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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們林業局的口碑，可是比農業局的要差一些，」陳區長淡淡地回答，跟蹤記錄是好事是必須的，但是有些人借這個權力吃拿卡要的話，農民們就又增加了新的負擔。

他在意的是這個唯一，別人買不到娃娃魚——手續清白的，他能。

「你真的不懂，真的，」南宮毛毛恨鐵不成鋼地教育他，「京城能賣多少條咱不說，但是南方不管賣多少，人家要從頭吃到尾，這是娃娃魚嘛。」

於是他緩緩點頭，「記住你說的，純潔性你保證，出了問題我是不會客氣的。」

「你要是能喝酒，就坐下來吃，不能喝，那就拎著東西走人，等我吃完了，你再過來彙報，」陳區長隨意地吩咐他一句，又嘆口氣，「回家還得辦公，真是忙死了。」

「總是投資增加了，」湯麗萍悻悻地撇一撇嘴，正好北崇賓館的飯菜送到了，她也就不再多說。

陳太忠這次出去，是視察一下小趙鄉的魚塘養殖，回來的時候正是飯點，湯麗萍孤身來陳區長這裏蹭飯——她的堂哥和同事之類的，還真不合適來這裏。

聞聽此言，鄧伯松連干三杯，站起來就告罪走人了，好一陣之後，湯麗萍才訝然發問，「陳區長，您這就是同意他們介入這個項目？」

但是這差價，倒不是他重點追求的，到了南宮這個層次，賺多賺少就是一個數字了，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孫子和重孫子的撫養費都掙出來了htｔps://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他再怎麼努力，也超不過會投胎的。

「那是，您是父母官，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誰敢欺負陳區長的孩子？」鄧局長笑著回答，看他一臉諂媚的笑容，誰也想像不到，就是同樣一個人，曾經在會議室門口沖辦公室主任揮拳，「那這麼說，您就是同意了？」

正經是林主席最近跟陳區長接觸不少，他對年輕區長的思路，逐漸地摸清楚不少，「你還是先把方案拿過來，我幫你把一把關吧。」

鄧伯松嘿然不語，這個話他不能否認，林業局是有自己資源的，又有一些檢查的權力，所以確實存在一些以權謀私的現象，相較而言，要啥沒啥的農業局，就要規矩一些。

陳太忠對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呂強的凡爾登水泥廠就有這麼個變電站，他和劉望男還在裏面盤腸大戰過，「有個變電站，這是好事啊。」

酒桌上談事，這也是官場慣例，三杯酒下肚，鄧局長開口發問，「區長，據我的了解，您有意把這個娃娃魚放一批出去，給農戶們散養？」

沉默了大約兩分鐘，他才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緩緩發話，「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政府很多政策，一開始是好的，但是在執行過程中，因為種種人為因素，變味了，走調了，成了惡政……作惡的是個別人，背罵名的是政府。」

他強調一點，「我認為這個跟蹤記錄，hetubook.com.com權力不能下放到鄉鎮，必須要區里來抓，否則太容易滋生弊端了……我們能提供充足的人力，飼養娃娃魚的標牌，理論上也該由我們提供。」

「看把你愁得，真要有，五百條也沒問題，」南宮毛毛不屑地哼一聲，「一條五萬，也才兩千五百萬。」

所以錢什麼的，真的很扯淡，他求的就是壟斷，就是這個面子——人活一輩子，吃穿不愁了，還不就是活個面子？

「你少吹牛吧，」陳太忠也不跟他計較，他屋裡總共就這麼幾個人，也就小廖能喝點，他倒是不排斥有個酒鬼陪著自己喝。

「那也得忍著，」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又指點她一下，「你出這麼多錢，變電站的所有權就是你的，將來你可以接北崇的電……電力局要想玩不講理，咱北崇比他們更不講理。」

陳太忠又想一想，覺得這個項目硬要把林業局排除在外的話，似乎也不是特別地道，就是鄧伯松上午的那句話了——許可證是國家林業局發的，不是農業部發的。

「你就是要綳個場面，我這關係民生呢，不跟你扯了，」陳太忠直接壓了電話，腦子裡隱約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問題這就又得一百多萬，」湯麗萍說起這個意外來，也是有點無奈，「我覺得肯定值不了這麼多錢，他們就是亂開價。」

