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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兄弟，」陳區長站起身來，笑著發話了，「沒你這麼跟爹說話的，真的……我是你爹。」

「是要搞了，」徐瑞麟點點頭，徐區長也是極為奇怪的主兒，似乎在上層有點關係，像退耕還林之類的項目，他都考慮去林業廳活動，「好像地電公司都成立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打算建電廠，電網的建設就要提到議事日程上了，說得明白一點，電廠建起來賣不出去電，那絕對是抓瞎了，說得現實一點——電網建設得越完善，越有威脅性，將來這個電廠出售的時候，才越能賣起價錢來。

陳太忠沒興趣理他，他從來不介意別人誇獎自己身邊的女人，當然，僅僅限於誇獎，要是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那他就要以德服人了。

「算了，那就坐外面吧，」陳太忠一時間有點感慨，這特權還真是無所不在，一個鄉領導，也能弄個閑人免進的包間。

至於說後期……後期都有投資回報了，有錢了還愁個什麼？

陳太忠一指屏風，「那是包間吧？」

約莫有七八分鐘，飯店才給這桌上菜，陳區長打開啤酒，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王媛媛是點了一筒健力寶，兩人邊吃邊喝。

所以說這建電廠雖然爽，那不是隨便一個人能模仿得來的，其間艱辛，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算你有錢，就算你扛得住電業局的壓力，但是這電……你賣得出去嗎？

「聯合……嘿，還和*圖*書是免了吧，」陳太忠不感興趣地搖搖頭，「我寧可考慮一下，將來電廠能賣給哪一家，到時候我能坐地起價。」

他在這裏說話，那一桌的小夥子全將頭扭了過來，笑嘻嘻地看著，時不時還有人吹個口哨。

眼下又聽陳太忠拿交流幹部說事，王書記也頗有一點無奈，你小子以我之矛攻我之盾，「真是不能更改了？」

「這兒買賣倒還不錯，」飯店裡人多，服務員上菜就慢，陳太忠略略感慨一下，一個鄉里的飯店，能有五六桌人，算是好的了。

「遠來是客嘛，我們西庄人最好客了，」小夥子嘴裏的酒氣衝天，說話倒是還算有章法，「你從外鄉來，能碰到一起，這就是緣分，兄弟你說是不是？」

「我真的不是你兄弟，」陳太忠笑著搖頭，他也覺出來了，一幫小屁孩鬧著起鬨，帶點邪氣，但還不是混混那種，當然，有些行為不加控制的話，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那也就不好說了。

「這兒有採石場，收入在區里算好的，」王媛媛對這個還是知道的，「眼下是年根兒了，要是平常，人還要多一些。」

今天他讓歸晨生出馬，並沒有報太大的期望，但是這個東西不爭取不行，而他沒辦法跟李強商量此事，這原本就是他霸住的口子，總不能還回去。

「你知道我的意思，」王寧滬有點惱怒了，「跟外省聯營，哪有直接本地建廠方便？」

然而，htｔps://ｗｗ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m.cｏｍ想到下面即將展開的電廠建設，王寧滬還真是有點鬧心——他可以指示歸晨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想要壞事，沒必要一定明著來……

不過，聯營就聯營吧，只要錢能留下就行，王寧滬打這個電話，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經過這樣的衝突，這個投資會不會黃——萬一投資商對陽州印象太糟，或者擔心資金安全，那就連外省的分廠都沒有了。

「這可是大好事，」白鳳鳴欣喜地發話，「這麼一來，咱們的壓力就小多了，到時候沒準還可以跟地方電力公司聯合。」

兩人選了一張靠角落的桌子，一側靠牆，只能坐三四個人的那種小桌，陳區長點兩個菜，又點一瓶啤酒，往日他都是喝白酒的，但是他今天開車，又不知道小王的嘴嚴實不嚴實，索性就是喝啤酒了。

「咱省想搞地電很多年了，這次行不行啊？」白鳳鳴也禁不住問一聲。

「……」王寧滬沉默片刻，終於掛了電話，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第二天，徐瑞麟去市裡送退耕還林的資料了，白鳳鳴跟著邵國立向天南進發，陳區長批了半上午文件，覺得有些空閑，索性帶著王媛媛，開車下鄉鎮去了。

