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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把菜譜拿過來，隋書記難得大駕光臨一次，」陳區長點點頭，又隨意問一句，「你怎麼還沒搬？」

「我是鳳凰出來的，也做過焦炭出口，說起對煤炭行業的了解，還是有點信心的，」陳太忠微微一笑，「這個項目就算虧，也虧不了多少，煤場的建設，還能拉動北崇的經濟。」

有一些敢賭又有辦法的人，就像林瑩說的那樣貸款去囤煤炭，一夜暴富。

不得不說，陳某人雖然曾經身為羅天上仙，卻是個非常失敗的穿越者，或者說重生者——引子里就說了，他對凡間的事情，大多是記不得了。

「一到兩個億？」隋彪聽得眉頭一皺，他已經習慣自己的搭檔屢出大手筆，但是這麼大的項目還真的不多，更要命的是，關於這個項目，他壓根兒就沒聽到過風聲。

也就是說，若是有人2002年囤煤的話，能囤到2008年接近高峰的時候出手，六年時間，五倍的利潤是穩穩的——這樣的暴利，比同期炒房子划算多了。

隋書記看得很透徹，說得也很明白——別人敢貸款囤煤，咱未必合適效仿。

你不說，好像我就不會問了？陳區長有點鄙視他，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整天蠅營狗苟的，也不知道瞎擔心個啥。

「小王還是早搬出去的好，」隋彪笑著說一句，都要馬上計委副主任了，跟區長睡在一個院里總不好，然後下一刻，他就書歸正傳，「太忠，這上億的項目，上一下會吧？」

就在這時，前面人影一晃，王媛媛和_圖_書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笑著發問，「頭兒，安排晚飯嗎？」

這個話有點誅心，但卻是實情，打個比方說，有房地產公司想貸款兩個億，這利息暫且不說，光好處費就得拿出來兩千萬，結果銀行的人說了，我不要你的好處，你給擔保一下吧，我有兄弟想囤點煤，你擔保三千萬，成不成的給句話。

要是把房地產公司換成國企呢？那就更簡單了，無非就是一個擔保而已，就算有損失也是國家的，身為國企領導，還能從這擔保的貸款里分潤一二——誰知道我什麼時候就調走了，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陳區長關注的卻不是這些，他更在意三個字——吃大戶，或者老隋沒這意思，但他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岳黃河？」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皺著眉頭輕聲嘀咕一句，那大秘真是嘴緊，只說了一個名字，就再不肯多說。

貸不出來款和貸款很難，那是兩種概念，打個比方說，這時候大家都知道房地產賺錢了，而搞房地產，資金盤子小了還不行，這就需要從銀行貸款。

所以他有點惱怒這貨的態度，「要是財政撥款的話，咱們可以慢慢地商量。」

這個價格是坑口的價格，只是一個參照係數，煤炭運出來，還要運輸，還要進市，經歷各種環節，事實上以產煤大省山、西為例，08年太、原市區煤炭的零售價格一度超過了每噸千元，大卡數卻到不了六千——要知道，太、原周邊有西山煤礦東山煤礦，煤礦和*圖*書好多的。

去哪裡吃飯，存在個誰來就誰的問題，不過隋書記上車之前這麼說，那就不算掉面子，黨委的隨員見狀，也就沒再跟著區長的車走，這明顯領導們要談事。

隋書記隨便點了兩個菜，才又發問，「搞這個囤煤，你有幾分把握盈利？」

所以說目前煤炭的價格，坑口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運到北崇的話，一噸也接近兩百了，一個億的人民幣，不過只能買五十來萬噸。

所以對煤炭的這一番暴漲，他也是沒有印象，事實上這一輪炒煤炭的主兒，都是賺得盤滿缽滿。

這話也不假，現在的北崇區真的讓市裡頭疼，區黨委書記是王寧滬留下的餘孽，在首都還有些許的根腳，區長更是外來的交換幹部，但強勢到敢砸破市長的腦袋。

「那我個人承擔這項決策失誤的後果，」陳太忠也有點火了，「跟黨委無關。」

「你說無關就無關了？」隋彪白他一眼，順手接過了王媛媛遞過來的菜譜，「現在別人眼裡，咱北崇就是鐵板一塊……我先點菜吧。」

這個態度真的正常，誰引進的錢誰花，這個共識是在近年來形成的，因為一開始控制不嚴，導致出現了太多的反面例子——甲引進的項目，乙丙丁等人硬要插一手，導致雞飛蛋打，然後甲哭訴于上級組織，說乙丙丁的目的就是要攪黃這個項目。

「有來有往嘛，你去我家多少次了，都快被你吃窮了，」隋書記哈哈一笑，親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今天我也吃一回大戶。」www.hetubook.com.com

