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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調查表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天南的事情了，雖然幕後的大佬都沒出現，但是很顯然，盯著這裏的眼睛，不止一雙兩雙，而說得更嚴重一點，天南做為調查表的發起者，上面又是個縱容的態度，那麼，它本身就具備了一個試點的性質。

聽到對方壓了電話，曹福泉嘆口氣站起身，「這個陳太忠怎麼就這麼擰呢？」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中有明顯的憤懣，對杜毅來說，想保齊主任是很簡單的，你交了請辭報告，我可以不批嘛，無論如何，這個態度你是要有的——當然，這個話他不能跟齊先貴說，要不這省委書記也當得太沒水平了。

然而，更令他感到難堪的事情還在後面，一天之後，齊主任接到了天南駐京辦的電話，有人通過駐京辦的職員，打聽齊主任這十來年做的事情。

齊先貴接到曹福泉的電話之後，真是有若一盆涼水自天而降，不過這已經無關大局了，官場里容不得行差踏錯半步，他既然賭錯了，就要願賭服輸——事實上，他並沒有賭錯方向，杜毅也有拉他一把的心思，他賭錯的無非是力道，僅此而已。

「嘖，」以杜書記的城府，聽到這話，也禁不住嘬一嘬牙花子，沉默好半天之後，才微微點頭，「嗯，你去吧。」

總之，潘劍屏並沒有表示出最終的想法，不過他強調一點，咱組織提倡亡羊補牢治病救人，但是此人https://m.hetubook.com.com值得不值得原諒，那是組織上考慮的，你姓齊的起碼得先端正態度——現在這貨是個端正態度的模樣嗎？

但是，杜毅跟他表示了，這個齊先貴的處理要慎重。

說白了，姓齊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太在乎屁股底下的位子了，想到這個，杜書記真是恨得牙根都是癢的。

想一想陳太忠在天南大廈，還公然地毆打了中紀委的調查人員，齊主任越發地感覺，自己這是一步錯步步錯。

他想得很不錯，但是偏偏忘了，其實他在文明辦，未必呆得了那麼久。

這個了解本來就沒有多隱秘，而齊主任在駐京辦經營了這麼久，那也不是白給的，自然知道，這是陳太忠冒頭了——你不主動請辭是吧？我搞你下去！

曹福泉無奈地搖搖頭，走出辦公室向宣教部走去，他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陳太忠那兒說不通，我去找潘劍屏。

對於杜書記的這個決定，陳某人心裏是贊同的，若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動齊先貴——這對天南省的幹部肯定有影響，只是時運弄人，他不得不硬頂。

杜毅聞言，抬頭狠狠地瞪他一眼，嘴裏輕聲地吐出兩個字，「胡鬧！」

所謂慎重，那就是暫時不能動，曹福泉心裏明白，杜書記不是要保這個人，而是不想讓文明辦折騰得太狠，撇開立場什麼的不提，換一句公心和*圖*書點的話，文明辦再這麼折騰下去，搞得人心惶惶，會嚴重影響天南官場的政治生態。

所以，他必須卡死，用西方人的話來說，就是有些壞榜樣的頭，是不能隨便開的，而以東方人的邏輯來看，那就是：你上面敢開這個頭，那我就敢十倍百倍地有樣學樣。

而這齊先貴所處的位置微妙，裸的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所以杜書記認為，此人可以成為原則之外的特例。

陳太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從別的渠道了解到了，杜毅那邊沒有死保齊先貴的念頭，但是暫時……不能有明確地處置。

說不得他寫一份檢討，老老實實地交到文明辦，當然，辭職報告他還是沒寫，但是交這個檢討的時候，他的心裏也在滴血——早知道是這樣，兩天前就寫一份檢討了，到現在搞得是裡外不是人。

分赴各地談話，就存在一個划片的問題，文明辦一正三副四個主任，天南一共十四個地級市和地區。

這個話一說，連曹福泉這種擅長胡攪蠻纏的主兒都無言以對，沒錯，齊先貴這個態度真的是太糟糕了，而潘劍屏顯然是被激怒了。

杜書記聽了彙報之後，也是久久無語，好半天才輕嘆一聲，「你去跟他說一聲，讓他準備上一段時間課，正職的位子暫時保留……真是自找的。」

陳太忠不能接受曹福泉的干涉，這固然跟他的面子有關，但是同時，確實是涉及到ｗww•ｈｅｔubook•ｃom.ｃｏｍ了比較深層次的原因，幹部家屬調查表，不能因為你一個省委秘書長的出現，就打什麼折扣影響到什麼原則——說穿了，你不配！

