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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問我，還真的有點找錯人了，邢總笑著表示，油頁岩最多的國家是美國，你該找普林斯公司了解，而且油頁岩煉油，德國人有相對成熟的技術。

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沒覺得有多難受，正經是想著去了單位服侍領導呢，不成想才一進區政府，就撈到這麼一樁苦差事。

「哈哈，我可享受不起這種尊重，」郭偉又放聲大笑了起來，不過郭某人的秋風，也不是那麼好打的，笑完之後他發話，「我今天過來，也是想跟陳區長了解一下，素鳳手機的國內市場，打算怎麼開發？」

「哦，那快請進，」陳區長站起身繞過辦公桌，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他走到門口，一個面白無須的眼鏡男正好走進來，區長大人伸出雙手，「郭總駕到，有失遠迎啊。」

「國內的樣機也下線了，」陳區長不再笑了，而是神態自若地回答，「我不負責這一塊，具體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也不是很清楚，想必他們應該有自己的發展策略，郭總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素波高新區的蔣君蓉主任介紹給你。」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陳太忠見對方敞開窗戶說亮話了，他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至於說贊助金額什麼的，目前沒必要提。

該跑一下市裡，協調一下電力了吧？陳太忠放了電話之後，拿起筆記錄一下，將此事列為亟待辦理的事項。

他很想說一句，我現在跟了陳區長，秦叔寶你這麼搞是自取滅亡，但是再想一想……這個話，真的不合適現在說。

「陽州移動去年總共營收才兩千五百萬，」郭偉知道對方說得有理，可他確實沒這麼多錢，說不得苦笑一聲，「真沒這麼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高高手吧。」

總之這個項目，是吃力不討好，投資大賺不到多少錢不說，產生的污染很可能引發別人的攻訐，所以想搞油頁岩，最好是搞成一個系列加工產業。

剛放下筆就有人敲門，陳區長喊一聲「進來」，抬頭一看卻是廖大寶，「區長，外面陽州市移動的郭偉郭總找您。」

「陳區長你這是太客氣了，」郭總笑眯眯地伸出雙手相握，此人風度翩翩氣質儒雅，言談舉止也是自然無比，要不是略略有點中性化，真的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還真有五個九的號，沒放呢，回頭讓他們給你送過來，」郭偉微笑著發問，「這個號就不至於扎眼了吧？」

在這一天半的接觸中，他對廖大寶還是比較滿意，此人對下面的鄉鎮都熟，思想也很靈活，尤其是這傢伙下班之後，居然跑黑車賺外快。

不過就是這樣，陳太忠也打算再觀察十天半個月的，不成想法制辦給他來這麼一手，區長大人就不能再忍了——不管小廖合適不合適，先還一耳光再說，至於說那些做小動作的是出於什麼心態，以後慢慢琢磨。

跑黑車是不值得鼓勵的，也是錯誤的，但是身為政府工作人員，能放得下架子去賺這種錢，而不是一味怨天尤人，也沒有搞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這份品質還是比較難得的。

「嗯，」陳太忠點點頭，然後擺一下手，「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要辦公了。」

這倒也不是託詞，他確實要辦公了，首先要落實的，還是油頁岩的問題，他給邢建中打個電話，說你對油頁岩熟不熟？

聽到這裏，陳太忠才反應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什麼北京的專家說，發家致富不難，大規模上反倒是困難——這東西個人來搞，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後果，廢棄的石頭和油渣一丟就完了，但是政府來搞，廢棄物根本就沒法處理。

「這可太扎眼了，」陳區長聽得也笑，其實他看不慣瘋狂追捧「八」的現象，他最喜歡的數字是七，四也可以，但是身為區長，太標新立異也不合適，「其實我更喜歡六啊，九啊這類的，六六大順，長長久久。」

但是好的一點是，頁岩油粗略裂解一下，就可以成為燃燒用油——可以供電廠之類的地方使用，還是比較經濟實用的。

他這個抱怨，在二十分鐘后就不成立了，陳區長坐在辦公桌后，面無表情地吩咐李紅星——李主任身邊站著的，就是趕回來的廖科員，「把小廖從法制辦抽上來，充實到辦公室，他對基層了解得不少，我現在需要這麼個人。」

「但是我也不要求你保證結果……兩百萬，」郭總就像街邊小販一般，開口討價還價，「陳區長，我也是想著你剛來，給你送點零花，真的沒那麼多。」

他心裏其實還有別的賬，這錢我是出得沒風險，但是如果能搭上井部長的線兒，我肯定還要繼續投入的……你這兒不能吃得太狠。

不過搞這個油頁岩加工，有兩個弊端不得不提，一個是需要不菲的資金，另一個就是污染，之所以單獨把污染列出來，是因為這玩意兒的污染——實在太大了，空氣污染、土壤污染和地下水污染占齊了。

「這點錢，我可看不在眼裡，」下一刻，陳區長居然收回了剛才的話，他搖搖頭，「郭老闆，既然www.hetubook.com.com送上門來讓我打秋風，我這嘴張得要是小了，那是對中國移動的不尊重。」