對王書記來說，這筆投資哪怕成為塗陽的聯營，也比整個捲煙廠被李市長拿過去好得多。

「歸市長過來談了，但是投資商認為他們沒誠意，誘騙的性質特別明顯，」陳太忠乾和_圖_書笑一聲，「我這麼做，也是充分發揮交流幹部的主觀能動性。」

「本來就留在陽州了，」陳太忠理直氣壯地回答，北崇不是陽州，只有市裡才算陽州？

「但是這個徵用，咱們放出風聲就可以了，」白區長終於提出建議，他知道領導有想法，只能婉轉提示，「拳頭沒打出去的時候，才最嚇人。」

白鳳鳴聽到這話，登時就震驚得無法言語了，他分管工業的，對電力系統這一套也不是很陌生，尤其是最近要建電廠，他還是惡補了一些相關知識。

不過矛盾激化到要潑酒，想必也是空穴來風必有其因，王書記倒也沒把陳區長這話當作僭越，無非就是一句怪話罷了，沒必要記在心裏。

「我朋友是性情中人，」陳太忠慢吞吞地表示，「真要改也可以考慮……先調整了歸晨生吧，他抓工業，下一步我們搞電廠，沒準又有麻煩。」

跟廖大寶相比，王媛媛的見識就差得太多了，很多東西都只是知道一些大概，陳太忠心裏也禁不住暗嘆：這男人和女人，終究是有差異的。

他倆在這裏吃喝，那一桌小夥子卻是時不時扭頭看一眼，過了大概十分鐘，一個小夥子手拎一瓶白酒，晃晃悠悠走了過來，笑嘻嘻地發話了，「兄弟，男人喝什麼啤酒，來點兒白的吧？」

陳太忠今天出來，雖然沒通知地方，但是他開的車可是區長的座駕，這是有人認出來了。

「徵用也未嘗不可，」難得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徐瑞麟又發話了，他淡淡地表示，「省里正在搞國電地電劃分，農網要是劃到地電，徵用也不算什麼。」

見到他倆進來，有一桌坐了五、六個後生，其中有人衝著王媛媛吹個口哨，用北崇話大聲嚷嚷，「好漂亮的妹子。」

「咱省也要搞地電了？」陳太忠登時就驚訝到無以復加。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房間吧，」邵國立終於發話了，「早早休息，明兒還要去塗陽，你看這點錢掙得叫個辛苦。」

「那個地方，是給鄉領導留的，」女孩兒臉現為難之色，「你們再等十分鐘，沒人來的話，就可以進去了。」

而陳太忠在要搞電廠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些，對於電廠短期內的盈利，他比白鳳鳴要悲觀得多——建福公司在天南幹了三年了，這點水深水淺，他還是明白的。

「你……說啥？」小夥子搖搖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下一刻，他手一動才要甩酒瓶子，不成想門外呼啦啦地衝進一堆人，「陳區長來了……陳區長在哪兒呢？」

「我好像不認識你，」陳區長放下筷子，饒有興緻地發話了。

當天晚上九點，陳太忠又接到了王寧滬的電話，王書記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開心，「太忠區長，想要把這個捲煙廠的投資，留在陽州，你需要什麼承諾？」

「也是這個道理，」最初的欣喜過後，白鳳鳴也認清了形勢，這地電成立伊始，手裡能有多少資金還是問題——空手套白狼的事兒m.hetubook.com.com，是省屬公司的特長，人家靠著省里，拿張批文就能吃飯。

這一塊費用能省下的話，陳太忠要考慮的就僅僅是支線的電力傳輸——簡而言之，建電網是個麻煩事，但是能抓住大客戶的話，前期暫時不用太頭疼的。

一路走一路看，到十二點半的時候，兩人抵達西庄鄉，找了家看起來還行的飯店，推門進去。

誘騙的性質……王寧滬也聽說了晚上發生的事兒，歸市長告狀的時候還很是添油加醋了一些，聽起來責任全是陳太忠和投資商的，但是王書記也想得到，裏面肯定有些齷齪——要不然的話，京城的公子哥再跋扈，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潑你一臉酒。

「兩位吃飯？」飯店裡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迎了上來，用的是口音極重的普通話，估計也是看著這二位氣質不凡，否則大概就是北崇話了。

當然，北崇要徵用電業局的線路，也會引起太多不必要的糾紛，年輕的區長只想藉此表明——電業局真想為難咱，那咱就對抗到底了，到時候鹿死誰手，真的不可知。

可是陳太忠提的這個要求，實在是王寧滬沒想到的，陽州官場是較富有抗爭精神的，不過一個區區的小區長，居然敢要求調整副市長……尼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這裏的飯店，就沒有包間一說了，不過這家還算將就，有一個角上扯了一張屏風，其他十來張桌子上，有四、五桌人正在吃飯。

「你這是不給我面子了？」小夥子看著他，有點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