但是，曹福泉這二愣子脾氣，那也真的不是白給的，「那你來我辦公室，咱們好好地說一說這個原則上和不是原則上的問題。」

真是欺人太甚啊，齊先貴心裏恨得痒痒的，卻還是不敢發作，因為他知道，姓陳的在北京，狐朋狗友真的太多了，他不太擔心陳某人背後的黃家，因為齊主任跟黃家的接觸也不少，但是其他的衙內和太子黨，確實他抵擋不住的。

「嗯，」羅主任點點頭，也不多話，陳主任收拾這個姓齊的，他是可以從旁邊協助，但是錯非必要，他也不願意直面一個正廳的怒火，「等他回來我會轉告。」

既然是試點，該卡的自然要卡，說句不客氣的話，天南這邊都要縱容的事情，這個試點一旦推廣開來，別人自然會有樣學樣地縱容。

老子已經不用寫第二份了！齊先貴心裏這個恨，不過，想到自己去學習的同時，還能保留正職身份，他也不敢多嘴，只能淡淡地解釋一句，「請你轉告陳副主任，別的用不著了。」

「陳太忠這個傢伙，該動一動了，」曹福泉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建議，事實上，陳太忠屢次冒犯他，他心裏也記著小賬呢，「他在省委，折騰得真是烏煙瘴氣。」

「我沒必要跟你談這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個問題，黨組織，他是個組織，」陳太忠不跟他玩這一套，而是講起了組織原則，「我們下級組織是這麼認為的，哪怕你要講民主集中，但是你改變不了我們這一級組織的共識，我們堅持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這件事就這麼波瀾不驚地揭過了，接下來，就是文明辦的各個領導奔赴各地級市談話——分級體系要建立，下面地市黨委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這個口子，真的開不得，也沒法開——開了的話，連陳某人都不能跟某些人交待了。

「嘖，」秦連成聽得眉頭一皺，他也是聰明人，略略一琢磨就品出了味道，於是輕喟一聲，「那我還是跟商翠蘭去吧。」

就裸官問題，杜毅是當眾表過態的，而齊先貴也並不是他的嫡系，事情一旦搞大，他都不好再強撐下去，要不然那就讓無數人看笑話了。

所以對齊主任只交一份檢查，他也沒有過分地去苛責，反倒是通知北京的朋友，暫停對齊先貴的調查——過個一年半載，姓齊的你還戀棧不走的話，看哥們兒怎麼收拾你。

陳太忠出去了，接這個檢討的是稽查辦主任羅克敵，他當然知道，這兩天就數這個姓齊的鬧騰得厲害，接過檢討之後，他也沒細看，只是掃一眼，不動聲色地發問，「這是一份兒？」

其實從心裏講，曹秘書長傾向於支持調整齊先貴，裸官不是錯，被人揪出來了那就是錯，組織原則該講的時候是要講的——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個項富強，主動請辭之後，去省總工會做個副主席，安安生生等退休也就完了。

那我去給他做一做工作吧，曹秘書長輕喟一聲，轉身離開，不過他出了門之後，並沒有聯繫齊先貴，而是先去了杜毅的辦公室。

而姓齊的這個惡劣態度，直接導致了潘部長的憤怒，更糟糕的是，陳太忠都跳腳了，杜書記也因此陷入了被動，事實上，他現在都不怕維護齊先貴，但是，誰能保證事態僅僅限於這一步，而不會繼續惡化？

「您說得沒錯，這是省會啊，沒準辦公廳也會派人過去，」陳太忠想起了曹福泉有向素波伸手的打算，於是不動聲色地提示一句。

按說素波做為省會城市，基本可以略過，然而秦連成卻不這麼看，「太忠，素波搞好的話，其他地市事半功倍，到時候咱倆一起去吧。」

堂堂的省委書記，幹部任免的原則本來就該牢牢地把握在手心，但是出於種種不得已，卻只能讓他曹某人出面，這真的有點砢磣，所以曹秘書長也只能抱著「士為知己者死」的心態，硬著頭皮去跟潘劍屏討價還價。

雖然他心裏有點小抵觸，但是此刻他別無選擇，因為這涉及到了杜書記的尊嚴問題。

潘部長則是表示，這個小齊在北京幹得還是不錯的，有成績，但是功不掩過，咱先不說調整不調整他，他起碼要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吧，欺瞞組織在先，抗拒檢討在後。

「要不要，我先放個風聲？」曹秘書長繼續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