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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個說來話長……反正陽州這邊出現什麼情況都正常，」王寧滬欲言又止，可他還怕嚇得陳某人不敢投資，「捲煙廠的人事，市裡真的不好參与，不過你要能找來資金，我打包票讓你收回。」

「自籌一部分資金？」王寧滬聽到這句話，臉色登時就是一變，「這是上面的意思？」

「算了，回頭再說吧，」陳太忠搖搖頭，邵國立願意支持他的工作，但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他若是幫邵總賺不到多少錢，那真無所謂，可要是搞得本錢都收不回來，就實在太交待不過去了。

待車啟動之後，白鳳鳴扭頭看一看，王書記的車就跟在普桑後面，他猶豫一下終於發問，「談得怎麼樣了？」

「真是有工作，」陳太忠訕訕地解釋一句，又站起身出去，要小廖在北崇賓館安排飯局，再通知白鳳鳴一起去。

「總不能是我的意思，」陳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這個你不知道？」

一邊說，他才一邊給自己點上，王書記輕吐一口煙，捉著煙蒂看一眼香煙，輕描淡寫地評價一句，「煙不錯。」

「瞎抽，抽不出個好壞，」陳太忠微微一笑。

送貨上門還要收費，果然是好算計！王寧滬心裏暗嘆，不過不管怎麼說，有了今天這一席話，他就可以準確定位了，省里問起來，他都不怕了——北崇本來就覺得，這是個和-圖-書雞肋，省里願意搞，人家就主動交上去了。

他越想，就越覺得是如此，想一想自己還拍胸脯答應了，要為其保駕護航，王書記心裏真的是……五味雜陳。

年紀輕輕，會算計得這麼狠嗎？他看一看身邊這張年輕的面龐，還是有點心存疑惑，於是他問一句，「如果項目真的被省里拿下的話，北崇的發電廠，能幫著消化一些油頁岩殘渣嗎？」

「市裡管這個捲煙廠都不得力，」王寧滬暗哼一聲，也不知道你小子想啥呢，「本來是市裡投資的企業，省煙草公司要拿走，市裡不答應……結果從省里弄不到錢，市裡又沒錢，所以才成了眼下這樣。」

油頁岩的綜合開發，王寧滬已經略有印象了，雖然上面說得天花亂墜，但是只要肯動一動腦筋，就知道這是個——賠錢的項目。

「能談成的話，對咱們也太不公平了，」白鳳鳴愣得一愣之後，輕聲嘟囔一句。

「當然要慶幸了，咱們忙得分身乏術，先讓省里幫著跑，前期工作就託付給他們了，」年輕的區長微笑著回答，「等他們跑得差不多，咱們再去摘桃子。」

白區長正在辦公室坐卧不安，自打出了區長辦公室之後，他總是要情不自禁琢磨一下，那兩位在說什麼，他對油頁岩的綜合項目，不像王書記想的那樣淡然——這個項目撇開別的和*圖*書不說，規模就在那裡擺著。

當然，地方上不可能一點不出，但也沒理由出得太多——石油的戰略儲備安全，是國家考慮的事情，各省市該為此負責甚至買單嗎？

想通了這些，王寧滬就覺得今天這一趟沒白來，起碼他不用擔心隱在一邊的李強了，於是他低頭看一下時間，「好了，這就十二點了……你的食堂不打算招待我？」

「他們能做初一，咱們自然能做十五，」他側頭看一眼自己的副手，不無得意地表示，「我是技術流的，關鍵是看時機，只要能摘下來吃進嘴裏，吃相難看不難看，並不重要……」

「也未必成功不了，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說一樁無關大局的小事。

「我不想見到這個人，」陳太忠果斷地搖頭。

「市委給出這麼多重要指示，怎麼能讓您餓著肚子走呢？」陳太忠笑著回答。

王寧滬怕就怕這個，不過對方願意麵對問題直接溝通，那就是好事，於是他將幾千萬的小事丟到了腦後，「這個油頁岩的綜合開發……你真的不搞了？」

「就北崇賓館吧，我安排一下，」陳區長假裝沒聽懂，直接岔開了話題，「要不要把白區長也叫上？」

目前全國都在爭這項目，爭的不過是前期的投入，只要有建設，就會有個人和圖書利益和社會效益，也能帶動地方經濟的發展。

「我客隨主便，食堂吃飯都無所謂，」王書記又笑眯眯地刺他一句。

「省里這幫人搞，未必能成功，」王寧滬覺得自己已經許出去不少東西了，雙方目前談話的氣氛也很好，所以他略微直白地點一點——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啊。

