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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我以為你的喪子之痛過去了呢，原來還在這兒埋伏著，陳區長一直在小心籌劃，不想讓徐瑞麟過早地接觸普林斯公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聯想。

何院長認為，這時候上這個東西，是不切合實際的，尤其要命的是，你這生產出來的石油，價格比進口的還高，你賣給誰去？

這種事情，只有純粹的國家力量才能來搞，虧損經營也無所謂，你這地方政府，還是個縣區級的政府，搞這種東西純粹是花架子，還不如一步一步地來，不過小傢伙已經成長起來了，他也不好說得太明白，只能翻來覆去地暗示。

「普林斯公司？」徐瑞麟輕聲嘀咕一句，沉吟一下方始發問，「區長，這個公司是不是有一個叫陳斌的人？」

「我其實只是忘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掛了電話之後，陳區長訕訕地對何振華解釋，他從普林斯公司出來之後，直接聯繫了何院長。

這就能說明，普林斯的人為什麼會早早地出現在北崇，但是陳斌這個人，陳區長是不打算認的，「他們本部就是二十來個人，我印象里沒有叫陳斌的，他們很多的業務是委託出去了……不過你要是一定想找這個人的話，我一定找得到，要我幫你找嗎？」

「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何振華有點聽不明白，從石頭裡面榨出油來，再用油燒這個石頭，還不如直接磨粉燒了就是。

「最難解決的油頁岩殘渣和-圖-書污染問題，就可以處理掉了，」陳太忠答非所問。

「估計還用不了那麼多，」陳太忠點點頭，其實北崇種植煙葉的面積並不大，就是那句話，那地方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多。

「我是說頁岩油提煉燃燒油，油頁岩的殘渣發電，」陳太忠不動聲色地回答，「發電成本會提高一些，但是頁岩油的去向也有了。」

「嘖，」何振華遺憾地咂巴一下嘴巴，自建電廠的難度，他心裏很清楚，這不是一個縣區政府能惦記的，他支持陳太忠建電廠，是因為他確定小陳頂得住。

「能，理論上超過百分之六的就可以，不過那樣的話……煤炭成本要增加了，」何振華點點頭，又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是說？」

其實何振華這麼堅持，源於對陳太忠有一定的誤解，他總覺得小陳太熱衷於抓業績了，而頁岩油的提取和深加工，那真的是個無底洞——你就是指望國家撥款吧？

「我就是隨口一問，」徐瑞麟嘆口氣，這確實是興之所至，隨口問一句，但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回答，讓他躲過了一場殺身之禍。

當然，換個角度來看的話，那就是——如果建電廠真的可以做為理由提出來，這種事兒也輪不到陳太忠惦記，別人早就幹了。

徐瑞麟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就響了，陳區長在電話那邊吩咐，「徐區長，你帶著苧麻布去世紀廣場……嗯，m.hetubook.com.com建國門的那個，計程車司機都知道，十二樓C座，美國普林斯公司，直接找找他們老總凱瑟琳，就說陳太忠安排的。」

何院長並不贊成小陳搞合成石油，他認為搞油頁岩電廠就不錯，他甚至已經為此拿出了大致的設計思路——兩台五萬千瓦的油頁岩發電機組。

想到這裏，他隨口問一句，「對了，你在國家林業局有關係沒有，我那兒有些山地，想搞退耕還林。」

「他應該……知道了吧？」陳太忠此來，並沒有專門通知黃漢祥，不過南宮毛毛知道他來，陰京華應該就也知道了，「晚上約好飯局了，找個人化點緣。」

要不說官場里事難辦，就難在這裏了，明明是爭取油頁岩開發項目的一大利器，卻是偏偏無法示人，搞得大家不得不拼人脈資源。

「我就知道這頓飯不是那麼好吃的，」邵國立聽得就笑，「我也想支持你，都不求項目的利潤了，關鍵是你那地方我打聽過……真的是要啥沒啥啊。」

酒桌上說著說著，就說起了陳區長來京城的目的，陳太忠倒也不遮著掩著，「五個字兒，跑項目、跑錢，邵總和齊總家大業大，支持一點吧？」

放下電話之後，兩人繼續說事兒，不過聽說普林斯公司這五個字，何振華就提示他一下，「你正好去問她一下，美國的油頁岩都不開採了……成本太高。」

「沒那麼容易，電廠的m.hetubook.com.com事兒是咱們私下說的，我都沒敢往科技部報，」陳太忠苦笑一聲，面無表情地發話，「這個東西我們也不指望立項，先幹起來再說。」

