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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小舅子就只能打電話給姐夫了，「你們到底是惹誰了？我這兩台樣機的損失，算誰的？」

要說蔡嘉明的妻弟，原本也是個不含糊的主兒，正好他店裡還有兩個分銷商，正跟他商量訂貨呢，見狀馬上各顯神通地招呼警察，其中有人還認識一個市局副局長。

砸店的不是別人，就是成克己指使的，這年頭知道勾搭道上弟兄的衙內，可不僅僅是韋明河，成主任接了這個差事之後，本來是要麻煩工商稅務上的朋友去找麻煩，不過他的那些朋友一聽說是這種情況，就表示有點為難。

新星集團卻是為之震怒，才一上班，就打電話給欣鑫的老總——朝田的經理可是新星下來的，誰能告訴我，朝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嗯？」蔡嘉明一聽就惱了，「誰這麼大胆子？」

「你的行為，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損失，」蔡曉惠面無表情地發話，「今天上午，青江分公司遭遇稅務檢查，封賬封庫，素波分公司遭遇消協投訴，被工商勒令停業整頓。」

我就知道逃脫不了這頓罵，劉海芳心裏微微鬆一口氣，又試探著問一句，「那他們再聯繫我的話……我該如何回答？」

「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蔡曉惠冷冷一哼，「就是因為恆北的這個單子沒有執行，惹出了巨大的麻煩。」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這個資源實在是太稀缺了，對其他分公司來說，發電機到貨就是錢，而欣鑫內部又是和-圖-書魚龍混雜，頭上還有個新星，蔡嘉明雖然是銷售副總，也有太多的電話和條子，是他不得不認的。

事實上，她想說一句：陳老大，資源不是你這麼浪費的！

「我不知道我給公司帶來了什麼損失，我也沒有針對性地為難朝田，」蔡嘉明毫不客氣地回答，「公司辦事，最重要的是講流程，朝田那裡發生的事，我也很遺憾……但是他們一口氣要一百三十台發電機，這不可能。」

「本來也沒想用這麼多，結果電話一打就剎不住了，」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句，看到她吃驚的表情，他有一點小小的得意，但是轉念一想，他又有些惱火，「都是缺電逼出來的，海芳區長，以後做事要慎之又慎。」

「這個……有可能吧，」蔡嘉明猶豫一下，還是點點頭，「但是目前產品供應緊張，銷售上有通盤考慮，目前是預約加計劃的機制，不能說他要多少就給多少。」

當然，在正常時候，這六七台也足夠了，都能賣出去的話，就意味著欣鑫每年能銷售四萬余台發電機，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前兩年沒掛中德合資的牌子時，欣鑫每年的銷售額也就是一萬台出頭，生產任務不爆滿，廠子還能找一些外協加工，或者找些代工產品來做。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蔡總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的妻弟打來了電話，「姐夫，你們這是惹誰了？有人把我的店砸了，發電機都ｈttps://m.hｅtｕboｏk.ｃom•ｃｏm打壞兩台。」

「一幫混混嘛，」做小舅子的嘆口氣，「不過這次，好像是你們惹人了……」

總之就是各種混亂了，蔡嘉明對新星就很不感冒，而且他對生產也有意見，早在一年半之前，銷售上通過調研，就已經斷定，缺電高峰即將帶來，他們強烈要求擴大生產規模。

「今天送不過來發電機，後果自負，」陳太忠微微一擺手，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這其實就是指責新星不捨得投入，話傳到新星耳朵里，那邊當然不認這個屎盆子，反倒是有領導表態：集團的整體發展策略，不是你一個子公司的副總能批評的，銷售方面你能協調好就干，沒本事協調就滾蛋。

成克己這下就火了，招呼了幾個混混，直接闖進分公司的店面，打砸了一通。

欣鑫公司里的勢力，實在有點複雜，這公司原本是部屬企業，後來劃歸到市裡，剛搞得有點起色，又被省里拿走，後來又引進德國的技術和資金。

「現在是非常時期，一百三十台，這是廠里一天的生產量，」蔡嘉明淡淡地回答。

「這怎麼可能？」蔡嘉明斷然否認，這也是欣鑫的辦事作風，遇到麻煩之後，先不說怎麼處理麻煩，而是要先推掉責任，「我跟他們就沒有接觸。」

劉海芳見狀，站起身悄然離開——其實她很有一種衝動，坦白說自己收了一個手機，但是想來想去，她是真的ｍ.hｅ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ｍ沒那個膽子。