不成想部委這幫人還真會算計，其實這也是上面對下面一種有效的抑制手段，想要撥款？先拿出你們干工作的誠意吧，獅子大張嘴是不對滴。

所以他越發地恨起了歸晨生，你不但是把一個背景深厚的傢伙踢出了局，關鍵是——人家手裡還抓著大量的資金。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解釋，至於說省里還琢磨著利用陳區長的資源，那就省省吧——王某人跟其單獨坐在一個屋裡，都張不開這嘴。

真尼瑪的歸晨生，看你辦的都是什麼事兒吧，王書記聽得有點想罵娘了，這個項目，可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好下嘴啊。

搞明白這一點，這個項目在王書記眼裡，由香餑餑降低為不怎麼香的餑餑，上面撥款誠然是好的，但是自己也得掏腰包啊。

哥們兒開心的時候，基本不抽煙，陳太忠笑一笑，從口袋裡摸出大熊貓煙來，遞給王書記一根，又拿打火機給對方點上，「我其實沒有煙癮。」

「是啊，你瞎抽，別人想抽卻抽不上，」王書記深有感觸地m.hetubook.com.com嘆口氣，他這一語雙關，指的不僅僅是大熊貓煙，更是指熊貓煙背後的特權味道——你終究是不肯用自己的資源幫市裡。

不過陳區長想得再明白，也不想跟陽州合資，區里跟市裡合資……那不是擺明送肉上門嗎？「合資可以，北崇要控股，人事權也歸我們，嗯，北崇區代市裡管轄這個捲煙廠。」

「如果車能拉過來，隨便給點垃圾處理費……我們就幹了，」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還隨口反問一句，「這種污染嚴重的東西，總不能讓我們白處理吧？」

「這個是雙重領導，它直接拿走也不合適吧？」陳太忠聽得有點暈。

「那要看情況了，」陳區長不給正面答覆，「北崇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這個油頁岩綜合開發項目，地方上必須自籌一部分資金……我壓力也很大，省里拿走，就拿走吧。」

「等省里成功不了，你再來搞？」王寧滬沉吟了好一陣，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這小子也太會算計了吧？這一刻，市黨委書記不由得就要腦補一番，沒準是這傢伙拿這個綜合項目出來勾別人的關注，自家卻是偷偷地搞唯一能賺錢的發電項目。

但是項目建成之後……這就太難說利益了，按最樂觀的估計，毛利潤都特別低，所以王書記一直以為，這個項目應該是國家全額撥款。

黃漢祥說得一點都沒錯，明眼和-圖-書人一看，就知道這個項目是騙國家的錢，當然，不能排斥它的戰略重要性，不過可以想像的是，國家一天沒有遭遇到類似的危機，這個項目就一天不可能賺錢。

「我好像連一根煙都沒抽到你的，」王寧滬斜眼瞟他一眼。

「合著咱們還應該感覺到慶幸？」白鳳鳴哭笑不得地嘆口氣，覺得領導也太大方了——前期也做了不少工作呢，您不會就這麼忍了吧？

「誰搞不是搞？」年輕的區長不屑地笑一聲，「誰能跑下來就去跑，我北崇安安靜靜地發展，就挺好。」

「我還是那個態度……省里去跑嘛，我不管，沒準他們能談成呢，你說是不是？」年輕的區長微笑著反問一句。

可以挽回嗎？看來是不能了，王書記心裏很鬱悶，然後他又發現一個問題，算來算去，這油頁岩能真正產生效益的地方，只能是發電。

待廖大寶走過來通知，他想也不想，站起身收拾一下就下樓了，也沒吩咐秘書，直接就登上了區長的座駕，才發現是區長親自在開車。

這怎麼能算了呢？王寧滬真是有點不甘心，但是捲煙廠那一檔子事兒，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明白的，「回頭我讓歸重生跟你細講吧。」

陳太忠本來不想說什麼，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一想老白最近表現得還算不錯，忍不住透露個口風給他，以安定其心，「所以說，摘桃子也是門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