太忠不滿意地嘟囔一句，伸腳下床穿鞋，「老陰還說了什麼？」

「不理解的時候，有情緒是難免的，那就要我們去做工作，去強調一下這個調查的重要性，」其實，曹二愣子說兩句話，那水平也是合格的。

嗯？他這話一說出口，大家齊齊就是一愣，杜毅對文明辦不待見，是眾所周知的，這一點不光是天南人知道，就連首長及其隨員也清楚——別的不說，談到涉及文明辦的事情，杜書記ｈttps://ｗwｗ•hｅtｕｂｏｏk•com•ｃoｍ就極少表態，有點眼色的人就看得出來。

再看一看，眼前輸液瓶子里的液體已經輸完，連針頭都拔了，他也就不再猶豫，翻身坐了起來，「抓住了沒有？」

他說得起勁，別人聽得未免有點無趣，唐總理待他說完，側頭看一眼杜毅，「杜毅同志怎麼看這個活動？」

話說挺得狠，然而下一刻他就是一愣，接著皺起了眉頭，「壞了，得回了，咱們收拾東西吧……我先送你回家。」

反正不管怎麼說，王剛是天南的幹部，這國際醜聞級別的簍子捅出來，杜書記難辭其咎，他早晚是要給上面一個說法，上面也會因此而懷疑他掌控局面的能力。

陳某人回歸本位，才發現試圖推醒自己分身的，正是郭建陽，見到領導醒轉，他低聲發話，「頭兒，北京有人給您打電話，說有王剛的消息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就沒意思了，上面人不會聽這些解釋的，天南省委讓北京被動了，這是擺在那裡的事實，於是他果斷地表態，支持文明辦的工作。

在這次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些問題，積極妥善地去處理了，跟幹部們保持了良好的溝通，指出了黨的幹部在新的歷史時期，一定要堅持正確的大局感和組織觀念……

「你再笑，我現在就野外施暴，」陳太忠心如止水一下午了，眼見她笑靨如花，禁不住就生出了辣手摧花的衝動……嗯，是露滴牡丹開的衝動。

他哇啦哇啦說了和*圖*書半天，用意無非有二：我們這個幹部家屬調查表搞得是成功的，而且目前看來，具備推廣意義——這種話只能他自己說，蔣世方和杜毅都不可能幫著他說。

這就是杜書記留後手的用意所在，這個時候他不能明確支持，就只能推出某人來。

吃驚歸吃驚，但是沒有人接這個話題，大家都將目光掃向了首長，這一下，副總理想不表態也不行了，他沉吟一下點點頭，「嗯，這個想法很大胆……不過，『不能出任一把手』的前面，起碼要加個定語，原則上，原則上不能出任一把手。」

現在的話題，是關於幹部家屬調查表的，唐總理表示說，大家的初衷是好的，不過這個幹部選拔該不該受文明辦的監督，還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必要的監督是該提倡的，但要多注意跟黨委和組織部門的人溝通。

而且，王剛真要逃到美國了，那就是該走的程序走一道就完了，美國人理會不理會的，那是美國的事兒了，但是現在可好，外交部還得跟泰國做工作，情況變得複雜了不止一點點。

這些東西擺開挺慢，收拾起來真是快，茶水木炭之類的，往湖裡一倒就完了，算不上多大污染，這麼大的天池，消化這點有機物真的太簡單了。

一切的變化，就發生在杜毅接到那個小紙團之後，紙團上寫著：部長，壽喜市政法委書記王剛，闖入美國駐泰國大使館申請政治避難，造成很壞的國際影響。

「真沒事兒了，」陳太忠推開他，和*圖*書無非是個幌子，鳳凰的事情都辦了，也就沒必要再賴在這裏了，「有事兒再來嘛，離得又不遠。」

三分鐘之後，唐亦萱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眼見陳太忠鬆開自己，她禁不住立刻出聲，「今天……還來嗎？」

這個事兒真的太噁心人了，堂堂的副廳級幹部，居然跑到美國駐外國的大使館申請避難，你哪怕逃到美國去申請這個避難，也算不是？憑空又多了一個國家知道這件糗事。

說著話，他就穿好了鞋子，拎起外套向外走去，郭建陽拎著他的手機緊緊地追在後面，「頭兒，醫生真說了，你的病很奇怪可能有隱患，您再觀察一下吧。」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只是坐了一會兒，就發現眼下的談論比較熱烈，有那無所事事者東瞅西看，不少人發現他來了。

其實不管唐總理，還是杜書記，都不想對文明辦的工作置喙太多，然而眼下的事態，偏偏地發展成了這樣，真是令諸多人看不懂。

「不會產生什麼負面影響嗎？」唐總理可是沒有興趣聽他再白活一遍了，索性直接發問，而且這個問題直指本心，「比如說，某些幹部會不會因此產生不安定情緒？」

曹秘書長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一張嘴也是哇啦哇啦一大堆，難得的是，這次這傢伙嘴裏，可是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全是那些正面的、積極的意義，隱約中還有把文明辦的功勞扣在辦公廳身上的意思。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省委秘書長，現省老年協會的會長和_圖_書譚業峰，譚會長也是奔八張的主兒了，但是身體康健精神矍鑠，有個頭疼腦熱的，直接就在機關醫院處理了。

「哈哈，」唐亦萱直笑得嬌軀亂顫，差一點就連手裡的茶杯都掉落在地。

簡而言之，在大多數人眼裡，王剛是屬於國家尚有能力把人弄回來的這種情況，但是從實際操作角度上說，事情又不是這麼簡單，別說杜毅覺得噁心，北京那邊肯定也覺得頭大。

在這個話題上，他確實不好說太多，總理管的是政府工作，在幹部選拔上不便隨意表態，所以他重點強調的是監督二字。

「他跑到美國駐泰國大使館去了，說是咱們要對他進行政治迫害，申請難民身份，」郭建陽苦笑著回答，「打電話的是一個姓陰的，要我儘快通知您。」

「沒有，他就說這消息是第一時間告訴您的，」郭建陽知道，以領導的消息渠道，這第一時間得知，沒準是天南第一個知道的，所以他不敢耽擱。

王書記是因為什麼嫌疑潛逃的，之前為什麼沒有控制住，這些因果杜毅也很清楚，跟他杜某人真的是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

「這個……真的不敢保證了，那邊有人找我了，」陳太忠苦笑一聲，然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氣中，但是他那副無奈的笑容，似乎還凝聚在空中，久久地不肯散去。

「哪裡作弊了，這……明明是咬了鉤啦，」陳太忠覺得冤枉無比，他魚竿一甩，將魚線收了回來，然後是啪地一聲輕響，「你看這不是……我靠，怎麼是只甲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