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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政法委，憑什麼跟咱們指手畫腳？」陳太忠聽得又是一陣惱怒，「告訴她，不交！」

胸疫是馬屬動物的一種急性傳染病，不太好防範。

本來談得挺盡興的，猛地被這樣的消息打斷，陳區長的心裏真的是膩歪。

「陳區長，我是受副市長張衛國的委託，前來跟北崇交涉的，」朱書記面沉似水，她看一眼坐在辦公室里的兩個陌生人，「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嗎？」

「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陳區長淡淡地發問。

陳太忠白她一眼，「這兩位領導，職務都比你高，咱就事說事，不怕人聽……」

誰也沒想到，這北崇的區長在勸村民和解的同時，還要追查毒牛肉的下落，而更糟糕的是，他們被抓的第二天，有人送病死馬肉過來，這一下終於被有心人發現了蛛絲馬跡。

「嗯，那就這樣，」陳太忠放下電話，對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兩人苦笑著一攤手，「真是想不到，現在的社會，道德墮落到這樣的程度。」

所以他們托旁邊村民們帶話，說這個官司到底打不打？要是不打官司，這個牛我們就收了，要是打官司的話，那我們就走了。

朱局長不太明白陳區長為什麼強調保密，不過他執行還是沒問題的，「對他倆這幾年的銷售情況，我們做了了解，身上的案子少不了。」

不管怎麼說，這個驢得了傳染病死了，驢主人要把死了的驢賣掉ｍ•ｈｅtuｂoｏk.ｃｏm•cｏｍ，但是活驢和死驢不是一個價錢，更別說是病死的驢了。

看到他怒氣沖沖地放了電話，王蘇華輕笑一聲，「花城人……可是有名的不講理。」

人最怕鑽牛角尖，馮家兄弟現在最常做的，就是弄死別家的牲口，然後出面低價收購，他們這麼做，理由充足：我要是不弄死你家的牲口，你會把牲口低價賣給我嗎？

然後他們就溜了，到下午四五點才又返回來，假裝是聽到消息了，過來打問，事實上，馮家兄弟也不願意看到李大嘎子打官司的，這一打官司，牛就得開膛破肚地取證，沒準這牛屍的處理，還得被警察關註上。

「呵呵，有太忠你在，問題就不大，」說話的這位高大黑壯，就是跟陳太忠一起從天南交流過來的晉建國，原本是團省委的正處級幹部，來了恆北之後，去利陽市做了宣教部長，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高陞。

馮家兄弟也以為沒事，這次又不是親自出手，只是把牛引過去了，而且促成了那兩方的和解，想必是沒人追查這牛的下落。

這才是祁書記最苦惱的，朱奮起面對花城人的質詢，一口咬定，抓這孩子是有原因的，至於什麼原因，他卻不肯透露。

他原本是想聯繫副市長江鋒的，不過江市長一聽他要了解北崇，就說你直接聯繫陳太忠吧，我出面反倒是不太方便。

馮家弟www.hetubook.com.com兄一開始沒交待這麼多，只要是人，就有僥倖心理，但是這頭牛他們得認，所以這弟兄倆就一再強調，說我們只是想貪個小便宜。

哥們兒好像是要他保密來著的，陳太忠反應過來了，其實這保密的理由比較扯淡，說出來也不怕，但是花城人你敢跑到我北崇撒野——還帶著記者，這不教訓不行。

「還是道德滑坡得太厲害，」陳區長撇一撇嘴，「比如說兄弟倆，他們只認為自己是貪小便宜，開什麼玩笑，一頭價值九千塊的奶牛，人家怎麼可能三千四千地賣給他？死了以後，他倒是能兩千二買走。」

知道這個情況的人，就沒有人懷疑這二位，在村裡人看來，這事兒都驚動了鄉里和區里，有人聽到消息前來收牛，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王蘇華不認識陳太忠，所幸的是，新來的宣教部長跟陳區長認識，王市長跟晉部長關係也一般，考慮到晉建國的出身，他就湊上去請對方幫忙。

