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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思，我這人不愛叫真，」陳太忠一邊敲擊，一邊洋洋得意地回答，「一旦叫真，肯定是最好的……我說你倆去下軟體啊，我這兒再有二十來分鐘就好了。」

二十幾頁紙不多時間就出完了，陳太忠拿起稿子放到電腦桌上，噼里啪啦敲起了鍵盤，不過他用電腦的時間不多，打字速度真的差很多。

「我……不會答應的，」陳太忠吸一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適度地讓利不代表要忍受訛詐，我會給這個項目找贊助的，砸鍋賣鐵也要搞出來……黃二伯能幫上忙嗎？」

聽到這樣的聲音，連雷蕾和丁小寧都禁不住走過來，看太忠的雙手在鍵盤上起舞，好半天之後，雷記者才輕嘆一聲，「這領悟能力也太快了吧？」

曹秘書長直接表態了，這個事情，只能安排陳太忠去，他口頭表達能力可以，抓精神文明建設也很有經驗，年輕人嘛，就該多參加這樣的交流活動。

「一會兒就完了，」陳太忠看她一眼，「對了，你們幫我下個日文寫作軟體，一會兒我還得敲一份日語的呢。」

某人昨天翻譯的時候是爽了，但是他的日語水平太糟糕了，單詞和專業術語沒有問題，但是語法這東西，實在不能通過背字典來學會。

見他笨手笨腳地敲鍵盤，雷蕾笑著走過來，「讓開，我來吧……什麼，你敲的是英文？」

「這麼厚一疊？」雷蕾驚訝地翻一翻手上的資料，ｈｔｔps://ｗｗｗ•ｈｅｔubook•ｃｏm.ｃoｍ「今天晚上你不打算睡覺了？」

陳太忠沉默一陣之後，輕哼一聲，「那就麻煩黃二伯和京華老哥了。」

下午四點，飛機緩緩地降落，四人走出機場的時候，門口有兩個人扯著一塊大紅橫幅，「熱烈歡迎天南省文明辦領導」——條幅很大，措辭很含蓄。

「他堂堂的一個秘書長，不可能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摔倒，」秦連成笑著搖頭，你是交流去了，不是有借調嫌疑，而且還是他指定的，「他再呲牙的話，我對付他。」

大約是黃總找的人夠份量，對這個技術視若珍寶的日本人最終還是放鬆了口風，表示可以考慮跟中國的企業合作。

「那……我得準備兩天，」陳太忠見領導敢說出這樣的話，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先跟他們溝通一下，看那邊需要什麼吧。」

陳太忠聽得很是無語，好半天之後才輕喟一聲，「黃二伯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聲音響作一片，只見他的十根手指靈活異常地在鍵盤上飛舞，跟剛才的龜速真是不可同日而語，而且隨著對鍵盤越來越熟悉，到最後，他的手指甚至劃出了道道殘影，敲擊鍵盤的聲音比得上二十四針印表機了。

「太憋屈了，」陳太忠沉吟好半天，終於重重地哼一聲。

合著黃漢祥也並不是一門心思搞小動作，如果可能的話，他也和*圖*書想名正言順地拿下這個項目，所以還安排了人去了解合作前景。

「嗯，要把這疊稿子翻譯過來，」陳太忠一邊專心致志地敲擊鍵盤，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即時翻譯，指望不上你們。」

這個變態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對兩個語種的翻譯，甚至不影響接下來的花天酒地，由此可見，非常人才能辦得了非常事。

就在雷蕾幫丁小寧選軟體的時候，陳太忠輕吸一口氣，停下手來雙眼一閉，這麼呆了差不多五秒鐘，他的眼睛再次睜開，然後雙手往鍵盤上一放。

說白了，只靠著技術，日本人就想攫取絕大多數的利潤，更絕的是，銷售方向也要由控股方來決定，中方只擁有一個底線的銷售份額，更有幾近於苛刻的保密條款。

由於有陳主任坐鎮，外聯辦的其他那兩位，很自覺地躲到了另一間房屋辦公，時不時地進來給領導加點水什麼的，卻發現陳主任一邊在筆記本上噼里啪啦敲擊著，一邊夾著電話嗚里哇啦地說話，時而漢語時而日語，有時候還夾雜兩句英語。

