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時候，小區里其他的住戶也出來放炮，整個湖濱小區的住戶不是很多，有些人外地來素波做生意的，有些則是來路不明的，反正除夕夜裡住在這裏的人真的不多。

陳太忠還真沒想到，秦連成會盛情邀請自己參加這個春晚，他已經決定淡出天南的官場了，需要體現存在的時候，用暴力手段即可。

天南和海角有一個相近的民俗，正月初一要「起五更」放爆竹，象徵著新的一年裡，大家會起早貪黑地工作，要是這爆竹點得晚了，會被人認為是懶漢，引申出的說法就是——新的一年裡，財運會受到影響。

陳區長雖然很久沒有來湖濱小區，但是素波有太多人能進這幢房子，雷蕾、田甜、張馨、丁小寧、劉望男……甚至連馬小雅都有一把這裏的鑰匙。

這我就又能見蔣君蓉一次，牛局長知道今天沒戲，那下一個機會就更要抓住了，可是他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真的沒什麼好的手段，能打動這個背景深厚、冷艷異常的女人。

這個溝通過程，牛冬生一直盯著，等他聽說，陳區長已經接到了秦主任的邀請，而且人也來素波了，他就一個電話打過來，務求將陳太忠綁到自己的戰車上。

所以初一凌晨五點半，陳太忠起來要放炮的時候才發現，樓下的兩個房間里堆滿了爆竹，他看得嘀咕一句，「我說……這麼多炮放到一起，也真的有點危險吧和*圖*書？」

「以後每年過年，大家都在一起，」陳太忠大包大攬地發話了，「起五更的鞭炮，就交給我了，咱屋裡這麼多炮，明天先放個夠。」

「八年了吧，」姜麗質淡淡地回答，「我和我媽都不敢點鞭炮。」

「是啊，今天去看省台的春晚，」牛局長笑著回答，「蔣主任給撥了一塊地方，太忠，你要賞臉，就來我這兒坐一坐。」

她送的這個票，可以認為是正當的人情往來，再小的團購也是團購，談完之後順便送點非賣品是很正常的——這個時候送票，也是婉轉地攆人，她不會給對方共進晚餐的機會。

待她了解后得知，此人不但跟許純良關係極好，跟陳太忠的也認識了不止一年兩年，她就本能地覺得，這裏面有問題。

空氣中硫磺味尚未完全散去，陳太忠接到一個電話，牛冬生在電話那邊笑著發話，「陳區長，過年好，給你拜年了。」

午夜十二點，當震耳欲聾的鞭炮響起的時候，姜麗質看著鶯鶯燕燕一大屋子人，情不自禁地嘆口氣，「有家的感覺……就是好啊。」

鄭在富是丁小寧的舅舅，丁小寧現在已經今非昔比，撇開她甯家人的身份不提，只說她眼下所擁有的產業，在整個天南也是數得著的了，牛冬生都得稱一聲丁總。

不過她卻毫不在意，興緻勃勃地看他們折騰在一起，神經真的粗大得可以和*圖*書，「明天早上放鞭炮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我陪你們去看。」

旁觀一下放鞭炮都這麼開心？其他幾個女人交換一下眼光，丁小寧卻是不管那些，「你有幾年沒有起過五更了？」

「不是那個意思，絕對不是，」牛冬生聽到這話，就知道陳太忠火了，於是他低聲下氣地解釋，「前天晚上我來了素波，跟蔣主任談團購的事情……」

牛冬生的話實誠，說單子太小了，本來是想托陳區長跟您打個招呼就行了，但是他表示呢，願意尊重您的意思，所以還是來面見您一下比較好。

放炮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每家基本上都是噼里啪啦響好一陣，陳太忠就算回來半小時了，打開窗戶通通風，寒風裡傳來的，依舊是刺鼻的硫磺味兒。

到時候我會去的，裏面有幾個節目，還是我高新區撮合的，蔣君蓉很隨意地回答一句——起碼聽起來是很隨意。

「蕾姐的孩子喜歡放炮，我和小寧拿了不少過來，」張馨細聲細氣地發話，雖然天色尚早，她、丁小寧、姜麗質和蒙曉艷已經醒了，要圍觀陳區長放炮，李凱琳、田甜、雷蕾和劉望男則是還在呼呼大睡。

蔣君蓉是要去的，還給了我兩張入場券，牛局長對上這憊懶傢伙，也只能實話實說了，純良，這太忠是離開了天南，但他總是天南人。

「那蔣君蓉又是怎麼回事呢？」和圖書陳太忠冷哼一聲，他知道牛冬生想讓自己引見一下蔣主任可是眼下看來，蔣君蓉竟然早已經和姓牛的有聯繫了，他心裏有點納悶，「她覺得我該坐到你那個片區，是不是啊？」

