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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主任……陳大哥，陳大爺，你別再這麼玩了，你玩得起，我們陪不起啊，區長只剩下苦笑了，「鳴槍……那是沒有，咱們的人多，那個……這麼說吧，那個警察見耿志剛氣焰囂張，氣憤之下給了一肘子，肘部就擦傷了，嗯，我們打算批評教育他一下。」

不管怎麼說，跟這樣的領導打交道，絕對是令人身心舒暢的，於是他笑一笑，「沒有人員受傷……強拆的只有耿嶺一家，在請示過市裡之後，市局派出了警力支援，很好地控制了現場，耿志剛的情緒比較激動，有一個警察肘部有輕微的擦傷。」

而且周瑞在短短的時間內，了解到了相當的內容，「這個耿志剛，主要從事的是中美商業交流領域的工作……他畢業於南加州大學，那個大學的商業學院和醫學院都很出名，目前他在輝瑞中國公司工作。」

「絕大部分的群眾，最終欣喜地聽從了我們的勸告，滿意地簽下了協議，而對個別執意阻礙塗陽城市建設和發展的頑固分子，我們……採取了必要的措施。」

「他應該是回北京了，目前正在路上，」周瑞輕描淡寫地回答，別說，哪怕陳太忠是天南的地頭蛇，有些消息的渠道來源，並不是陳某人能掌握的，而周秘書就具備這資格。

這做區長的果然有一套，他知道陳主任最想了解的是什麼，彙報的時候自然要抓重點。

但是此人在回去之後，就打了一輛車直奔素波，和_圖_書然後在素波三繞兩繞就不見了蹤跡——他本是中國人，沒什麼獨特的相貌，而大家又不便跟得太緊，到現在真不知道此人身在哪裡。

耿志剛昨天被警察局叫去審問的一番，但是考慮到此人是美國公民的背景，警方在定性之前，允許此人回去等消息——基本上享受的是治外法權的待遇，沒辦法，塗陽真的是小地方，陳主任能冒出頭支持一次，真的不容易了。

周瑞雖然年紀不算大，是服侍的是黃老這樣的大人物，接觸民間的新鮮事物不多，還真的不知道「super man」何指，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這話一聽就不是好話，於是他笑一聲，「那可是美國人，你不怕國際影響？」

「那你就當我這個電話沒打好了，」周瑞真的是抵擋不住了，主動舉起了白旗，「咱不講那麼多大道理，只說你這麼搞，會讓你被動……很多媒體等著跟風呢。」

區長能理解市長的無奈——劉市長也不敢跟美國人呲牙，所以只能把壓力轉移到下面：我相信你們基層幹部的智慧，自己想辦法吧，這不是我逼你們，而是給你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眼下，美國飛機和人都回去了，這個合約理論上是可以繼續執行了，但是誰先開口，這是一個問題，陳太忠是絕對不會先開口的，這除了涉及到他的尊嚴之外，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他提到的，中美關係處於一個相對ｈtｔps://ｗwｗ•hｅｔｕbook•ｃoｍ•com低潮的時期。

「就算是美國人，在中國也得遵守中國的法律，他又不是外交人員有豁免權，」陳太忠回答得理直氣壯，「我非常肯定，他襲警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陳主任接到了北關區區長的電話，「陳主任，在省委的關注下，經過廣大黨政幹部的連夜奮戰，『北關西區城建治理一期工程』所有的釘子戶已經全部拔除。」

不過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開去，「輝瑞中國公司……偉哥？」

「嘿，」周瑞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輝瑞製藥可並不止偉哥，不過他也無意糾正什麼，「關鍵是人家一口咬定，中國官僚習氣嚴重，忽略美國人的合法權益，傷害了美國人感情。」

「太忠……咱們這說的不是一回事兒，」面對這樣的胡攪蠻纏，周瑞都有點無語了，「咱們就事論事，不興搞株連的。」

「美國在上海和香港的領事館都表示關注了，」周瑞說話也直接，對周秘書來說，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關鍵是合適不合適說出來而已，「他們著急保障美國公民的權益呢。」

「……在數百軍警的圍堵下，上百棟民房被強行拆除，其中有棚戶區居民、現美國公民耿XX，因阻攔這一野蠻行徑，被警方殘忍毆傷頸部，正在緊急治療中，醫生表示，不排除高位截癱的可能，美國駐香港領事館已經去電內地，表示嚴重關切……」m.hetubook.com.com

「那就跟唄，無非是友邦驚詫論，」陳太忠無所謂地笑一笑，又嘆一口氣，「其實拆遷這種事兒，就是『公生明廉生威』，大多數的老百姓只求公道，不公道的話，就會滋生怨氣，同時助長某些僥倖心理。」