「這要看情況而定，這個技術太敏感，現在大氣候不是很好，你稍微等一等，」陰京華真心實意地勸誡，「不過黃總已經重視了，總要給你個交待的。」

第二天是周一，下午的時候，省計委主任張亦客來到了文明辦，不過這次他直接找上了秦連成，坐了差不多五分鐘才出來，秦主wｗw•ｈeｔｕｂoｏk.ｃｏｍ.com任面無表情地將他送出辦公室——看起來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駐歐辦主任，那可不是吹牛，」另一人也感慨，「你發現陳主任敲鍵盤了沒有？哎呀……那速度叫個快，比那專業的打字員還快，關鍵人家從來不退格，一次性正確……」

這一刻，他真有自己赤膊上陣的打算了，然而遺憾的是，他現在真的走不開，前一陣才去一趟巴黎，曹福泉就整出了那麼多幺蛾子，而且還問自己再走不走。

然而，他們只是放鬆了口風，提出的要求則是極為苛刻，他們要求以技術入股的形勢，控股合資公司，而廠房和設備的建設，全部由中方來完成，也就是說他們不但控股，還賣了自己的設備，從中賺取利潤——而且管理和技術人員，必須全部由日方人員來承擔。

然後張主任略略猶豫一下，可能是考慮要不要去一趟陳主任辦公室，但這猶豫也是一瞬間，接下來他下樓離開了。

三天之後，陳主任跟李大龍、李雲彤和柳青雲乘上飛往通達市的飛機——那是地北的省會，這一行人的級別，普遍低了一點，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天南的文明辦真的太火爆了，根本抽不出來夠級別的領導。

秦主任心裏其實很明白，曹福泉打的主意，是近期盡量淡化陳太忠的影響，這傢伙呆在省委，就像深夜原野中的氙氣燈一樣，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而現在都五https://ｍ•h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oｍ月下旬了，再挺兩個月，小陳的掛職期限就到了——到時候秘書長再出牌就方便了。

而他翻譯的時候，採用的是所見既譯的方式，基本就沒經過任何的潤色，英語是上學時學過，倒還不要緊，日語的問題就很大了——其實這個缺點，口語交流時不會有問題，但是對於專業的文章來說，確實夠刺|激。

「真是變態，」田甜苦笑著搖搖頭，旁邊的劉望男和李凱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這個工作，足足地持續了三天，陳太忠每天上午去文明辦，下午就來外聯辦，直到第四天頭上，陰京華打個電話給他，「太忠，日本那邊有消息了，他們願意有條件合作。」

「可能嗎？」田甜真的是驚訝了，不過丁小寧反應很快，走到另一台筆記本電腦旁，直接就開機了——她對陳太忠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黃漢祥那邊也很重視此事，今天上午收到譯文之後，就有針對性地安排了人去落實，但是這個時候知道針狀焦的人太少了，而此事還不敢大張旗鼓地去操作，所以哪怕有中日譯文的對照，可很多細節，還是要找陳太忠落實。

事實上，他就算去找陳太忠，那廝也不在單位，陳太忠因為要逐項解答針狀焦的問題，早就躲到外聯辦去了，這個事情有點不務正業，還有點見不得光，不合適在單位里搞。

然而，他想著自己離不開文明辦，卻沒想到有人實在不喜歡他呆在文明辦，沒過幾天，和_圖_書省委辦公廳轉過來一封公函，是地北省文明辦就精神文明建設一事，想向天南取點經，搞一個為期一周的交流會。

至於說裝病什麼的，也不是很方便，畢竟想去日本偷技術，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陳某人在天南被人看得太死了，找的人也太多了，除非再遇到那種「被植物人」的機會，否則普通的病情，他總不能一直裝昏迷不是？

「我也知道憋屈啊，不過沒得選擇……這種委屈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陰京華的聲音低沉，聽起來非常地無奈，「老哥我在北京這麼些年，真的見到過不少。」

「能者真的是無所不能啊，」兩人私下談論著，「陳主任這外語水平也太牛了。」

聽到她驚訝的叫聲，眾女紛紛走了過來，看到陳某人慢吞吞的動作，再看看那份稿子，一時間竟然無語了，好半天之後，劉望男才發話，「要不你手寫，寫出來我們幫你敲好了。」

「他說看你的意思，」陰京華也是很苦惱，「我知道你倆都不想答應，可最關鍵的是，咱們國內的針狀焦缺口太大，這是客觀事實……咱們能生產一點，那就多一點。」

什麼叫技術壁壘？這就是了，你無我有就是最大的壟斷，日本人提這些要求，真的是嘴皮子都不帶打磕絆的——覺得條件苛刻，你可以不答應嘛。

「我怕我回來之後，擔子就被減輕了，」陳太忠果斷地表示，我不稀罕這個交流活動，姓曹的這又是打算調虎離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