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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沒有，」陳太忠微笑著點點頭，這一刻，他覺得事情有點好玩了，「那麼，你想說什麼？」

然而很多時候，真性情遇到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算計，可見這世道，有緣者真的不多，桑格很市儈地回答了，「項目我已經選好了，就是區長您推薦的……雙孢菇和反季節草莓。」

這種心思是比較說不出口的，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意思，不過譚區長在向陳區長解釋的時候指出，很多學生在北崇或者陽州讀了十二年書，去朝田等大城市，無非也就是大學四年，他們一直在學習，根本不了解那些城市。

「高利貸……利息有多高呢？」陳太忠還真不清楚這個事，他來北崇之後，沉下去研究了很多事，但是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

事實上，陳區長想的是，你家要是背景深厚的話，我還真就不考慮你的建議了——會有很多人幫你考慮的。

這是很玄妙，很隨性的一種行為，不過大道至簡，有緣者得知，卻也是真性情。

那我成全你這個夢想！陳太忠身為上位者，並不介意撒一點機緣出去，前提是，對方能抓得住這份機緣。

大學畢業之後，除了確實非常優秀的，大多數人無非是一時的衝動，或者出於同學之間的攀比心理，就留在那個城市了，混得不好也沒臉回來——既然左右是個無知了，為什麼不嘗試忽悠他們回來？

譚勝利知道，陳區長已經認為，此事是自己攛掇出來ｗwｗ.ｈｅｔｕbｏoｋ•cｏm.cｏｍ的了，他覺得真的有點冤枉，尼瑪，現在的學生太聰明，真的跟我無關，但是他還是要先肯定，「我覺得這不是個壞事。」

可是他不作聲，別人卻未必會放過他，過不久，有一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高壯男生舉起了手，獲得允許之後，他看著年輕的區長發話，「陳區長，我們都很想知道，您對大學生回鄉就業和回鄉創業，分別是什麼樣的態度。」

「是沒有相關的政策，」陳太忠點點頭，他將譚區長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既想支持這個說法，卻又不想擔責任——民主黨派也就是這點底氣了。

「你覺得可以，那就可以吧……」異想天開，是人類進步的基石，陳太忠無意爭這些東西，事實上，他今天參加這個會，也不過是湊趣罷了。

在陳某人心裏，學生是最容易煽動的，激將法比儘力解釋要好用得多，然而他忽略了一點，時代是在發展的，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

「但是區里劃出了四個試點，沒有雙寨鄉，」桑格終於圖窮匕見。

「兩厘吧，一萬塊一個月二百的利息，」譚勝利苦笑一聲，「一年兩千四，很多年輕人覺得找到好買賣了，想博一把，就借高利貸，但是到最後事不成，還要禍及爹媽……他們還不起錢，那些放高利貸的要跟他老爹老媽要，其中還有一些恐嚇的手段。」

「就業嘛……很難，除非你有一個比較爭氣的老爹www.hetubook.com.com或者老媽，這是一個拼爹的年代，」陳太忠微笑著回答，雖然有一點非主流，卻也顯示出了他的親民形象，「而且，他們還不能違反政策，否則的話，我這一關就過不去。」

「你學什麼專業的？」陳太忠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年輕人了解得太少。

陳太忠問出這個問題，就是在盤對方的道兒，不過若是有人認為，陳區長現在做事越來越市儈，越來越欺軟怕硬，盤出道來才肯做決斷，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至於說就業呢，不但要拼爹，也非常講究論資排輩，你們的才華不能盡情地發揮，」陳區長你的目光炯炯有神，言辭也具有相當的煽動性，「大好青春浪費在端茶倒水掃地中，你們甘心嗎？」

「現在創業也要拼爹啊，」計算機的那位苦笑一聲，「我很想開個網吧，但是區里就這麼大，已經有幾家網吧了，手續不好批。」

「創業好啊，在座的諸位，是北崇多少個學生里脫穎而出的，你們都是人傑，用譚區長的話來說，都是天之驕子，」陳區長掃一眼大家，緩緩地發話，「你們能在學業上超過別人，就沒有信心在事業上超過別人嗎？」

「我想在雙寨也搞這麼一個試點，」桑格正色回答，「希望區里能支持一下。」

「我學自動化控制的，」桑同學的回答，令人吐血。

隨著學計算機的男生開口，其他人也紛紛地表示，自己的專業在區里得不到和*圖*書發揮的餘地，現在的學生，很多都是學應用的，比如說廣告策劃，又比如說市場營銷，更有一個女學生是學聲樂的。

