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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總最近的壓力，也有點大，」一個軍官緩緩發話，「雙天最近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以前的雙天實業，幹部子弟都不少呢。」

想明白這一點，陳太忠就覺得，自己跟這翟銳天沒什麼可談的了，堂堂的國營公司，落敗到去開澡堂子，跟他叫真實在跌份兒，於是他扭頭看一眼服務員，「翅羹幫我催一下。」

「我這……哪邊的都不算，二樑上吊著呢，」翟總很坦率地一攤雙手，「現在是給天南航天交點管理費，其實就是自收自支的一個皮包公司，將來沒準還要划回省政府去。」

「我這人最實誠了，」翟銳天拍著胸脯發話，「陳主任你夠意思，我也會夠意思……你缺啥，跟兄弟我說，比如說介紹個衛星發射，搞點計劃內車皮……」

但是對陳太忠而言，他這個什麼都說，其實是什麼都沒說，他眉頭一皺，想起一個可能來，「你跟廖宏志他們，也有聯繫吧？」

尼瑪……不通世情，陳太忠入耳這四個字，真的是要多痛有多痛了，尤其是，他看著翟銳天還真的有點順眼，於是猶豫一下表態。

「八瓶我喝定了，省得你們以為我買不起這幾瓶酒，剩下四瓶，你們誰想喝誰喝……老張的朋友，不能這麼沒出息吧？你可是軍人，死都不怕，還怕喝酒？」

「喝就喝，先拿三瓶來，」翟銳天一聽這話，登時就發作了，「不瞞ｈetubｏoｋ.ｃoｍ•com你說，陳主任，我就是再有半瓶的量了，但是領導你來了，我又做錯了……我捨命陪君子。」

這個事情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就是說開了，沒錯，翟總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丁記者的報道，花頭也有點多，為了吸引眼球，做得有點過了，而這翟總在體制里還算一號人物，不能忍受別人如此的欺辱，又有點固有的思維，於是誤會就產生了。

可翟總卻不想放過他，他今天如此低調，就是有事相求，「陳主任，你這搞經濟也是把好手，有投資短、見效快的項目，也幫著介紹一下吧。」

「你認為，我今天也做得過了，」陳太忠不為所動，他面無表情地發話，「你這心裏是說我呢，我知道……這樣吧，兩瓶對一瓶，我喝多少，你喝一半就行了，可以吧？」

陳太忠本來都埋頭開吃了，聽到這話，禁不住抬起頭來問一句，「這雙天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

「那就來嘛，」翟銳天一拍桌子，其實他現在的樣子，就有點多了，「我姓翟的爛命一條，今天就陪鳳凰陳太忠喝好了。」

「你這皮包公司可不算小，」陳太忠笑一笑，對方雖然說得含糊，姿態擺得也很低，但是話里不難判斷出，姓翟的還是有點底氣的，起碼一說划回去，就是省政府而不是市政府，「能搞起世紀殿堂這種買賣，公司還是和*圖*書很有實力的。」

「你倒牛逼得不行了，先拿兩件來，我買單，」陳太忠眼睛一瞪，「我只喝八瓶，剩下四瓶，你隨意……陪君子，憑你也要陪我？」

「嗯？」陳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說你跟我說錢？「你有多少錢？」

「那是賺了點錢，沒個花的地方，」翟銳天繼續坦坦蕩蕩地說話，當然，他同時也堅持了對細節的含糊，「結果搞起來才發現，公家搞這個娛樂行業，就搞不起來，所以賣給余仁一部分，現在他派人管理。」

於是他很平淡地表示，「我是有點不明白，航天集團的公司，怎麼會想起來搞洗浴中心，這兩個行業的跨度有點大，超乎我的想像。」

「陳主任，我那個……軍分區招待所老張的朋友，」旁邊一個說話了，正是打眼色的那位，「翟總做事有點意氣，但是呢，他是好人……就是有點愣，不通世情，你諒解一下，他就是一瓶的量，現在已經高了。」

剩下的不足一瓶，是被那三個男人瓜分了，陳主任看得有點眼直，「我說你們三個，還算不算爺們兒啊，讓一個女人幫你們喝酒？」

所以他對一些細節問題，也是一筆帶過，「後來財委解散了，航天集團又需要在本地落戶，搞一些民用項目，所以雙方合作，成立了雙天實業。」

明白了，陳太忠是真的明白了，連國安局的買賣都能接，這個和_圖_書公司真的是古怪，不過眼下看來，是走下坡路了。

「好了，大家不打不相識，」翟銳天大著舌頭髮話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大家都能確定，他已經過量了，說話都不是很利索了，但是偏偏地，他的思維還很敏捷，「陳主任，咱們喝茶嘮嗑兒，歇一會兒行不？」

