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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該在他嘴上捆根木棒，」開車的這位嘆口氣，狠狠地捶一下方向盤，他只想著要抓的人在陽州不在花城，就大意了一下。

對02年初的北崇人來說，五千塊錢真的太多了，普通人在陽州市裡打工，一年也不過就能掙五千，而且這協助警察抓人，錢來得清清白白，最多也就是有點危險。

當然，也有人心細，側頭盯著區長手裡的白紙，好半天之後，才鼓起勇氣發問，「區長，您手裡拿的這個，我能看一下嗎？」

想抗議北崇分局的做法？那也不行，人家不但是佔著理，而且現在都不是分局的事情了，是北崇區政府出面了。

「打劫啦，救命呀，」小衚衕學馬上大聲叫了起來，就在同時遠處又有人跑了過來，眨眼之間，三、四個人將他捆綁得結結實實，又有人非常老練地全身上下摸他一遍，將他放在褲兜里的摺疊刀搜走了。

「這個是要貼到陽州的，不用寫那麼大，」陳區長隨手遞給對方，信口解釋一句，「咱北崇先貼一天，明天再往陽州貼。」

「好了不扯了，你們都等著看單子呢，我知道，」陳區長笑眯眯地一擺手，「聽區長說話，那是耽誤時間，我不耽誤你們掙錢了……貼上吧，我說，不許亂擠！」

來的警察是武聖廟派出所的，正受文峰分局管轄，兩個警察問兩句，聽說居然是如此奇葩的事情，也禁不住面面相覷——該怎麼處理呢？

「老朱這人沒說得」，「咱信得過」，現場又是一陣喧鬧，直說得朱www.hetubook.com.com局長紅光滿面，不住地沖周圍的人微笑點頭……

吃喝完了站起身，他快步向那條街走去，一路走一路踅摸——哪個更好看一點呢？

陳區長背著雙手，冷冷地看著大家，也不說話，好半天之後，大家情緒漸漸平息，再過一陣之後，聲音越發地低了。

「實打實的五千吧？」有人眼珠亂轉，顯然是頗為心動，他旁邊兩個後生見狀，交換個眼神之後走過來，低聲發話，「兄弟，有路子就帶一把，給條煙錢就行。」

他正看得眼花，迎面走過來兩個男人，那倆人低著頭，低聲激烈地爭辯著什麼，他也沒放在心上，不成想就在擦身而過的時候，毫無徵兆地，一個漢子一拳就打到了他肚子上。

交警哪兒敢上這車？走出區里，人家毒打他一頓，把他扔到路邊是很正常的，於是乾笑一聲，「你們先等一下，我騎摩托去，跟著你們走。」

然後這幾位把他往路邊的三輪農用車的馬槽上一扔，就開始發動車了，見他還在大喊大叫，兩個漢子也不用膠帶糊嘴，那玩意兒還得花錢買呢，他們有更簡單的辦法——直接上去拳腳相加，「我艹尼瑪，讓你再叫！」

胡志鵬見狀，就不作聲了，不過農用車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又沒命地叫了起來，惹得很多人和車側目，連交警也被驚動了。

這一拳真的是既快且狠，防不勝防，並且力道奇大，打得胡志鵬噗地一聲，登時吐出了不少午餐，沒等他和-圖-書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人按倒在地。

「這個案子已經結了，就是你們文峰分局受理的！」胡志鵬沒命地大叫。

「那倒是這個理兒，」這位苦笑一聲點點頭，有些傢伙，北崇人根本就抓不來，那總不能擋著陽州的好漢們出手。

另一個愛好更費錢——他愛玩小姐，口袋裡有上百十塊錢，他就絕對不玩五十的，不過二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大家也能理解。

「文峰的派出所我們不去，」開車的漢子猙獰地冷笑一聲，「你要是不放心，上車來，我們帶你去北崇。」

這不成個體統吧？交警覺得這個理由很奇葩，什麼亂七八糟的？可是看到對方是四條壯漢，他也不敢多說什麼，「你們去派出所解釋一下吧？」

不過，菜販這組織，就要鬆散一些，而且有些人是沒手機的，所以一時半會兒，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通知到。

他這一發火，別人更不敢說了，好半天之後，吊著膀子的那位才怯生生地發話，「其實您要願意帶頭的話，咱們去花城挨家抓，我絕對第一個跟您走……」

但是她現在，還真沒有合適的應對手段，交人出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想交，面對花城的地方勢力，花城警察局也未必能起到多大效果，更別說警察局裡大部分警員，都是花城本地人，不聯合北崇分局的警力，他們無法保證能抓到人。

