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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吵吵，」一邊有人高叫一聲，陳區長的性格，已經被部分人掌握了，「有話一個一個地說！」

「看把你美得，明天你就能出攤了，真不知好歹，」朱局長不耐煩地回答，「該罰你多少就是多少，我們要開會決定。」

你就裝糊塗吧，能在警察局守大門的，怎麼也能有點私人關係的，副支隊長心裏敞亮著呢，不過有些事情多說無益，只不過他在出門的時候，心裏情不自禁地生出一個念頭——陳太忠你只看到別人不作為了，自己門口就有不作為的典型，你卻看不到，真是諷刺……

「我們是民意代表，」狄健笑眯眯地回答一句，率先走出了院門，混混是什麼？就是整天閑得沒事幹的主兒，所以他長時間地呆在分局這兒，並不意外。

一邊說，他一邊沖院子里的二十幾個人招一招手，「你們都出來，不要影響分局辦公。」

「其他的自首者，也是罰款加保證金？」朱局長再請示一下領導。

「那……你把這個余老三叫來吧，」陳太忠琢磨一下，覺得既然來了，別人又上杆子要他拍板，那再躲躲藏藏的，未免也太沒有擔當了。

至於保證金，是保障對方隨叫隨到，否則就要沒收，當然，余老三想再要回這筆錢也難，只是存在一個理論上的可能。

見到區長的桑塔納開過來，嘩地就圍過來百十來號人，陳區長見狀，忙不迭放下車窗，「我說……你們給ww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om•ｃom我一個開門的地方好不好？」

「這個人交錢，可以在一萬到兩萬之間，」陳太忠哪裡有功夫跟他辯解？回頭看一眼朱奮起，他指示道，「既然是自首，罰五千就行了，剩下的是保證金。」

事實上，副支隊長心裏清楚，邵局長讓自己來，雖說是要查找持槍歹徒，實則不過是試探北崇這邊的反應——他在刑警支隊里，業務還真算不得專精，只不過是善於察言觀色，同時又不怕尷尬罷了。

這個不怕尷尬，跟厚臉皮又有些區別，有的人天生就不怕尷尬，只要心裏認為自己沒錯，再尷尬的場面都撐得下來，而厚臉皮則是——知道自己有錯，都敢硬撐著假裝不知道。

「當時……也不是搶劫，」余老三對某些詞還是比較敏感的，他猶豫一下發話，「只是調撥一下貨物，當然，我們做得很不合適，但是真的不是搶劫。」

「你等一等再問，會有你們說話的時候，」陳太忠見她識趣，特意抬手指一指她，「他是第一個自首來的，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對於你們的擔心，我只說一句，他們必須讓北崇人民認可他們的誠意，否則這件事就不算完……好了，你可以說了。」

「那是放屁，北崇人民，不是別人隨隨便便能代表的，」陳太忠厲聲大喝，一邊說，他一邊死死地盯著對面的辦公樓，「就算邵正武來了，我也是這話回答……和圖書至於說一個副支隊長？我呸，什麼玩意兒！」

「你不用再說了，」陳區長有點受不了這貨言語的瑣碎，直接發言打斷了他的話，「你承認在當日的搶劫中，你出手打人了，這個沒有問題吧？」

副支隊長的臉皮，不是特別厚的那一種，吃了這麼一眼，也沒臉再呆下去了，於是帶著手下人，從後門直接開溜了，不過臨走之前他跟門房叮囑一句，「你跟局裡說一聲，最近我們在北崇可能有抓捕行動，希望分局能配合。」

朱奮起送走區長之後，回來看到還在辦公室的余老三，擺一下手，「你小子好福氣，區長幫你說情，敢再欺行霸市加重處理……帶出去。」

「這麼多？」余老三聽得心裏一揪，然後又不住地合十作揖，「陳區長，少一點吧？」

他走了，但是北崇的事情依舊在繼續，陳區長回答完群眾的問題之後，被分局請了進去，朱局長想要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余老三。

事實上，朱奮起想要收拾此人，就算沒有一萬種手段，九千九百九十九種還是有的，根本沒必要請示區長，不過他已經將市局得罪到不能再得罪了，那麼就必須抱緊陳區長這條大腿——起碼在邵正武的任期內，他不會再改弦易轍。

