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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們能預報，可不敢跟你們說，」說到這裏，霍局長苦笑著一攤手，「尤其是這種極端氣候，預報對了，那是應該的，預報錯了……就算你能理解，領導能理解嗎？」

說到這裏，他也不管鄧伯松的表情，扭頭看向陳太忠，「陳區長，氣象預警的難處，就難在這裏了……很多東西，是說不準的，它可能發生，但是不一定發生。」

「少做少錯，多做多錯，不做不錯，我理解，」陳太忠點點頭，似笑非笑地回答，接著又輕喟一聲，「我就不清楚，什麼時候搞自然科學的人，也變得只唯上不唯實了？要知道……你們搞的是自然科學啊。」

這就是經驗之談，最靠得住也最靠不住，一般來說，強對流天氣過後，短期內不可能再有這種情況了，就算有也是小規模的——這是常識。

「預警還可能不靈，」霍國祥再次強調一下不可靠性。

老鄧你這個表情……有點做作了，陳區長看不下去了，於是乾咳一聲，「鄧局長，下午可能還有雷雨天氣，你接到通知了嗎？」

「所以省局就下令，不許我們市局做氣象預警，」霍國祥卻是不管他的表態，自顧自地發話，「這是為了防止犯錯誤，反正中央氣象台會播報的，大家看那個就行。」

「事情還沒協商好，這不是您先問的嗎？」鄧伯松無奈地撇一撇嘴巴，「我來是想跟您彙報一下，昨天的大風雷電和冰雹ｗww.ｈeｔｕｂoｏk•com.cｏm，摧毀不少樹苗，我們還想再採購一部分。」

與之對應的是海洲市，五年前，海洲市的地震監測站也監測到了異常信號，大家很淡定地認為，這就是小小的異常，甚至都沒有向上面彙報。

海洲地震局由於在地震之後的五分鐘內，就準確地報出了震中、震級和地震的深度，獲得了通報嘉獎，地震局局長在次年升任省地震局副局長，目前是局長的有力爭奪者。

「三個小時就夠了，」陳太忠很乾脆地表示，有這三個小時，區里的各項名目加起來，起碼少損失二三十萬，「只要有預警就行。」

陳區長和霍局長進了包間，剛剛點完菜，門一響，林業局長鄧伯松推門走了進來，「陳區長，我想跟您反應點事兒……呀，有客人？」

這也是個長期的活兒，防偽標牌說是防偽，其實偽造也不難，關鍵還是給每條娃娃魚建立檔案——這些就扯得遠了，總之，林業局接了這個活兒，目前在甄選方案和供貨商。

「坐，一起吃吧，」陳太忠擺一下手，他知道知道鄧局長是一根筋兒的主，又好杯中這一口，也不是很在意，「不許多喝，下午可能還有雨……娃娃魚的標牌搞好了沒有？」

「這個我非常理解，」陳區長點點頭，「你們預報就是了，它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但是，我們多點準備，總是沒有和*圖*書錯的。」

「我來就是要談事的，」霍國祥並不在意他的不講理，而是笑著回答，「省局那邊很僵化，大家顧忌很多，下面工作也不好展開，我其實想說一句……東岔子站砸得好。」

說到這裏他頓一頓，猶豫一下之後又指出，「其實他本來就包銷了，再介紹標牌製造，這裏面會產生漏洞，也容易被人詬病，你要警惕這一點。」

「這本來就是省里嚴禁的，尤其是昨天那個極端氣候，真的不好預測，」霍國祥也夾起一撮鱔絲，在嘴裏細細地嚼著，「預警時間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省局接到這個消息，也沒有太過怠慢，大家分析之後，上報省領導——根據數據分析，廣北近期內可能發生地震。

但是在冷熱氣流形成對峙的區域，這個常識就會被打破，霍局長禁不住出聲反駁，「鋒面雨和風場、雷電效應，你和我說了都不算。」

好死不死的是，廣北地震局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了，說咱最近可能不太安生。

杞人憂天嘛，省里領導指示，說不要放縱這個傳言，會影響社會的穩定。

「所以氣象局就預報，說近期有雨，但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雨就被烏法省截了，烏法也乾旱，那邊打了一千多發炮彈，說是要給通達留一點，可這雨根本沒進地北！」

「就是這麼個理兒，」霍國祥點點頭，「太忠，我不瞞你說啊，我們也很想heｔubｏok.ｃｏm.com準確地預報天氣，氣象人嘛，不能預報天氣，怎麼有臉說自己是氣象人？」