像胡志鵬就是這麼個人，他每天賺的錢本來就不多，而他有兩大愛好，卻是有點費錢，一大愛好是和*圖*書賭博，也不跟外人賭，就是幾個菜販子們閑下來的時候，蹲在一起玩。

這一等，沒等來交警，倒是等來幾個花城人，因為胡志鵬在喊，說什麼北崇人欺負花城人，押車的那倆又打他一頓，結果旁邊就有花城人看不順眼了，上來發問。

「按理說這個獎金，是要納稅的，不過警民協作獎金，應該屬於見義勇為範疇，」陳區長笑眯眯地解釋，「區政府的理解是，不需要扣稅……當然，你也可以叫上十七八個朋友來，獎金一勻，這不也就不用納稅了？」

「這不是先照顧北崇人嗎？有些錢咱自己掙不來，也太危險，」陳區長笑眯眯地一擺手，「你不覺得……花城人自己把罪犯扭送過來，更解氣？」

「這叫合理避稅，獎金當場發放，」陳太忠笑著拍一拍朱奮起的肩膀，「你們要信得過朱局長，劉二旦做手術的錢，都是他跟朋友借錢墊付的。」

可以住我堂叔家，他拿定了主意，不過想到要在花城憋幾天，而現在臨近過年，花城已經沒有小姐了，陽州倒還有一些，卻也不多了。

「算我一個」，「我哥倆也去」，「小趙八金剛絕不含糊」，「我出一輛卡車」，大家紛紛跟著嚷嚷了起來，一時間群情激奮喊聲震天。

「滾蛋啊，你不走連你都打，」幾條漢子正呲牙咧嘴，警察來了。

「我艹，一個五千塊？」有人當場就叫了起來。

大概，只能讓花城市政府出面了吧？朱月華坐在車上，很無奈地想著……

說到這裏他有意頓一頓，然後乾笑一聲和圖書，「各位老少爺們，我知道咱北崇沒有孬種，馬上要過年了啊……手快的就掙上這個錢了，手慢的我就只能表示同情了。」

「哎呀，這不是讓外人掙錢？」這位接過紙來，一邊看一邊發問。

「這些信息會貼到分局門口，在場的都可以看一看，誰能抓獲一名，扭送到分局，可以得到五千塊錢警民協作獎金，當然，必須強調的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分局只給五千，物品和身體損害這些，分局不管你們的成本，再說一遍，一定要注意安全！」

泄泄火再走吧，小胡拿定了主意，不過他也知道，洗頭房上午不開門，他隨便轉悠了一上午，中午來到陽州市的洗頭房一條街附近，隨便找個小飯店吃點喝點。

「就不能讓我說完？」陳太忠惱火地瞪他一眼，他氣得吧嗒一下嘴巴，用更高的聲音發話了，「行，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都先說吧。」

這交警就過來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開車的漢子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們這是北崇的警民協作，抓捕潛逃的黑社會犯罪分子。

這消息不但傳到了朱書記耳朵里，也傳到了花城的其他地方，更是傳到了花城菜販的耳朵里——他們一直在關注這件事，這不僅涉及到了他們自身的安危，也關係著他們的飯碗，都要過年了，停下買賣的話，損失很大。

「區長教大家偷稅漏稅，」有人笑著高叫。

朱月華甚至還沒有回到花城，就接到了電話，說北崇如何如何了，放下電話之後，她沉思良久才輕喟一聲，「這一下，問題想不和圖書大都不行了。」

那倆警察一聽說是分局受理的，馬上就做出了決定，「不管你們誰對誰錯，先跟我們去派出所，把事情說清楚了。」

昨天菜市場出事了，小胡也參与打架了，就沒回自己租住的民房，去表叔家睡了一夜，今天早上打個電話，知道北崇分局瘋一樣地抓人，他不敢去菜市場，想著我回家好不好？

「少扯淡吧，你們綁著人，大馬路上走，真當我們武聖廟沒警察了？」一個警察不屑地哼一聲，「問明白了，自然就是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而這種事情，還就讓陳太忠當作大事來抓了，朱書記再想到剛纔此人的強勢，以及表現出來的親民形象，心裏禁不住暗嘆，這一下，事情真要搞大了。

「我先警告你啊，」開車的那位沖警察指點一下，「我們陳區長說了，一個人就值五千塊，你要敢斷我們哥幾個的財路……有本事你一輩子別走夜路。」

「都不說了？那聽我說，」陳區長將手從背後拿出來，揚一揚手上的白紙，「這是漏網的黑社會成員信息，有的信息比較清楚，有的信息模糊。」

分局裡的人出來，拿著幾張一開的大白紙，在分局圍牆的兩邊貼上，眾人鬧哄哄地過去圍觀，又有人向遠處的文具店跑，想必是買紙筆去了，一時熱鬧無比。

北崇這一招真的太狠，直接發動群眾上了，一般幹部真的做不出這種事，而且沒遇到天大的事情，政府里也不允許如此行事，而發生在陽州菜市場的事情——別說是天大的事了，根本就放不進一般幹部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