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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層，你不要難為我了好不好？」賀立苦笑著回答，他已經打定主意了，沒有得到高層授權之前，絕對不接受媒體的採訪。

陳太忠自然不會稀罕這頓飯，面對這樣的邀請，他根本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而賀立也是走個過場，邀請對方兩句之後，發現人家理都不帶理的，只得訕訕地告退。

她很尖銳地提出一個問題，雅樂是如何管理和維護自己的品牌的？做為國內知名品牌，怎麼會允許出現這樣的現象？消費者因為信賴這個品牌，才寧可高價購買你們的產品，你們就是這樣肆意浪費顧客的信任？

「這個錢誰出呢？」副總冷冷地發問，他也承認事情不大，但是這個頭沒辦法開，他不能指揮凈水器廠，而更不能自己出這個錢，「我跟老闆彙報一下，找人施加壓力吧。」

「凈水器廠設立一個辦事處，花不了多少錢啊，」賀立覺得天南人的要求實在不算高，素波這種地方，設立個辦事處，派上兩個人來，再準備點備品備件，一年二十萬絕對下來了，省一點七八萬都夠用，這麼大的事情，花這麼小的代價處理好，還不行嗎？

「已知的有《天南商報》，」賀立有氣無力地回答。

「我拿什麼阻止他們？」賀經理冷冷地反問，「我又有什麼資格代表凈水器廠說話？」

副總細細了解了一下這個報紙的性質，這才鬆一口氣，「唉，和圖書民辦報紙多少要好一點……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賀立有傾訴的慾望，傾訴他多麼無辜，但是這個傾訴對象，絕對不是媒體記者——這被總部的人看到，還不得撕了他？

「沒錯，就是這樣，」賀立在陳太忠面前不願意承認某些東西，但是他跟公司反應的時候，並不怕這麼說，「因為他們認為這是同一品牌。」

不過劉記者沒想到的是，在短短一上午，就有起碼十個以上的電話打到天南商報，表示他們面臨著相同的困惑，買了雅樂凈水器，沒人售後。

說白了，賀經理心裏也是對總部有幾分火氣，上面管理得亂七八糟，我們下面受著無妄之災——等報道出來了，該誰捱的板子誰捱吧，爺不伺候了。

於是他略一錯愕，就苦笑一聲，「劉記者，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貿然地接受你的採訪，公司有制度，也涉及到商業機密，等我請示之後，再跟你說好嗎？」

「人家眼光高得很，眼裡只有領導，哪裡有我們這些消費者？」楊先生酸不溜丟地回答一句，才猛地發現自己有點冒犯了，於是又補充一句，「還是陳主任好。」

「真是扯淡，」副總氣得髒話出口，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凈水器廠是怎麼回事他更清楚，那是有歷史原因的，而且那個廠子發展得確實不太好，由於靠著雅樂這個大牌子，他們對經銷商的要求比和_圖_書較高，目前的業務也搞得磕磕絆絆的。

按說如此一來，雅樂的空調和冰箱等，銷售都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然而，商報第一筆又豈是那麼簡單的？

當然，這並不代表素波只有五十台雅樂凈水器出了問題，現實情況只會更糟糕，這一部分人只是跟商報讀者圈子比較近——這麼算起來的話，問題還真的是很嚴重。

與此同時，還有其他媒體也注意到了這個報道，講究一點的，打個電話來商報落實情況，不講究的直接原封不動地扒走消息，大不了加一個「轉自《天南商報》」就完事。

「那得快點了，明天這個消息就要見報，」賀立有氣無力地回答。

這件事情，怕是不那麼好結束，賀立也默默地掛了電話，隱隱生出了點不好的預感。

這一篇報道，讓劉曉莉的名字再度進入公眾視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雅樂凈水器是個什麼，這種高端消費品，買得起的人並不多，但是沒聽說過雅樂的，還真沒幾個——雅樂的狀況，糟糕到這樣了嗎？

賀立甚至無心無阻攔劉曉莉做報道，這不是他不關心公司榮譽，實在是他有心無力，今天找碴的人，還真不是好惹的，為了一個套牌的產品……沒必要。

「跟陳主任能說，對我就是商業機密？」劉曉莉微微一笑，話里自然而然就帶出了刺來，「那麼好吧，我只報道現象，要是不夠完整和客觀，那就https://ｍ•hetｕbｏｏk•ｃｏm.ｃoｍ請賀經理包涵了。」