「錯了，」霍局長一擺手，直接打斷了陳區長的話，「對你來說不是問題，對我們來說，那就是天大的問題，省地震局就出過這麼一個例子，廣北市提前把消息泄露了……」

「本來選好了兩家，不過荀總說，香港那邊的防偽技術更高，」鄧伯松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陳區長，「我正考慮，是不是要去那裡考察一下。」

「嗯嗯，我理解了，」陳太忠聽了半天牢騷，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於是他很乾脆地表示，「目前是我北崇要跟你互換信息，跟那些鳥毛的領導無關。」

他們只告訴了自己親近的人，但是親近的人還有自己親近的人，又有國內外敵對勢力關注到了這一點，大肆放風，說廣北馬上要發生九級地震，政府隱瞞真相，不讓大家知道。

陳太忠都不急，你急個什麼？霍局長慢悠悠地回答，「我來，就是協商雙方的合作來了……目的也是消除誤會。」

「你們氣象局把王媛媛打了，還敢來人？」鄧伯松斜眼看霍局長，一臉的不服氣，要不說這當兵出身的幹部，性子就是直。

六年前，廣北地震局監測到了一些異常信號，分析自己這裏可能會出現地震，於是趕緊上報省局——這個情況值得重視。

「反正打人兇手，我們北崇人是不會放過他的，」鄧伯松還是一臉的蠻橫hetubook.com.com樣兒。

「又不是我讓打的，」霍國祥看他一眼，待理不待理地回答，這種裝傻充愣的主兒，他見得多了，根本不會被輕易嚇到——他是來跟陳太忠談的，有陳太忠擔保，他怕什麼？

「有總比沒有強，」陳區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你再說什麼困難的話，敬德那邊，我就不好幫你說話了。」

「這個倒是，」鄧伯松喝了點酒，話也很多，他甚至忘了自己的立場，「我有個戰友，在通達氣象局，前年不是天旱？正好有暖濕氣流過來了，按說是要下雨的……」

北崇要養殖娃娃魚，肯定要嚴格區分正品和非正品，這個標識牌是很重要的一環，農業局既然負責推廣了，這監督一項，最好是交給其他部門，正好林業局還想搶這個業務，陳區長就安排，林業局去搞這個防偽標牌吧。

「霍局長，聽到了吧？」陳太忠聽得就笑，然後他沖鄧局長介紹一下，「這就是市氣象局的霍國祥霍局長，霍局長，這是我們區林業局的鄧局長。」

地震是無法準確預測的，起碼在災情發生前的十分鐘之內，不可能準確預測——異常信號可能很多，但是異常信號能真正預測災難的，並不是很多。

「那照你這麼說，這個預警機制是不能搞了？」陳太忠夾起一片海蜇頭，在嘴裏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烏法毗鄰地北，通達在地北中央，這雲能進了地北的話，就沒人敢隨便打炮了，保障省城的ｈtｔps://m•he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降水才是王道，但是雨就沒進地北，可見烏法那邊攔得有多狠。

這……尼瑪誰回答得上來？就像有人打了一個哆嗦，下一刻省領導要大家判斷，此人會不會打噴嚏——大家連概率都說不出來，真的。

「搞自然科學，也要有經費，」霍國祥狠狠地瞪他一眼，又補充一句，「也要有地位。」

兩個月頭上，還是沒有地震，於是廣北市地震局局長出現了作風問題，雙規之後被一擼到底，又查出他貪污了十余萬元，最後是判了十五年。

「荀德健那貨說話，就沒個譜兒，那邊技術是高，但是真有人造假，去香港查也是麻煩，」陳太忠聽得哼一聲，在大陸打假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在香港打假，難度顯然會更高，他並不看好這個建議，「你們想去考察，可以讓荀德健出錢，這個錢區里不認……」

九八年初，海洲五點八級地震，死亡一百餘人，經濟損失達一億兩千余萬元。

「報喜不報憂啊，」說到這裏，霍國祥苦笑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報憂的就是烏鴉，誰都不喜歡，再說了……地震也好，氣象也算，誰能實打實地準確預報了？」

「接到了，不過不會像昨天那麼厲害了吧？」鄧局長如此表示。

這一下可不得了，一夜之間，廣北的大街小巷就遍布帳篷，方便麵、礦泉水和哨子都賣脫了，整整兩個月，廣北市就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省里領導就問了一句話——可能會發生嗎，概率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