眾人讓開一塊空地，年輕的區長走下車，耳中登時就被各種嘈雜聲佔得滿滿的，他臉一沉，也不回答就往分局裡走去。

話說得很明白，五千的罰款，和_圖_書大部分就落進分局的口袋了——當然，在區長的關注下，他們需要支付北崇菜販一點醫療費，不是實打實地落下。

「你自己看著處理就行了，」陳太忠覺得，這樣的請示有點多餘，「不過他是頭一個來自首的，多少要肯定一下，自己願意認錯……還是值得鼓勵的。」

但是陳區長說的話，卻是切切實實地傳了進來，他一時間滿面通紅，可又不敢衝出去辯駁——他看得清清楚楚，姓陳的果然是非常受百姓愛戴。

這隻是個提問機器，陳太忠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她受到了別人的蠱惑，於是他搖一搖頭，「扯淡，去市局自首之後被放的，北崇人民不認，照樣抓回來。」

「還是您給拿個大框架吧，」朱奮起小心翼翼地建議，這個事情，註定要在北崇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他一點都不想出風頭，這個風頭也太危險。

而眼下陳太忠的目光，隔著老遠透過玻璃，正正地與他對在一起，不知怎的，他心裏居然有種感覺，對方這眼光，就是要為了挑釁他的。

所以他有這樣的請示。

「這是警察局內部的事兒，」陳太忠斜睥他一眼，眼中似有猶豫的神情一閃而過，「你確定一定要我拿框架？」

余老三很快就被帶了上來，陳區長先問事情經過，他雖然表現得很和藹，但是余老三一想到，正是此人讓劉金虎離奇死去，這上嘴皮和下嘴皮……真的是痙攣得很厲害https://www.hetubook.com.com，幾乎都很難自然地碰到一起。

「這個事情我不敢說，」門衛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身上倒是穿著警服，但是沒有警銜警號，他憨笑著搖搖頭，「我就是個臨時工，還是您自己聯繫吧。」

「朱局長，」余老三賠著笑臉發話，「您看我這態度這麼端正，能不能只交五千的罰款。」

至於說其他人，陳區長就沒有幾個熟悉的了，毛老六和弔膀子也都不在，想必是去市裡做買賣了，不過那個女人……好像是毛老六的老婆？

陳太忠走到分局門口才轉身，發現有幾個人跟了過來，說不得手一擺，「退回去，你們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頭一個自首的，應該鼓勵一下，」陳區長看他一眼，根本不帶答話，而是對著朱奮起發話，「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劣跡，今天不用關他一晚上了。」

他的聲音極其響亮，簡直比得上擴音喇叭了，離他較近的幾人只覺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亂響，不得不後退幾步，心裏暗暗地嘀咕：區長您這聲音也太大了吧？

「其他的起碼要關夠二十四小時，剩下的事情，你們看著辦吧，」陳太忠淡淡地回一句，站起身來，他來就是為北崇分局撐腰的，說完事自然就離開了。

「區長你要是不拿這個框架，別人就更沒資格了，」朱局長斬釘截鐵地回答，語氣異常堅定，已經賣身投靠了，再徹底一點也無妨了。

「我現在過來，是聽說有花城人前來投和_圖_書案自首，這是一個好現象，嗯……非常好的現象，說明嫌犯也終於開始意識到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話不是白說的，只有端正態度，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痛改前非，才能獲得大家的諒解。」

待這些人走出院門，陳太忠走到馬路對面，掃一眼圍觀的群眾，大聲發話了。

「陳區長，我是想問一下，花城人去市局自首，就可以被釋放嗎？」女人慌裡慌張地發話了，她的問題跟陳區長適才的發言，銜接得非常糟糕，簡而言之就是，在陳區長發言之前提問，也就是這個問題了，發言之後再這麼問，那就是沒聽到發言。

這時候，毛老六的老婆側著頭，踮著腳尖將右臂舉得老高，那動作誇張到一塌糊塗，不過意思卻是很明白：陳區長，我有話要說。

陳太忠趕到北崇分局的時候，發現秩序還算井然，外面圍了兩三百號人，還有人在自發地攔人，而分局的院子里，也是站了二三十號人。

「欺人太甚，」他牙關里蹦出四個字來，不過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嘴唇不動地說一說，至於說上前找回場子……還是省一省吧。

眾人見舉手可以發言，於是紛紛舉手，陳區長選了一個離狄健很遠的老頭，老頭果然是有自己的見識的，「但是剛才市警察局的同志說了，他們有資格教育之後釋放。」

副支隊長正在樓里隔著窗戶看著這一切，某人的聲音是如此之大，震得窗戶似乎都有點顫抖了——當然，這應該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