但是應屆生一旦先打算回鄉，留在區里的機會就大得多了，哪怕幹上一半年之後，受不了清苦再往城市跑，想再適應也就不容易了。

「我叫桑格，家是雙寨的，」高壯學生回答得很乾脆。

「那行，你找項目吧，只要合適投資的，就算區里不方便出面，我幫你找錢，」陳區長微笑著發話了，學生嘛，帶一點幻想，又帶一點浪漫，總是希望一步登天。

說來說去，沒有一個人對回鄉創業有興趣，大家對北崇的發展也頗多微詞——就算想創業，我們也會選擇留在大城市，那裡的機會更多一些。

「感謝陳區長的回答，」高壯男生卻是不跟他們同流合污，只是微笑著點點頭，「那麼我們如果回鄉創業，應該有一些優惠條件的吧？」

「陳區長也很年輕啊，」學聲樂的微胖女孩一眨不眨地盯著區長，她的相貌尚可，身材豐|滿肌膚白|嫩，眼波一漾一漾的，帶一點勾魂攝魄的意思，「您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陳區長知道譚區長的心思之後，就過來做個觀眾應個景兒，所以他雖然聽到一些幼稚到刺耳的話，卻也不作聲，就交給譚區長應對了。

然後他就要表明態度了，「我覺得這是一種思路，但是區里還是要仔細探討一下……畢竟沒有相關的政策。」

學生們先是轟然一笑，緊接htｔｐs://m.hｅｔu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著就又沉寂了下去，因為陳區長後面一句話，說得相當無情。

「這不可能，」陳太忠搖搖頭，他倒不是捨不得錢，再開幾個試點也無所謂，實在是這個撥款只能對鄉鎮，你一個自然人，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娃，憑什麼要我無償撥款？「程序不正確，你要搞試點，跟鄉鎮去爭取。」

但是陳區長的底氣足，於是他看一眼那高壯的學生，「你叫什麼，家是哪裡的？」

這個問題，我怎麼覺得這麼邪行呢？陳太忠不由自主地看一眼譚勝利，「老譚，你對於他這個問題，是怎麼考慮的？」

「那麼，您對創業的態度呢？」高壯男生不受影響，他繼續發問。

忽悠？沒錯，就是忽悠，譚區長對此解釋得很清楚——應屆畢業生一旦留在城市裡，就留下了，發展得不好也不好意思回來，除非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但是我們都是年輕人，想創業的話，啟動資金是個問題，」高壯年輕人卻有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想法有點過分，「家鄉能幫著提供嗎？」

學生們不能理解區里的苦衷，譚勝利也不著惱，不過陳太忠知道，這是譚區長的策略，區政府展現自己最大的誠意，來忽悠大學生們回鄉創業。

「那你的意思是？」陳太忠總覺得，這個高壯學生的問題，似乎有點陰謀在裏面。

「這個嘛，我還真沒有仔細想過，」譚區長沉吟一下發話，「不過區里也可以考慮一下，提供類似的幫助，現在區里想創業和_圖_書的年輕人，家裡沒錢的話，只能借高利貸。」

陳區長冷眼旁觀，也不說什麼，倒是譚區長笑容滿面，耐心地回答各種提問，不過面對學生們的大多數問題，他也只能嘗試去勸導和疏通。

這個政策是他臨時想到的，譚勝利並沒有提起過類似建議，不過在陳區長眼裡，想吸引人才，就得捨得做出犧牲，一個企業三免兩減半，看上去是財政收入少了，但是你得考慮綜合效應——北崇多了一個小攤，多了就業機會，讓市場更加繁榮了，多了一份人氣。

這個傢伙有點意思啊，陳太忠感覺出來了，今天這些人里，也就是此人，說話做事比較靠譜，於是他點點頭，「優惠條件好說，應屆生真想回來創業，憑畢業證三免兩減半……享受外資企業的待遇。」

外資企業能享受到的政策，咱本鄉本土的大學生，憑啥就不能享受？

「特種種植，也可以自動化的吧？」桑格很不服氣地問一句。

「我還以為你是學農科的，」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嘆口氣，「學自動化控制的，搞特種種植，實在是有點……你真的想搞？」

當然，傳統職業的學生也有，比如說一個女學生，是師範大學中文系，她提出的要求是，如果能解決了正式編製，她就願意回北崇來——讓一個教師創業，是開私立學校嗎？

不過眼下看來，對方沒什麼底氣，雙寨鄉在北崇也是很不起眼的，陳太忠知道的是，雙寨現在數得著的，就是葛寶玲，再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