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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劉曉莉在後續報道中敢不敢這麼寫，邵正武絕對不認為她缺少這個膽量，就算是社會媒體，嚼穀點省外的八卦，能算多大點事？

「嗯，張一元曾經是你的司機……這個人你了解多少？」伍廳長這問話，來者不善。

「為什麼？」劉曉莉有點奇怪他的態度，事實上，劉記者對陳太忠和邵正武的恩怨並不是很清楚，陳區長沒有那麼無聊，而她也不會亂問——抓好新聞才是她的本職工作，只要陳太忠沒有明確的指示，她就不會考慮其他因素。

事情並沒有談成，但是起碼……他看到了談成的曙光，看到了努力的方向。

那他倒不如全力公關天南商報，也省得低三下四地去求一個小正處的諒解。

「今年是很敏感的年頭，做為記者，你應該知道這一點，」邵局長嘴上解釋，心裏卻是暗暗地惱火，若不是事關重大，他邵某人堂堂的局長身份，哪裡可能跟一個民辦報紙的小記者說這麼多？這都是該下面人負責的，陳太忠你害我不淺！

陳區長想的是，這個案例很典型，所以值得報道一下，更能標榜北崇的警惕性高，至於說他和邵正武的恩怨，確實是早就客觀存在的，但是——你一個小小的市局局長，值得我專門去計較一下？哥們兒很忙的，知道不？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這一縷希望的曙光，在下一刻被一個電話粉碎。

「他是退伍的汽車兵……專業水平還和圖書算過得去，」邵正武一聽對方這麼問，就知道有麻煩了，所以也不敢胡亂說話，更不敢亂打聽，「後來他要做生意，我想這是他的選擇，人各有志，也就沒有勉強。」

你應該跟陳太忠先談好，這才是重點！劉曉莉當然捋得清楚主次，但是她不知道對方是否準備了錄音設備，所以這個話，她不能貿然說，於是她微微一笑，「能吸引到陽州市局的關注，我這個報道就算沒白寫，感謝邵局長對我努力工作的肯定。」

「接觸還有，但不是很多，」邵局長謹慎地回答，話說到這裏，他就可以小心地問一句，「他犯錯誤了嗎？」

邵局長在天南，也有幾個門路，其中他跟天南軸承廠的老總關係比較近，天軸雖然是企業，卻是上市公司，在天南的影響力不小。

不過這個時候考慮這個問題，也沒太大意義了，邵正武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把事情壓下去——天南商報真的很討厭，但是那個劉曉莉還沒把事情做絕。

抱怨歸抱怨，該許的願他還得許，事態不允許他拖延下去，「到此為止的話，對你對我都好，你已經行使了你的權力，而且能收穫我們陽州市局的友誼。」

「您請講，」邵正武也沒那麼多廢話，兩人雖然素識，但是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平日里也沒什麼交情，邵局長算是偏省長魏天一系的，而伍廳長是扎紮實實的本土派。https://www.hetubook.com.com

「她是陳太忠一手捧起來的，那個人我不便去招惹，」那位的話說得很直接，他不怕跟一個外地的幹部泄露什麼，「可能你也聽說過他，咦？他好像……現在就在恆北吧？」

邵正武真的想不到，他在某些人眼裡，是如此地無足輕重，今天這個電話直接打給了報道的記者，而對方的反應，讓他能略略地鬆口氣。

友誼？劉曉莉聽得嘴角一扯，她干記者這麼久，當然知道那些被關注的單位的友誼是什麼，不過她更知道，收哪些錢是無關大局，哪些錢是碰都不能碰的。

他要真的理解了陳太忠的想法和動機，怕是要氣得吐血。

仔細想一想，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就算有錯也是小錯——避重就輕和捂蓋子，這都是官場里常見的手段，倒是姓陳的從外省找來媒體，曝光本地的現象，做得實在差勁，是規則所不允許的。

「我是陽州警察局局長邵正武，」邵局長很直接地報出自己的名字，「劉記者你那個報道我看了，某些細節……我想代表市局，跟你溝通一下。」

所以面對這番話，她很謹慎地回答，「邵局長你說得很有道理，今年的大氣候我明白，也很高興陽州市局認可我的努力，但是這件事情很有代表性，我認為有持續關注的必要。」

在這裏，他的判斷又出現了一個誤區，他並沒有想到，陳太忠根本就沒向和*圖*書劉曉莉交待兩人之間的恩怨，他只是想著——把人叫過來報道異地的事情，怎麼可能不提及一些是非？