就在這個難以選擇的關鍵時刻，李紅星打來的電話，讓一切變得簡單了起來——廖大寶在縣政府還有別的事，但是前屯那邊，陳區長很關注！

我就知道是這樣，陳太忠對這個要求並不意外，市移動有求于這個偏遠區政府的，除了線纜過境和基站建設，也就只有官路這一個口兒了，郭偉現在已經是市移動的老大，再往上走，就必須到總公司或者部委找關係了。

他既要幫區長撐門面，還要考慮區長不大力支持的後果，真的也很為難——說到底，他只是跟了區長一天半而已。

對廖大寶是好事，可對秦叔寶而言，這就是很糟糕的事情了，尤其是他再次接到李主任的電話，告訴他必須親自下去，案子不破不許回來的時候，他差一點摔了電話罵娘——姓廖的編製還在法制辦呢，我用一下就錯了嗎？

切，你無非是想試探一下，我在陳區長心中的份量罷了，廖大寶心裏清楚得很，不過他真的沒有把握——區長那人好說話，但是真要動起手來，也是很不講理的。

「這個號能公開，也好記，」陳區長笑著點頭，這時候小廖已經將茶沖好端了過來，等他退出房間關上門之後，區長才笑著發話，「就算不自己用，拿出去拍賣也是一筆錢。」

蒸餾不可能將油頁岩里的油榨乾凈，廢渣堆放需要佔據大量的空間，而與此同時，這個廢渣中的有害物質還會向地下滲透。

「什麼時候陳區長去北京，能通知我一聲嗎？」郭總微笑著發話，「上進之心人皆有之。」

「小事情一樁，其實準備了不止一個號，」郭和*圖*書偉輕笑一聲回答，「有個尾數是五個八的號兒，比較少見一點。」

不過邢建中好歹是煤化工專業的，對這個也不太陌生，於是大致介紹了一下，說油頁岩這個東西，要是不考慮污染，賺錢倒也容易，隔絕空氣蒸餾，就能出油。

出來的油不是石油，是頁岩油，這個東西想煉成汽油和柴油，還得再加工，技術比較複雜，成本也高——遠遠高出提鍊石油的成本。

「堂堂的一個北崇，不至於窮成這樣吧？」郭偉聞言笑了起來，笑得雲淡風清，「要不五個八也給你，這個更值點錢。」

事實上，這是哥們兒犧牲了自己的收入，陳太忠並不在意自己利益受損，但是他不得不感嘆，兩個一把手做交易，可變通的手段太多了——怪不得人人想做一把手。

「前屯的投毒案很關鍵，不但可能釀成大的衝突，也會破壞穩定的社會局面，大寶你對我有點錯誤理解，我也不想說什麼，」秦主任很認真地跟他解釋，「在這裏我就強調一點……既然進了法制辦，就要做好跟不良違法現象鬥爭到底的決心。」

「好的，我馬上就辦，」李紅星笑著點頭，辦公室里這點事兒，他就做主了，「那小廖就先留您這兒吧？」

「我可以帶你見一下井泓，」陳區長笑眯眯地點點頭，他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交換，「成不成的我不敢保證……給我五百萬。」

「那行，就兩百萬……我這邊找理由，」陳太忠點點頭，他本不是斤斤計較的性子，事實上他更好奇，自己的身份是怎麼泄露出去的，「誰讓你來找我的？」

「五……百萬？」郭總聽得嚇了一大跳——這可不是偽裝的，陽州是恆北有名的窮地方，手機的普及率也極低，「和*圖*書陳老大，真沒這麼多。」

這才是陳區長熱情接待郭偉的原因，兩人同是正處卻素不相識，雖然郭總只是企業的正處，但人家那企業自成系統而且財大氣粗，若是沒有什麼說法，堂堂的陽州市移動老總，會跑到北崇來給一個區長送手機號？

郭偉獃獃地看著他，愣了好一陣，才笑了起來，「贊助的話，是一次性的，不能形成慣例，而且最好理由充分，移動是收支兩條線，我只是市移動老總……這一點，陳區長你一定很清楚。」

大約當初段衛華提拔我的時候，也是這麼個心態吧，陳區長恍惚間，又想到了自己初進開發區街道辦的那些日子。

打個有點類似的比方，翟銳天搞了個洗浴中心，但是最終他發現，國企就不合適搞娛樂業，所以雙天就只能選擇跟余仁合作，因為私人可以繞過很多東西，沒有太多忌諱。

「這是公對公的事情，不存在任何隱患，」陳區長敢這麼開口，真是理由充足，別人上進都是跑官買官，你直接拿單位的錢贊助了地方政府，而我給你合理的回報……如此毫無風險的事情，怎麼能便宜了呢？

「收支兩條線，這是你說的，」陳區長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不過最後，邢建中表示，你說的這個含油量，建電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雖然他對電廠也不熟，但是他對煤矸石熟——這就足夠了，大不了煤粉多摻一點。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陳太忠想得很明白，我熱情接待你，你想求我辦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北崇這麼一窮二白……嗯，你懂的。

郭偉和陳太忠在沙發上坐下，廖大寶在一邊開始泡茶，陳區長則是笑眯眯地發話，「聽辦公室李主任說，郭總幫著選了一個好號，真的很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