「有人員受傷沒有？」陳太忠對什麼欣喜啦滿意啦之類的措辭不感興趣，他雖然宣布對強拆負責，但是也很願意關注一下結果——一旦發生衝突，可能導致一方或者雙方受傷。

然而陳太忠一聽，立馬就不幹了，「警察出警的時候，亮明身份沒有啊？」

「事物的聯繫，是普遍存在的，這是辯證唯物主義，不能割裂來看，」陳太忠的嘴皮子，真的不是一般的溜，「他們能毫不講理地帶走王剛，咱們自然能依照國家的法律，對耿志剛做出相應的處罰……他們都不留面子了，我何必給他們裡子？」

陳主任你不需要問得這麼直白吧？北關區長還真的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做派，在區長的印象中，上面人從來只知道發號施令，很少考慮下面的艱辛——你做好了那是應該的，做不好是能力或者態度問題。

這報紙早上就出來了，但是時至中午，也沒有天南的領導給陳太忠打電話發問，直到晚上，周瑞才打電話過來，「太忠，香港那邊報道你了，你怎麼說？」

「唉，」周瑞嘆一口氣，默默地壓了電話，他其實也不在乎美國人的表態，國家之間這種事兒，不需要太叫和圖書真，倒是小陳對基層工作的某些態度，讓他生出了點感慨。

合著還是要靠著中國才能發財啊？陳太忠真的是有點無語了，出身於中國，靠著中國背景賺錢，然後還要仗著美國人的身份，在中國耀武揚威地爭取特權待遇——真當這是后清？

而且陳太忠心裏，還對某件事耿耿於懷，那就是撞了飛機之後，王剛居然被美國人帶離了泰國，這種行事風格，簡直比他陳某人還不講理，所以他今天的借題發揮，也就正常了。

「怎麼說？我想把耿志剛抓捕歸案，」陳太忠在下午的時候，也聽說了香港媒體的反應，聽到這個問題，他禁不住要哼一聲，「真是他跑得快，警方都亮明身份了，他還襲警……是當中國的法律是擺設，還是以為自己是super man？」

所以，對陳主任居然關心有沒有人受傷，他是相當地震驚，這樣有擔當的領導，真的是太少見了，一時間他腦子裡有個奇怪的念頭閃過——也不知道文明辦還要不要人了？

「哦，那這就是襲警了嘛，」陳太忠慢條斯理地發話，「襲警的性質，很嚴重啊……那個警察在遇襲之後，鳴槍警告了沒有？」

美國那邊的理由，是說我們的人被你們扣住了，布蘭妮為了自己的公眾形象，必須做出個姿態，而陳太忠這邊叫停，卻是因為文化廳長高偉傳達了上面的意思。

四月初的那次撞機，真的是影響深遠，因為雙方都是軍人，除非有一方做出m.ｈetuｂｏｏk•ｃom•com巨大的讓步，否則這個疙瘩不可能一下解開。

「怎麼可能不亮明身份呢？」區長聽得就是一聲苦笑，「那是美國人啊，就算亮明身份，人家還沒命地抵抗呢。」

現成的例子在這裏擺著，如何處置那個美國人的要求，劉東來一個字都沒說，他僅僅是表態：我不管你怎麼做，絕對不能違反市裡的決定，同時還得處理好了——否則就是你無能。

事實證明，該區長還是隱惡揚善了，警察受傷，對手更受傷，第二天，香港《一周兩侃》的報紙上，刊登出了發生在內陸天南省塗陽市的拆遷黑幕。

「他們把壽喜政法委書記王剛從泰國帶走的時候，有沒有考慮中國人的感情呢？」陳太忠惱怒之下，也懶得計較對方是黃老的秘書了，「通德還有孤兒寡母，等著他償命呢……你沒見過那母子倆，我見過！還幫孩子安排學校上學。」

「因公負傷，你批評教育個什麼？嗯……不要讓我們的幹部流血又流淚，」陳太忠啪地壓了電話，心裏是憤憤不平——這尼瑪是什麼警察，給人一肘子，別人沒事，自己的肘子反倒是擦傷了？

陳太忠最近，對美國人有著極深的怨念，你撞了中國的飛機，反而全世界吵吵著說你委屈，而他籌劃的文化節，也因此進展緩慢，原本談好的小甜甜布蘭妮，雙方也同時毀約。

「美國公民襲警，也要處置的，」陳太忠不為所動，「別讓我抓到他，抓到回來照樣判，周叔你知道他的確切下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