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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赤|裸裸的交易，對黃書記來說，五千萬的引資真的不算什麼——油頁岩項目可是六十個億往上數，但是他能說出這話來，就是把陳太忠視為一個交易對象了。

劉驊申報烈士的障礙，主要是兩點，一點是他的身份問題，理論上講，他是分配到教委的，屬於事業編製，不是軍警也不是公務員，這個難度就有點大，而且他乾的工作是協防員，連稽查人員都不算——一個做老師的，大半夜地去查超載車，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

「天南移動的老總啊，上次您說，他倆月之內就會調走，」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才猛地想起黃老三曾經忽悠過自己，少不得要打過電話來，噁心一下黃書記，「但他現在也沒走，這個那啥……您這做長輩的，不會忽悠我們小輩吧？」

他本來還想說一下，籌建結束之後，項目可以移交給北崇，但是這傢伙的態度這麼惡劣，他也就懶得討論技術上的細節了，「你要是還覺得為難，那你到時候到場就行了，不需要你強烈支持，解讀一下規劃就行。」

「嘖，」黃和祥無語地咂一咂嘴巴，頓了一頓，才無可奈何地表示，「這樣，這件事你配合了，不管結果如何，我讓人去你那兒投資五千萬，項目你指定……反正你不會坑了投資商。」

「那就三家，」陳太忠點點頭，「跟他們強調一下，北崇除了政府採購，也有民間採購的嘛，北崇人馬上就要有錢了…和-圖-書…」

但是對於一個有志於提高地區經濟的領導來說，這也是一筆很重的禮了——不惦記揮霍的話，這個錢可以做事，可以讓業績更漂亮。

「哦，是他啊，井泓也要拉票的嘛，這你得跟你黃二伯說去，」黃和祥踢皮球的技術，那不是一般的高，信手就擋了回去，「再說天南移動推行素鳳手機，也很有力。」

當然，他也不會主動地去聯繫李強，表明自己要去朝田，還是等對方打電話過來的好，所謂的「不得不配合」，應該就是如此體現吧？

那麼，這十萬塊可能會變成一輛卡車，跑一跑運輸，北崇的貨發出去了，農民得利了，老闆賺錢了，他可能再買車，司機也有工作了，他可能去蓋房，閑著的泥瓦工有收入了。

飯菜才上來，徐瑞麟來了，他是來彙報煙炕貸款的統計情況的，這次是鼓勵大家貸，又考慮到煙廠建成之後，需要大量煙葉，所以只是一個粗略的估計值。

陳太忠靜靜地聽完，隨口問一句，「是市民政局的意見？」

這個假設有點理想化，可大家所詬病的地方保護主義，就是基於這個邏輯誕生的。

「什麼？」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這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缺電已經導致北崇損失慘重了，這採購上居然又出麻煩？「你怎麼打算的？」

這是陳區長的既定策略，一下採購這麼多發電機，廠家必須要在北崇設立服務中心，發電機不是大設備，和圖書都是零散著用的，涉及到使用人員的素質、環境以及其他因素，這裏面差別很大，有穩固的保障是必須的。

劉海芳見陳太忠一臉肅地離開，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好她也有電話進來，接了電話之後，見他恍恍惚惚地回來，走上前彙報，「劉驊的烈士申報，有點小問題。」

「咱們是大客戶，再緊張也要強調大客戶優先，」劉海芳遲疑一下，接著回答，「不過想讓他們在北崇設服務中心，怕是有點困難了。」

其次就是司機的事了，通常情況下，一旦被評為烈士，或者會有兇手或者會有受益者，啥都沒有的比較少見，這個司機……他肯定不想自己成為殺害烈士的兇手，所以他的家人不但去找劉驊家人公關，也去民政局喊冤。

「我是想問一句，您不會忽悠我第二次吧？」面對堂堂的省委書記，陳太忠還真敢問出來這話，「我這……跟黃二伯學的，特別老實。」

你這都是我玩爛了的路數！黃和祥挺煩這一套的——論起做領導的經驗，你能比我多？

「這你還要我解釋什麼，你不要當眾顯得不配合就行了，可以吧？」黃和祥真有點不耐煩了，你要是我手底下的人，直接把你打進冷宮了——就這點眼界，也敢搗蛋？

「市民政局請示省民政廳了，是省廳的意思，」劉海芳輕喟一聲，「他們希望在對司機定罪之前，暫緩申報。」

打個簡單的比方，一個工程能賺www.hetubook.com.com十萬塊，給了外地老闆，人家賺了錢拍拍屁股走人了，北崇老闆賺了這個錢，他會考慮繼續發展。

於是聞言之後，她點點頭，「那這樣，選三家……只有入選的三家，才可能得到區里以後的採購合同，所以他們必須設立服務中心，你看可以嗎？」

「你就不用跟我賣嘴了，」黃和祥哼一聲，老大不客氣地掛了電話，心說真要是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事兒早談完了。