「我根本就沒睡，在天南賓館鬥了一晚上地主，」牛冬生打著哈欠回答，「也是守夜了，辭舊迎新嘛。」

二十九號下午，不但姜麗質來了，張馨和田甜也來了，她倆的工作一直走不開，也就是到了眼下，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而雷蕾卻是因為孩子的緣故，根本脫不開身。

「過年好過年好，」陳區長笑著回答，「牛局也是起五更啊？」

許純良只是懶得動腦筋，智商卻不比別人差，一聽這話他就明白了，於是說行吧，我努力讓太忠也過去看一看。

牛冬生知道自己請不動陳太忠，又猜測陳主任和蔣主任之間有貓膩，於是他索性心一橫，直接來素波找蔣主任了——這種事情，該博的時候就要博一下。

「是啊，你們先忙，一會兒咱們一起睡，」姜麗質笑吟吟地點頭，她原本是打算昨天把自己奉獻出去的，遺憾的是天癸突至，真的是很掃興。

陳太忠也很享受這個過程，拎出鞭炮在門口燃放，女人們則是站在別墅的窗前看他放炮，鞭炮、二踢腳和禮花輪流著放，不夠了再回來拿，燃放了將近一個小時，東邊蒙蒙亮了，他才回來休息。

這個團購，真的是小和*圖*書得不能再小的買賣，才三百多部電話——最多不過五百部，整個鳳凰交通局能有多少人？

這大概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寫照了，當領導是風光了，但也要承擔一些普通人不需要承擔的職責。

可是牛冬生不想放棄任何機會，他正滿腦門子心思，琢磨怎麼能跟蔣主任拉近關係呢，一看有這樣的票，就順便問一句，蔣主任，到時候你去嗎？

折騰一晚上之後，第二天大家索性轉戰素波，除夕之夜的湖濱小區里，熱鬧非凡，甚至張馨都沒回青旺老家——市移動公司的領導在初一一大早，要搞團拜活動。

「你在天南賓館？」陳太忠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有點不對。

擱給一般的領導，遇到點麻煩就直接無視了，但是蔣君蓉的驕傲，不允許她像一般人一樣地迴避，於是她破例地接見了一下牛局長。

許主任放了電話之後，覺得自己給太忠打電話，動機就太明顯，反正他的妹妹許苒泠也要去看春晚，所以藉著跟秦連成要票的時候，順便提一句，太忠也得來看看吧？

這個話的漏洞很大，直接就把許純良這個關鍵因素忽視了，牛局長沒說，他為啥不找許純良談，但是蔣君蓉也沒問。

「我說呢，今天早晨起來，覺得自己耳朵根子熱，就知道有幺蛾子，」陳太忠氣得哼一聲，「老牛，我現在還在鳳凰呢，你打算把我綁架到素波？」

「太忠，www.hetubook.com.com我的陳區長，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牛冬生苦笑一聲，「你已經不在鳳凰了，昨天我都打聽過了……我看著鄭在富給丁總打的電話。」

「你點的人數差得很多，」丁小寧矯正這個說法，她心裏很清楚，很多人都是不方便點名的，「不過咱們這一大家子，也是在家裡不出去，麗質你說是吧？」

那還就只能指望請出陳太忠了，牛冬生打個電話給許純良，問他陳太忠來不來這個春晚現場，許主任沒想那麼多，說來不來是他的事兒，我怎麼知道？

可是老秦這麼熱情，他也不好不答應，淡出官場是正常的，但隨便拒絕別人的好意，那也有點不知自愛了，於是他表示說，到時候看情況吧。

蔣君蓉真的很納悶，這麼小個單子也要驚動我，又想到這鳳凰原本是許純良的地盤，下面人就這麼直接找上我來，是不是該有個什麼說法。

蔣主任聽完之後，沒有表示什麼，就是安排下面人把這個事情辦一下，然後她隨手送牛局長兩張入場券，是初一省台春節聯歡晚會的票。

「這才幾個人？」劉望男細細數一數，發現還是有很多人沒在，「韻秋、小湯、小嬌、飛燕、張梅這些都在家裡出不來，雷蕾說她一會兒能來。」

「八年前，我已經是孤兒了，不過我敢點鞭炮，」丁總也淡淡地發話，同時，她的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哀傷，「一個人過年，總是感覺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