04年之後，由於歐洲對中國產的焦炭反傾銷，煤炭價格有短暫的下滑，但是後來又是一路高歌，直到08年受挫之前，坑口價最高漲到了七百接近八百。

「這可未必，」隋彪搖搖頭，他雖然是偏遠縣區的一把手，但是對銀行並不陌生，「囤積煤炭存在市場和交易風險，一般就貸不出來款。」

「事兒也不算太大，」陳太忠笑著遞一根煙過去，又給對方點著火，「區里打算投資一到兩個億，把煤炭儲備搞起來。」

陳區長頓了一頓，發現沒有人迎出來，這才想起來，王媛媛已經去了單身樓，而小廖還在外面泊車，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有點不適應。

「上會肯定是要上會的，不過，這用的是博睿的錢，」陳區長笑眯眯地點點頭，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這麼大的項目，上會是必然的，但是麻煩你們搞清楚，我用的不是財政撥款，如果不想自找沒趣的話，乖乖地舉手就是了，或者棄權也算。

如此一來，貸不出來款的項目，因為有人擔保，也能貸出錢來。

「走博睿的錢？」隋彪沉吟一下，然後微微一笑，走向陳區長的車，「反正這也飯點兒了，去你的獨院談吧。」

「廖主任還在騰房間，得等幾天，」王媛媛淡淡地答一句，轉身走了進去，不多時又捧出兩杯熱騰騰的茶水，端給兩位領導。

類似的官司多了，大家就慢慢地總結出了規律，最好也最有效的選擇，就是各自負責自己的項目，這有點類hetubook.com.com似於工程上的項目負責制，陳太忠相信隋彪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舉個最簡單的數字，六千大卡的煤，在兩千年的時候，坑口價每噸還不到六十，想賣出去還得接受賒欠，但是到了2001年，這個價錢最高就漲到了每噸八十。

「哈，班長肯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陳區長笑著走向自己的車。

而到了2002年，坑口價平均就能達到每噸一百一，然後就是一路上揚，04年是個高峰，坑口價都能過兩百，而且得現款提貨，甚至是先款后貨——先把款子打到礦上，排隊買煤。

於是他問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個資金走哪一塊？」

但是同時，銀行也知道，你搞房地產，缺了貸款不行，所以就算是好項目，大家也要拿捏你，通過這個來拓展自己的腰包，或者是賣出一些人情——這叫貸款很難。

咱不能做那蠅營狗苟的人！陳區長終於擺正了心態，於是他抬手給隋彪打個電話，得知隋書記正在從西王莊鄉趕回區里，他索性到路口等去了。

房地產公司敢說不行嗎？再略略了解一下，知道這個項目也不是純粹騙錢的，理論上還很可能盈利，那就更得答應了——其實人家就是騙錢的，他們都得考慮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投資額真的有點大，」隋彪明顯地遲疑了，他很想說一句——錢是你跑回來，這不假，但是投資失敗的話，還得要區里還款，到時候說起來，我沒及時阻止你，可也是錯誤。

「走博睿提供的低息發展貸m.hetubook.com.com款，」陳區長笑著回答，「目前的煤價，在不斷地上漲。」

貸不出來款，那基本上就是違背銀行政策的——有房地產項目不貸款，為啥要冒風險貸給囤煤的？要是這煤炭價錢跌了，損失了的算誰的？

下一刻，他就想打個電話，了解一下此人的陣營和履歷之類的，陳太忠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岳黃河應該跟蒙藝關係不錯，蒙老闆暗示在先，那大秘電話通知在後，想到自己在北崇孤軍奮戰這麼久，終於是上面有人了，他也挺開心。

在車上，他大致介紹一下前因後果，還沒來得及細說，車就到了小院，廖大寶搶先下車去開院門，兩個領導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

「總比錢呆在咱們賬上強，多少人惦記呢，換成煤，目標就小很多了，」陳區長又散一根煙，卻是懶得給班長點火了，他自顧自地點著煙，深吸一口之後，才猛地又想起一個說法來，「張州那邊，有人貸款囤煤……私人貸款，除了利息，他還要付出很多成本，都敢這麼搞。」

尤其是北崇不怎麼靠財政撥款，對陽州市來說，這個地方真的比花城還讓人頭疼——水潑不進啊。

然而緊接著，他就猛地反應過來，哥們兒這也不知道是瞎惦記什麼，省黨委組織部長到底是誰，跟我關係很大嗎？還是夠不著啊。

不多時，隋書記的車到了，他下車走上前，同陳區長握握手，笑眯眯地發話，「太忠你這是遇到啥大事了？」

隋彪將此看得通通透透，「要是有公家單位擔保，他賺就賺了，賠了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