雅樂總部也在上午收到了賀立傳真過去的商報，不過報紙是死的，人不在天南，切身體會就少一點，直到其他媒體紛紛打電話過來求證，雅樂人才猛地發現，似乎低估了天南商報的影響力。

關鍵是，這個商標的使用許可，是有協議的，他有氣無力地發問，「他們的要求不可更改嗎？」

事關上層鬥爭，他沒辦法多說，但是副總不肯放過他，「你沒有跟對方解釋一下，這個凈水器不受總部管理嗎？」

賀經理邀請完之後，楊先生又邀請陳主任吃飯，這都是場面上應有的，陳某人自然是不許，楊先生感慨地嘆口氣，「正經為老百姓辦事的，反倒最好說話，我老丈人說得真不錯，陳主任是難得的好乾部。」

李雲彤聽得就笑他，「你不說好話，領導也一樣幫你辦的，我倒是覺得，剛才那個賀經理應該請你吃飯，其實……搞定苦主，我們就是民不舉官不究了。」

但是事實真的擺到公眾的面前，這個苦衷是不會獲得大家諒解的，不誠信就是不誠信，老百姓們最講實惠——你雅樂坑了人，就不要講自己的委屈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好了，我知道了，」副總打著官腔掛了電話。

「……」賀立不說話，他真的無話可說，就他所知道的，那個凈水器廠能借用雅樂的商標，跟總部的人事變動有關，某元老被傾軋出和-圖-書局，臨走的時候要了這麼個使用權。

你愛寫成什麼樣寫成什麼樣，起碼是不關我的事兒——這企業的管理人員，其實跟官場中人也有點類似，能不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就堅決不攬，別人自己挖掘出來的，關我鳥事？

說來說去，還是雅樂的人理虧，在某個特定的範圍內之，他可以將凈水器的授權解釋為企業行為，並且得到適當的理解，企業經營，總有這樣那樣的難處。

於是，雅樂的危機公關終於全面啟動，應對天南出現的緊急情況。

在離開外聯辦之後，他就給總部做了彙報，總部那邊一聽，也是詫異到無以復加，負責銷售的副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一個凈水器，要下雅樂所有商品的架？」

文章末尾強調，這年頭闖牌子難，毀牌子可太簡單了，合家歡、亞細亞、巨人……多少原本可以成長起來的知名品牌，已經消失了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然而，低估也就低估了，左右不過一張報紙，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要保住雅樂在天南的市場，有些威脅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什麼，明天就要見報？」副總還是挺在意公司形象的，而且雅樂遭遇過一些負面新聞，也給公司造成了大小不等損失，危機公關的機制雖然不夠完善，但是相對那些小企業是好很多了，「什麼級別的報紙？」

「說了，沒用，」賀經理淡淡地回答一句，「人家就咬定，這是雅樂的商htｔps://m•ｈeｔubｏｏｋ•ｃom.ｃｏｍ標，而且他們強調，消費者享受不到售後服務，造成了很壞的社會影響。」

他的話其實沒說錯，賀立絕對不會請他吃飯，因為這確實跟雅樂的空調無關，而且，賀經理並不想涉入此事太深，保持接觸的同時，他要強調距離，以免被誤傷。

「看到雅樂凈水器暴露出的問題，筆者禁不住暗暗擔心，雖然不知道雅樂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是衷心地希望，雅樂不要成為下一個失敗者——知名品牌，請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

第二天，《天南商報》果然登出了雅樂凈水器的報道，其實劉曉莉的文章，寫得還是相對公正的，她不但介紹了事情經過，同時也指出，據她了解，這個凈水器是獨立核算的部門。

不過，他雖然很乾脆地拒絕了劉曉莉，卻還要邀請陳主任等人隨便坐一坐，這是一個態度問題——現在到了飯點兒了。

「胡鬧，走遍天下也沒這個道理，」副總的聲音在瞬間變得高亢了起來，他的憤怒是有道理的，「就算是電磁灶，也是有設計缺陷嫌疑的相關型號才暫停銷售，返廠改造……憑什麼一個凈水器，就要停掉所有的產品？這是用行政命令粗暴|干預市場。」

按照商報的統計，在正常的工作日里，報紙發行的當天上午，有效的信息反饋率，約佔總額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大約總共能接到五十個類似的電話——放寬一點的話，是四十到六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