「那小意思了，無息貸款都沒問題，」邵公子很隨意地擺一擺手，人家就有這個底氣，「太忠將來發達了，記得提攜一把就行了。」

但是頂得住歸頂得住，沒幹呢就先吵吵，那是自取滅亡，「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才是正確的做事態度。

沒錯，陳太忠的心腸，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硬，他不會允許別人阻礙自己的步伐，你徐瑞麟死了兒子固然是悲慘的事兒，但是你要影響全區布局的話，我不介意你這個做老爹的，步兒子的後塵。

何振華在知道陳太忠有意搞油頁岩之後，也是動了一些心思，於是就要下面的員工去了解一下，手裡收集了不少資料，兩人電話上就直接聊上了，一直聊到陳太忠來到研究院。

然而，陳區長現在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官僚了，何須一個技術人員來暗示？他胸中有丘壑，只是不便說出來——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說的。

「噝，」何振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小陳心思野，卻也沒想到這傢伙的心思野成這個樣子，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要是這樣的話，你搞這個油頁岩開發確實可以。」

陳太忠見何振華陷入沉思，就主動告辭，他來找何院長，就是確定一下，低含量的油頁岩www•heｔubｏｏｋ•coｍ•com能不能發電，得到確切答案之後，他也就沒必要再獃著了。

「化緣……嘿，」何振華笑著搖搖頭，這個詞兒他最近聽得多了去啦，遺憾的是，他在這個方面沒有任何的能力。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陳太忠點點頭。

「你這區長倒是事情多，」邵國立笑著搖頭，接著他微微一怔，「退耕……還林？」

「含油低一點的油頁岩，還能發電嗎？」陳太忠終於推出他最想問的問題，「比如說百分之七或者百分之八？」

這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提煉頁岩油的資金問題，陳太忠這才想到，自己跟老何說得興起，居然忘記了通知徐區長一聲，於是，才有了那麼個不靠譜的電話——沒辦法，實在是事情太多了一點。

而這不多的煙葉種植地，沒準還要退耕還林，陳太忠覺得這個捲煙廠真的是意思不大，其他縣區的人，可未必願意聽北崇的話，讓種什麼就種什麼。

「這個啊，那倒可以考慮，反正花不了多少錢，」邵國立點點頭，他現在眼裡，沒這種小錢，「三、四千萬就搞定了吧？」

你直接上電廠，就不存在殘渣的污染問題，何院長剛要發話，猛地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你是說……發電成本雖然高了一點，但是有了提煉油頁岩的技術儲備？」

今天晚上，陳太忠約的是邵國立，邵公子手裡的錢不少，他打算弄過來一點花，當然，話不能這麼說，就是朋友許久不見，https://m.hetubook.com.com一起坐一坐，陳區長方面的陪客是韋處長，邵總方面的陪客，就是齊晉生齊總。

「這個公司……只有二十幾個人，但去年的營業額達到了二十億人民幣，」陳太忠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今年可能突破五十億，我跟這個公司，一直保持密切的聯繫，還托他們對北崇的各項資源做出各種考察，拿出最佳規劃。」

兩人為此爭辯了好一陣，陳太忠說我這上了油頁岩項目，同時也能搞電廠不是？兩不耽誤嘛，一個油頁岩項目那麼大，能給我北崇增加太多就業機會，地方經濟能獲得極大的提升。

但是他顯然小覷了一個做父親的悲傷，很多時候，徐區長已經表現得很正常了，可這一句話說明，悲傷只是被掩藏了，從未被遺忘。

「那發電機組可以不用她的設備，」何振華還是想把他從邪路上拉回來，「咱們的五萬煤矸石小機組的發電技術，已經相對成熟了。」

「晚上一起吃飯吧？」何院長出聲邀請，「我岳父知道你來了嗎？」

「打算搞個捲煙廠，我們那兒生產的煙葉子不錯，」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反正你在賣紅彤彤香煙，這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

「我問過了，她那邊我連資金都借不到，」陳太忠說得也沒勁兒了，「美國人不支持咱搞油頁岩，這恰恰說明了問題。」

他如果真要堅持找陳斌這個人的話，那麼可能的結果是……北崇區就要改弦易轍，撒出網尋找徐區長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