所謂的無欲則剛就是這樣了，大家放開各種忌諱，交流一下各自的心得，陳區長笑著表示，說你們想把苧麻和煙葉賣到北崇的話，我是歡迎的。

「別說這些鬧心的事了，」晉建國笑著擺一擺手，「說好了，大棚種植的專家，就拜託你介紹了，我們盡量跟北崇種的不重樣。」

馮瑞由此得出一個經驗來：與其咱上杆子買www.hetubook.com.com，不如等別人來賣。

利陽那邊也窮，尤其是也產苧麻和煙葉，不過王市長也沒指望能從北崇化到緣，這太不現實了，他就是想摸一下這北崇的發展思路——當然，退耕還林這一招是學不來的。

「重樣也無所謂，」陳太忠笑一笑，他都能接受別的縣區來旁聽，介紹幾個專家給對方，那算多大點事兒？他倒是對王蘇華的起點表示羡慕，「王市長一做就是整個利陽市的文章，不像我們北崇，就是小小的一個區。」

這個經驗，在以後獲得了無數次的證實，你去平價買別人的牲口，別人不一定稀罕賣，但是那牲口要是病了或者死了，這價錢就好商量了。

北崇分局也派過來個警察，跟著祁泰山前來，朱奮起卻沒露面，由此可見北崇警方跟花城的關係，糟糕到什麼程度了。

這隻是一個常識，但是這個常識被放大之後，就形成一個罪惡的點子。

兩人一拍即合，就過來找陳太忠取經了，陳區長倒也念點兒香火情，準備了一份文件，把自己這裏的情況大致介紹一下。

「她朱月華憑什麼讓我過去？」陳區長不屑地哼一聲，「泰山書記你告訴她，我在辦公室呢，有什麼問題沖我來，別影響咱北崇分局正常辦公。」

「接著查吧，」陳太忠接到分局的彙報之後，有氣無力地嘆口氣，「肯定還有別的案子，弟兄倆隔離開查，對外要保密……別走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ｏm漏了消息。」

但是在周邊縣區搞，他們真的沒有壓力，像北崇這邊便是了。

又交談一陣，陳區長的手機響了，這次來電話的是祁泰山，「區長，花城政法委書記朱月華來了，還帶了恆北青年報的人來，他們要咱們交出那個被抓的孩子。」

「哪可能做了一個市？開試點是要錢的，」王市長說起這個，也是難掩眼中的羡慕之情，「太忠你北崇的資金，比我手裡的充裕多了。」

晉部長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有利陽的副市長王蘇華，王市長分管農林水，聽說北崇最近農業和林業上相繼有大動作，就過來取經。

不過常言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馮家兄弟也不在花城搞這個，這倒不是說，他們多麼在乎鄉親的觀感，關鍵是在家門口這麼搞，太容易暴露了。

「還是不夠啊，」陳太忠愁眉苦臉地回答，錢的口子他是絕對不會松的，他長嘆一聲，「差得太多了……」

這二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大致問一下，王蘇華才笑一笑，「現在的人為了賺錢，真是不擇手段，我分管農業工作多年，農村類似的慘劇，我也見過一些。」

沒用幾分鐘，朱月華一行人就來到了陳區長的辦公室，除了朱書記之外，還有四個人，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兒，背著的包上面印著《恆北青年報》的字樣。

投毒這種事，馮家兄弟也沒少做，不過這次都不需要自己動手，把牲口引過和圖書去就完事了，沒想到這外甥真的是能幹，直接就引著一頭牛去吃毒藥。

尤其是他倆的姐夫，就是前屯的，在濁水也有兩個親戚，大正月的，肯定要過去走一遭，如此一來就很方便了，而且他倆這個外甥，人小鬼大很會來事。

因為他倆的出現，李大嘎子終於決定接受和解，否則的話還得折騰下去。

日常的大牲口肉收購價，已經不放在他們眼裡了，他們不稀罕這種收購。

晉建國是升職了，但這官是怎麼升的，他心裏最清楚了，尤其是他被交流到兩眼一抹黑的地市，再想往上走要看運氣了，他也想在下面收攏點人脈，做出點成績。

這是很失敗的例子，不過半個月後，驢主人主動找上了馮瑞，願意半價把驢賣給馮家——他的驢死了，死於馬屬常見病：胸疫。

劉老二的牌子豎起來三四天之後，馮家兄弟就知道了，他們本來就是惦記類似漏洞的——本地不方便胡來，外地卻是非常方便。

「花城的車就在分局裡，我也在分局，」祁泰山真是有點小鬱悶，自打陳區長來了，他這個政法委書記整天都是事，「要不……你過來一趟？」

「王市長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對上不講理的，我其實更不講理，」年輕的區長笑了起來。

「還有記者呢，」祁泰山苦惱地發話，這恆北青年報可跟新華北報不一樣，這是團省委旗下的報紙，「朱奮起也不說為啥抓這個孩子，說是陳區長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