「這是……」蔡嘉明聽得眉頭就是一皺，想到妻弟才打來的電話，他的心裏隱隱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老總不想多解釋，就將皮球踢到了蔡嘉明這裏，蔡總表示說，最近各地的銷售極旺，朝田分公司也不跟我們提前打招呼，就直接拿回來一百多台的單子，公司里就根本周轉不出來這麼多貨。

前兩年，欣鑫的發電機賣得一般，所以總公司還有鋪貨的現象，近兩年發電機走俏，才改作了現款現貨，今年沒點關係的，索性就是先打款，然後排隊提貨。

他的妻子是天涯人，自打蔡嘉明分管了銷售之後，他的小舅子就在落寧搞了一個辦事處，後來因為財務不自主，又改成了分公司，這個現象在欣鑫公司是很常見的，有親友在外地的，就可以傍著公司發財，而公司也需要這些本地人拓展渠道。

可是對蔡曉惠來說，她首先要揪出替罪羊，此事里朝田分公司的經理也有責任，但既然是新星派下去的人，那她就要揪住自己的本家不放了，「北崇人是否給你打過電話？他們是否說過，今天不到貨的話，一切後果自負？」

然後，大家面臨的就是洶湧而來的訂單，那點庫存真的遠遠不夠，蔡總原本應該是幸福的——他掌管的口兒，成了稀缺資源。

去年全國缺電還不是很厲害，欣鑫通過加班加點完成了生產任務，今年他們就認為，再增加也增加不到什麼地hｔtｐs://wｗw•heｔubooｋ•cｏｍ.cｏｍ方去，於是過完年之後，生產上就開始加班加點積累庫存，不過由於生產上重視不夠，到夏天來臨，也沒攢下多少庫存。

我哪裡不舒服？劉海芳聽得只能苦笑了，估計誰聽了你的話，也舒服不到哪兒去，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回答，「讓您動用這麼多資源，我真的很慚愧。」

誰近期惹了天涯人？蔡嘉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時，老總一個電話打過來，叫他去辦公室，他來到辦公室之後，才發現集團的副總蔡曉惠也在場，兩人一臉的嚴肅。

「他們走的是招投標程序，」蔡曉惠強調一點，「招投標從來都不走日常流程，身為分管銷售的副總經理，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警察倒是來了，但也僅僅就是來了，他們順著線兒摸一下，那邊混混就直接回答了，找上副局長也沒用，砸店的人認識曹書記。

警察們一聽，就知道這事兒不好摻乎，於是告訴店主，「我們是愛莫能助，人家不是沖你們來的，是衝著你們總公司去的，以我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很多事情，都強調個無言的默契，她如果真的說了，陳區長連裝聾作啞的機會都沒有了，不是心腹，終究是沒膽子跟領導交心。

那麼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和稀泥，別說吃拿卡要了，能不被人抱怨就是好的，為此，他人前人後地發牢騷，說我們早要公司增加產量了——不是說工人加班加點，而是說增加生產線，眼下單位沒hｔtps://ｗｗw•heｔuｂoｏｋ.ｃom•com貨，你們真的別怪我們銷售。

官場里講的是人脈，但人脈是可以折算價值的，陳區長你為了欣鑫這個小公司，動用這麼多資源，真的不值得啊，當然，這話她是沒膽子明說的。

待男蔡總落座之後，女蔡總繃著臉直接地發問了，「據朝田分公司彙報，他們在去北崇投標之前，已經向銷售反應了情況，此事是否屬實？」

這跟我有毛的關係，蔡總並不在意這個消息，等查明不是商業詐騙，朝田的警察自然要放人，事實上，他很高興看到朝田分公司吃點苦頭。

換算下來，可不就是一天一百多台？但是欣鑫在全國，可是有二十多個分公司和辦事處，平分給每家也不過六七台。

面對朝田發生的事情，蔡嘉明甚至有一點遺憾，為什麼那傢伙跑了呢？要不然抓到警察局關兩天，也挺熱鬧的。

蔡嘉明是欣鑫總公司的副總，負責銷售這一塊，今天一來公司，就聽說昨天晚上有警察查了朝田分公司，分公司經理跳窗逃跑，其他的職員被帶進了警察局，調查是否涉及商業詐騙。

他這個態度，是有點有恃無恐，欣鑫的發電機正常生產，一個月也就是一千八百台左右，加班加點能趕出三千台，目前廠里是超負荷生產狀態，也不過才堪堪四千余台。

當然，有蔡總這分管銷售的姐夫在，這做小舅子的總要比別人方便很多。

「那你為什麼一台都不撥？」蔡曉惠鐵青著臉發問，「你知道你的行為，為公司帶來多大的損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