「最遲明天晚上，王媛媛這兩天很辛苦的，」劉海芳點點頭，然後又彙報一個問題，「對了，據我了解，現在全國都缺電，發電機供應很緊俏，價格也有點虛高。」

「嗯，就這樣，」黃和祥二話不說就掛了手機，想了一想之後，索性將手機遞給秘書，淡淡地吩咐一句，「關機。」

關鍵是又有五千萬的投資了，陳區長對於自己最後一個騷擾電話非常滿意，這是徹底的意外之喜，「嗯，要不說這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這個……只讓我配合，又是啥意思呢？」陳區長並不知道，自己給黃書記帶去了關機的困惑，他站在院子的角落，一時間覺得有點風中凌亂。

「這話我聽不太懂……三叔你能細說一下嗎？」陳太忠真的有點聽不懂。

二哥來往的，就是這幫烏煙瘴氣的主兒，黃書記想到這裏，無奈地撇一撇嘴，不過同時，他心裏也有微微的不屑，他敢打這個電話，就有成功的信心：小傢伙終究還和圖書年輕，他連哄帶嚇兩句話，就把丫繞進去了——我這二哥，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您太客氣了，」陳太忠乾笑一聲，「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聶啟明……這是誰啊？」黃和祥是真的想不起此人是誰了。

表面文章做好，背地裡要不要使壞，那就看有沒有必要了，反正陳某人具備各種使壞的能力，他僅僅是不想使用作弊手段，而不是絕對不用。

所以面對這個選擇，陳太忠真有點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之後，他索性不說話了，只是重重地嘆一聲，看黃老三怎麼說。

其實在陳區長的私心中，聶啟明不走比走了強，起碼老聶在，張馨就有人保護，至於說聶啟明又買什麼不合格產品——那是移動操心的事，跟他有屁的相關？

這個交易不是很平等，但確實是交易，對時下大多數的地市來說，尤其是陽州這種超級貧困的地市，五千萬的引資也值得大書特書了，其實以黃和祥的出手，五千萬的撥款也不會太難，而引資終究不是撥款，資方有逐利需求。

當然，年輕的區長也要考慮別人的情緒，於是又指示一句，「那就緩一緩吧，要民政上一直盯著這個事，多少協防員看著呢。」

大家的收入上去了，就有錢消費了，消費上去了，稅收就提高了，北崇就能發展得更快了，但是——一旦那十萬塊被外地老闆賺走，這些就都沒了。

不成想，下一刻他的手機就響了，來電話的正是陳太忠，「三hetubook.com.com叔，剛才有件事忘了問您了……聶啟明啥時候走呢？」

劉海芳當然也知道這個，不過這種決定，最好還是由陳區長來做，她本身負責此次招標採購，擅自做決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嗯，你說，」陳區長的思路，又被從上層博弈扯回了現實，想一想上面那些雲山霧罩，或者腳踏實地做點事情，對他來說更有意義一些，「小廖訂飯吧。」

「好，三叔你怎麼說，我這做小輩的就怎麼做，」陳太忠痛快地答應了，當眾配合可不就是演場戲？反正這官場跟劇場也差不多，在台上的都是演員。

「嘖，」陳太忠無奈地咂巴一下嘴巴，民政廳的回應還算合理，他也不好去強行破壞，說白了，他對安排劉驊借調到計委的某人有點不滿——人家聽了你的安排，結果死了，陳鐵人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等著我們區政府出面？

「那就多招幾家吧，」陳太忠點點頭，做出了指示，原本區里的計劃，是招兩個廠家，一個供應得多點，一個供應得少點，正是學自移動的採購模式，可以減少機型以保障售後維護，同時能維持一個良性競爭的局面。

「回頭會上議一議吧，」陳區長隨意看兩眼之後點點頭，又看一眼劉海芳，「那個發電機的採購……儘快弄出來，一塊上會。」

想了一陣，他最終也沒確定任何猜測，索性就懶得想了，出工不出力，原本就是他最後不得已的選擇，黃和祥的要求並沒有突破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