陳太忠越來越聽不懂了，於是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那兩個便裝軍人，「你跟余仁合作，同時……跟部隊上保持來往？」

而現在對方都答應幫自己的資金找門路了，這就是好到不能再好的進展了，於是他心情一鬆懈，沒過多久，居然坐在那裡就睡著了。

「哦，部隊的活兒，我們也接嘛，」翟銳天真是什麼都說，「有活兒就干，陳主任你有什麼好的投資項目，也可以找我。」

見他這麼說，翟銳天就終於放下心來，兩人一開始的接觸不是很愉快，不過他也沒想到跟張卿有關係，只當是自己欺負媒體，被人抓了現行，自然要出頭——其實他就沒想著把張總編怎麼樣，無非就是小小地調笑一下罷了。

「我這人可實誠，讓我歇……得有好處才行，」陳太忠笑著回答。

「目前沒啥活兒，」翟銳天很無奈地一攤手，「天南航天把跟我們合作的業務交給了服務公司，現在也沒什麼好的項目可以做。」

「這個嘛……我們的前身，是省財委下屬的單位，hｔtps://ｗｗw•hetｕｂｏok.ｃｏm.ｃｏm」翟銳天喝了不少，說話也隨意了很多，但是顯然，哪怕喝得再多，有些東西他也不會說出來。

「這個……現在沒有了，」翟銳天聽到這個名字，居然反應過來了，他苦笑著搖頭，「以前有過接觸，現在都專業化了，人家也不稀罕我們這小公司。」

很奇葩的一個公司啊，陳太忠聽得真的有點無語了，這種產權不明晰有爭議的公司，他沒少聽說過，大部分是介於個人承包或者自收自支之間的那種，職工都未必是正式的，有錢不儘快花掉，沒準就被上面拿走了。

「我就挺奇怪的，這不是……就是一個實業公司嘛？」陳太忠是真的不服氣了，衛星上天的願你也敢許，看把你能的，不過做為省委領導，又是佔了上風頭，他也不好說話太刻薄。

「我們他媽的喝不過你啊，」認識張所長的那位發牢騷了，而且還說髒話，真是軍人本色，「你一個人八瓶，屁事兒沒有……我得拉出個一個排的兵來，才敢陪你喝。」

但是陳太忠沒想到的是，咬人的狗不叫，他說別人可以替翟總喝，結果他自己藉著黃瓜蘿蔔絲，八瓶酒下肚，而對面的那四瓶，有三瓶多，居然是世紀殿堂的女副總喝下去了。

但是你好歹是聽航天集團的指揮棒，怎麼就能插手娛樂業呢？而同時，這傢伙還跟軍方有交情，他實在是有點搞不懂，「目前貴公司主營什麼呢？」

和-圖-書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意思，陳太忠發現這個狀況的時候，也禁不住有點愕然，剛才還有條有理地談得頭頭是道呢，一眨眼就能坐著睡著？

「翟總的量到了，」認識張所長的那位尷尬地低聲解釋，「他說什麼，你不用當真。」

「我還能喝，」翟銳天表示自己不含糊，結果被兩個軍人直接丟到了沙發上。

「哦，」陳太忠點點頭，船破還有三千釘，這麼來說，這個雙天實業還是有一些小能量的，而且那千把萬，也不可能就是雙天的全部資產——這年頭誰會不防人？哪怕宣教部跟航天集團一點交集都沒有，「那我看機會吧。」

「那這麼說，老翟你這算哪兒的人？天南的還是航天的？」陳太忠的問題，尖銳得很。

「千把萬隨便就能拿出來，」翟銳天輕描淡寫地回答，然而下一刻，他發現對方眼中似有一絲不屑掠過，這才又補充一句，「項目真好的話，能籌措三五個億，不過時間不會太長。」

其實這種現象並不奇怪，像這種沒有什麼實體的實業公司，創造效益的能力，跟領導的人脈和個人能力很有關係，甚至都可以說整個公司玩的就是一個老總——老總人氣低迷，那就有轉不動之虞。

翟銳天聽到這話，嘴巴微張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他忙不迭地搖頭，「陳主任，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是想說……其實我都不帶跟這小傢伙算賬的，是他做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