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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陳太忠不屑地咧嘴一笑，又搖一搖頭，劉華願意支持文明辦，這是好事，但是他覺得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滑稽了，「農民的征地款拖著不給，而事實上全龍天就用不了那麼多地，多征地僅僅是為了給制毒打掩護。」

五年之後，又是個換屆年了，但是姜鋒的意思，就是最少三年最多五年，一定要走人了，哪怕哪個領導再連任，都是無所謂的事兒了，這個決定的中心思想就是：一定要保證自身的安全。

「然後，他就覺得，咱遼原市政府，給他提供了充分的發展空間，是這個意思吧？」陳太忠皮笑肉不笑地發問了，他也認為這貨有點不識相。

陳太忠不關心這些扯犢子的事兒，這一刻，他在想念死去的黃占城——以老黃的騙術，搞這麼個廠子，應該不會出這麼多紕漏，別的不說，他就不該製造這麼多基層矛盾。

陳太忠聽得則是頗為無語，混混們做生意，居然也要考慮換屆年……這真是一個陽光普照的年代，體制的影響，實在是太巨大了。

坐在賓館的沙發上，陳主任先給秦連成打個電話，了解一下郭建陽的病情，由於發現得及時，郭處長的脾臟估計保得住，不過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得看情況發展。

「還有什麼？」劉華這一刻，反倒是鎮定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選擇鎮定，「有什麼話你說……你不要看胡劍，他總是要聽我ｈtｔps://m•ｈeｔｕbｏｏk.com.cｏｍ這個市長的！」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幹部們在搞政府工作的時候，專心一點，認真一點，很難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可以肯定的是，姜鋒不但膽大，而且有決斷。

楊厚德和劉華，那真是不對付，但是眼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共度難關，這一關過不去，大家統統都完蛋——這可是毒品加工廠，被抓了現行，搬出正部級幹部都沒用。

姜總真的是勘破了這些紅塵俗事，企業幹得再好，最多就是五年，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當然，決定是決定，事到臨頭，他能不能壯士斷腕及時收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也要回了，明天還要繼續安排文明辦的工作，」楊厚德跟著站起身，這件事他摘得很乾凈，而且同時還表示要繼續支持精神文明建設，所以對他的影響，應該不會很大。

誰說不是呢？陳太忠壓了電話之後，又給李雲彤撥個電話，要她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要起來趕路。

「素鳳手機那塊地，原本是要留給姜鋒的，但是蔣君蓉發現他不實誠，果斷地拒絕了引資，划給了手機項目，」陳太忠穿上褲子，又披一件外套在身上，「是素波拒絕了全龍天，不是他拒絕了素波，這一點你要明白。」

當哥們兒沒幹過基層工作嗎？陳太忠心裏不屑地哼一聲，他走到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褲子，「素波在和鳳凰合作和*圖*書，生產素鳳手機，已經開始批量出口，這個你聽說了嗎？」

哥們兒明天得回了！陳太忠暗暗決定，出手幫郭建陽治療一下，然後他又說起事情後續的發展，秦主任只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苦笑一聲，「這也太……太奇葩了一點吧？」

「據說，之前他跟素波高新區接觸過，但是那邊的蔣主任，給他的感覺很不好，所以他拒絕在素波落地，」警察繼續彙報，絲毫不考慮在座領導的觀感，「全龍天的人都知道這個。」

「第一，如果被打的不是郭建陽，不是省委的人，沒有做充分的檢查，被打者因為脾臟破裂而死亡，這個事情會怎麼處理？」

「別把我算上，胡局長，你沒跟我交待過這個工作，這跟市委無關，」楊厚德才不會被人綁架，他第一時間做出表示，「但是你這麼說……我還就要追究你這個工作。」

這個問題問得很扯淡！陳太忠發現自己又幼稚了，於是話題一轉，「再有就是，這個農民的征地款，為什麼落實到位就那麼難？挪用者都是理直氣壯……失地農民，真的很可憐。」

「這些苦衷我是能理解的，」陳太忠點點頭，劉市長說得實在，他也就明白地說話，「制毒這個案件，我沒有資格置喙……那是組織上決定的事情，我現在就單問你兩點：」

不過這年頭的事兒就是這樣，他越想早休息，還就越休息不成，大約十點四十左右，他都要睡著了，居然有www.hetubook.com.com人敲門。

但是可氣的是，這傢伙的供述，明顯地有點欺負幹部，「……這兩年是換屆年，要是不能平穩過度，姜總打算干三年，如果過度得好，那就干五年。」

「蔣君蓉眼裡，看不上這種小項目，也正常啊，」劉市長苦笑一聲，表示他很無奈，「素波那是省會，哪裡像我們遼原，一丁點的小項目，都得看在眼裡，而且……我們的信息確實也不夠發達。」