兩人的這番談話，基本也相當於資本和權貴的碰撞，南宮毛毛看重娃娃魚買和_圖_書賣的唯一性，所以提前投資，要把京城娃娃魚的市場壟斷在手。

「好像廣東消化五百條，價格也要掉不少，」陳太忠一向認為，南方那個省份，沒有他們不敢吃的，而且那裡有錢人多，他更多琢磨的……是那個方向，而不是首都。

沉吟了一陣，他才緩緩回答，「我會保證工作人員的純潔性，同時我們林業局和農業局攜手辦這個事情，彼此之間也有個監督。」

這個話說得，還是很有幾番道理，區里不可能把這個權力下放到鄉鎮，陳太忠點點頭之後，也不表示什麼，而是埋頭吃菜。

「去找徐區長彙報吧，」陳太忠很隨意地一擺手，「他主要負責此事，你得讓他滿意。」

廖大寶雖然見慣了領導的魄力，可聽到這話，還是禁不住地暗暗震驚：這可是上千萬的項目，涉及多少資金來往……僅僅是因為說得有道理，您就同意了？

「一個廳級幹部吃一條娃娃魚，那得多少條？，別聽什麼人說，不到深圳不知道錢多，狗屁，關在門裡稱大王就是了，數錢多還是首都……錢再多，誰比得上公款消費？」

到了那個時候，他多少錢收的魚，那真的無所謂了，貨源都在他手裡，想賣多少賣多少，關鍵的是，只有他自己有貨，能賺取不菲的差價。

不過賓館的飯菜往裡搬的時候，鄧伯松也出現在了門口——他不敢打電話，就只能盯著北崇賓館和小院了，「區長，找您蹭飯來了，順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彙報一下工作。」

聽到陳太忠不買賬，他也不以為然，「你吃虧了，要我怎麼補呢？」

一杯酒下肚，鄧局長開始說他的設想，要不說人的聰明程度，真的都差不多，他也認為娃娃魚散養，一定要做好跟蹤記錄，這個工作量可能會很大，光靠農業局的話，怕是夠嗆能完成，畢竟北崇這麼多鄉鎮，面積又這麼大，如此一來，林業局就有用武之地了。

「想好你們能做什麼了？」陳太忠皺著眉頭看他一眼，對於這個脾氣火爆的局長，他沒有什麼太壞的印象，不過好印象也談不上。

「您是說……要保證監督的公平、公正性？」鄧局長試探著發問。

「根本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南宮你太敏感了，」陳太忠乾笑一聲，卻是又順口了解一下，「首都，一個月能消化了兩百條？」

「那我們林業局就有用武之地了，」鄧伯松端起酒杯，「我再敬您一個，您聽我說。」

當天晚些時候，約莫就是將近五點鐘，鄧局長又找到了區政府，說是要找陳區長彙報工作，結果區里的人告訴他，區長帶著王媛媛下鄉鎮了——晚上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很難說。

「但是擱在京城，夾兩筷子，剩下的……丟了，公款消費，大不了再買一條，只要有得賣就不怕貴，你說全國多少廳級幹部？一個省就有幾千個。」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這在區里是公開的秘密，但是……拿到總局的審批資料上，肯定不https://m.hetubook.com.com可能寫。

「喝酒沒問題，您喝多少我喝多少，」鄧伯松一拍胸脯，「我當兵的出身，一定陪您盡興。」

湯總今天又遇到了點小事，電力局那邊說了，你要引電上山沒問題，不過要給你做一個110千伏的變電站，這個費用你得自己出。

鄧伯松一聽這話，也有點毛了，摸出手機就打求助電話，將前前後後的事情彙報完畢之後，他問一句，「……我這都做得差不多了，林叔，您能不能幫著聯繫一下陳區長？」

「多大一點事？他說得有道理，我就同意了，」陳區長無所謂地笑一笑。

「你以為我真的敢隨便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的林桓嘆口氣，昨天幫著零三廠關說，陳太忠已經算是給了他面子，做人須得知道，得意不可再往，做官更是如此。

「有一些思路了，過來請示您一下，」鄧局長手裡拎著一個碩大的盒子，就要往屋裡走，結果王媛媛走了過來，「鄧局長，請您把東西放在門外。」

說完，他側頭看一眼鄧伯松，「明白嗎？」

「就是點吃的，穿山甲，」鄧伯松微微一笑，耐心地向小女孩兒解釋，一點也不見上午的暴躁樣，他打開盒子，裏面是個捂得嚴嚴實實的陶罐，「這個肉凍了半個月，不能再放了，再放就不新鮮了，下午我就讓他們燉了。」

哥們兒現在……真是吃各種野味兒啊，陳太忠有點理解南宮的話了，他才是一個小小的區長，整天就是這樣吃喝不斷，那麼，娃娃魚可能沒市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