電話是來自省廳的，今天也是省廳在春節后的第一個工作日，來電話的是省警察廳副廳長伍鑫，兩人也是素識了，伍廳長一本正經地發話，「邵局長，有個事情我要跟你了解一下。」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滴滴的掛斷聲，邵正武愣愣地呆了好一陣，才又拿起電話，看著《天南商報》撥一個號碼，「《天南商報》嗎？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劉曉莉記者的電話……」

這道坎兒……勞資就過不去，邵正武走出市長辦公室，艱澀地嘆口氣，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樣栽到了陳太忠的手裡。

「嗯，就是他，」邵局長苦惱地嘆口氣，心裏也越發地沉了，天軸不但是上市公司，也是副省級企業，這種企業的一把手都忌憚陳太忠到如此的地步——要知道，現在姓陳的可是已經離開天南了，還能保持這樣的威懾力，在丫沒離開之前，真的想不到會是如何的強勢。

起碼現在已有的報道中，還沒說事情是北崇發現的，而市局不但橫插一杠子，連那幾個警察也是因為要搶功，才導致死的死傷的傷——這些細節一旦報道，邵某人只能任人宰割了。

要不說有熟人就是好辦事，沒過多久，那位還真的搞到了劉曉莉的手機號，邵局長按著電話號碼撥過去，鈴響兩聲之後，那邊接起了和圖書電話，「你好，請問是哪位？」

交易和妥協，永遠是官場的主題，但是誰也有自己的脾氣，邵正武也不例外，他死活看姓陳的不順眼——兩人的矛盾發展到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毫無緩解的可能了。

而且，她在精神病院的體驗告訴她，跟這些政府部門的人打交道，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尤其是公檢法司的這些人，本身就是玩法高手。

這個女人，不是拿不下來的！邵正武掛了電話之後，心裏微微地輕鬆了一點，對方沒有明確的拒絕，就證明她懂得機變，並不是那麼死板。

所以邵局長的當務之急，是跟商報取得默契，至於說跟陳太忠達成共識？他是不會去白費那個勁兒了——那廝昨天就說了，要張一元去投案自首，這就是沒得商量了。

雖然這是陳太忠安排的事情，她並不害怕搞到不可收拾，但是劉記者正在步入名記的行列，也不想有事沒事就被人搭救一下——那是不成熟的表現。

「你的報道很及時，也是幫我們市局找自身的紕漏，我們非常感謝媒體的監督，」邵局長先抬對方一把，然後提出自己的要求，「不過我希望這個報道到此為止，你已經行使了監督的權力，並且起到了相當的效果，繼續報道的話，會影響陽州的穩定。」

邵正武一聽就明白了，人家是在戒備自己呢，人無傷虎意，虎有吃人心——做記者的該有這個覺悟，他很直接地發話，「等你回了素和_圖_書波，我會託人跟你好好談一談，這是為了陽州的穩定……其實，天底下有什麼事不能談的呢？」

一個小小的商報，什麼時候也這麼官僚氣十足了？邵正武氣得撂了電話，又找幫著買報紙的那個熟人，要他幫著打聽一下劉記者的電話。

「你是說……」邵正武一聽就有了不妙的感覺，不會這麼殘忍吧？

「那這個事情，我就愛莫能助了，」那邊非常果斷地掛了電話，好像多聊兩句，就會沾染上什麼霉運一般。

令邵局長始料不及的是，一個小小的社會性報紙的記者，電話號碼居然是保密的，而他又不便報出自己的身份，於是他說我要找她爆料，不成想那邊回答說，你先把你要爆的內容說一下，合適的話，我們會通知劉曉莉的。

論錯誤，那廝犯得比我多；論職銜，我比那廝級別高，邵局長心裏的惱怒可想而知，李強和王寧滬這倆，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葯了。

「他做生意以後，你們接觸還多嗎？」伍廳長的問話真的很直接，就差指著鼻子問，他有沒有借用你的權勢斂財了。

不成想他電話一打過去，那邊聽說《天南商報》的劉曉莉，第一個問題就是，「這件事是不是劉曉莉本人的意思？我是說這女人背後有人……塊頭非常大。」

「這真的有點遺憾……我已經在回素波的路上了，」劉曉莉近年來接觸的幹部不少，有些人的身份還遠高於邵正武，所以她不卑不亢地回答，「就電話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