這話真的太欺負人了，潛意識裡的話就是，要是換屆不合適，他們打算趁著新領導來，啥都不熟悉的情況下，撐上三年。

我說呢，劉華心裏有點明白了，事實上他一直在疑惑，這麼多本地人都發現不了制毒窩點，怎麼你陳太忠一來，隨便掀個井蓋，就觸發了如此驚天的大事。

我來找你，就是不想讓你揪著不放啊，劉市長輕嘆一口氣，這個工作很難做，但是他還必須要做，「太忠，基層工作確實存在很多不得已。」

「姜鋒之所以要征這麼大的地，除了做幌子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地方大了，不容易被人發現制毒，」這警察又冒出一句來，也真算是敢說的。

這個……反正洪山鎮的班子都端了，劉市長對這個問題也不介意，當然，他不會辯解說，財政緊張什麼的，那不是處理問題的正確態度，正經是他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髒水往黨委那邊潑一點，於是他嘆口氣點點頭。

再下一刻，又有人前來彙報情況https://m.hetubook.com.com，還是那個逃跑的傢伙供述的，姜鋒打定主意了，只干三年——對於制毒販毒的人來說，自律是生存的基礎，不懂自律的，只會等來自爆。

胡局長很惱火，他也知道，此人是安康的人不假，關鍵是還偶爾會正義感爆發一下，聽到這一聲嗯，他越發地不滿了，「你這是在置疑遼原市委、市政府的決定？」

跑就跑了吧，哥們兒壓根兒就沒見過那人，不過下一刻，陳主任想到自己的通訊員被打得脾臟破裂，他又難掩心裏的憤恨，於是他微微一笑，「今天的事情，真的讓人大開眼界啊……我們秦主任都說了，這輩子都沒聽說過這麼荒唐的事。」

「殺人者必須償命，」劉華很堅決地表態，反正這隻是一個假設，他就不怕說得狠一點，「對郭建陽同志的遭遇，我再次表示道歉，一兩天之內，我會去素波看他。」

抒情的話說完，就繼續轉回正題，說來說去，這是天南前所未有的現象，招商引資來的重點項目，居然會是毒品加工廠。

大約到十點鐘的時候，陳主任要走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而且他身邊還有李雲彤這種女同志——彭苗苗護送著郭建陽走了，兩人眼下也是孤男寡女，回去太晚不好看。

「聽說了，」劉華點點頭，他不知道這個話題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方願意溝通，那就是好事。

尼瑪你能不能給我滾蛋啊？這一刻，胡劍真是殺人的心思都有了，而且他相信，劉市長跟自和圖書己擁有同樣的感受，於是他哼一聲，「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種歪門邪道的事情，不管放在哪兒，最終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要是領導維持原樣的話，他們打算撐五年——沒錯，搞制毒販毒的主兒，就沒誰敢圖個長遠，但是撐五年，未免有點欺負人。

警察局距離遼原賓館並不遠，五分鐘之後，陳太忠就回到了房間，李雲彤那邊來了幾個親戚，她倒也不孤單。

若是全龍天一直在被素波人關注，那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說得過去了——哪怕素波人發現不了真相，關注到一點異常卻是很正常的。

劉市長聽到這話，臉都氣白了，這真是赤|裸裸的嘲諷，而一邊安坐的政法委安書記，根本就是一言不發，只是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

來的人是市長劉華，面對只穿背心內褲的陳太忠，他一臉的歉意和無奈，「太忠，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休息了……剛接到消息，姜鋒的車被發現了，人不在，跑了。」

「你問的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在思索的，到底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結論，他們沒有把農民的疾苦真正地放在心上，我們的幹部思想道德建設出了問題，任免制度上……算了，不說這個了，總之文明辦現在的工作，非常有意義，我是願意大力支持的。」

「我再坐一會兒，」劉市長面無表情地回答，這件事情起於政府，他必須要有一個正確的態度。

「嗯……」警察鼻子里拉個長音，卻是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