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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媛卻是聽得呆住了，好半天才輕聲問一句，「但是區里少了五十萬資金。」

「只要能起到該有的效果，損公肥私又怎麼樣？」陳太忠無奈地揚一揚眉毛，經過思考，他已經捋清了思路，大約……就該是這樣的吧？

「這真的是她的原意嗎？」王媛媛愕然地張大了嘴巴，她憑著邏輯，理順了這個思路，但是她完全不能理解這種詭異——這個現象，也太奇葩了一點吧？

「多五十萬，又能怎麼樣，誰會感激我？倒是華亨可能恨上我，」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少了五十萬，你們各有所得，華亨也因為你們的緣故，不會對北崇太在意。」

這一幕在王媛媛腦子裡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了，耳聽得領導有此要求，她馬上就重做一遍，甚至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

施總真的沒有害人的心思，不但沒想害小王，也沒想著害北崇，她只是提出了一個相對合理的建議——能讓所有人都愉快的建議。

劉海芳這麼吩咐了，王媛媛也只能應承下來，她總不能說，劉區長你去彙報吧。

「施淑華？她搗什麼蛋，」陳太忠惱火地哼一聲，然後就陷入了沉吟里，良久才嘆口氣，「看來她最近跟劉海芳處得不錯嘛。」

「老書記你年輕的時候，咋就沒因為流氓罪抓起來呢？」陳太忠哭笑不得地給他一句。

帶著這種情緒，她回到了計委，不多時她又接到了章遂的電話，章總表示說，hetubook.com.com晚上想請王主任坐一坐，問她是否有空，王媛媛斷然拒絕，這裏面的味道，是個人就清楚，而且她還年輕貌美，就要分外注意別人可能的不純動機。

林桓聽得一捂嘴，為了防止笑出聲被聽到，他趕忙輕輕地退後幾步，輕聲嘀咕一句，「不會吧，真的這麼快就完事了？」

陳太忠聽完之後，再次陷入沉思里，好半天才苦笑著搖搖頭，「嘿，不會害你……果然是不會害你，誰都沒害，就是我這委屈，沒地方可說。」

「我真的沒想到，」王媛媛眨巴一下眼睛，她的眼睛有點微微的發紅，「這是損公肥私的做法，以後我會堅持自己的意見，不盲從領導。」

如果說一定有人會感到不愉快，那麼這個人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北崇年輕的區長。

「但是……」王媛媛猶豫一下，看一眼林桓，「林主席您喝這麼多酒，不需要上廁所嗎？」

王媛媛聽得再次呆住了，她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發問，「對華亨來說，錢給了公家是恥辱，給了私人是拓展人脈……我是否應該這樣理解？」

這麼大的合同，說終止就終止，那也是不可能的，陳區長可以一手遮天，但是表面文章——或者說程序上，必須要走到，要讓其他副區長和行局領導挑不出什麼刺。

「這次是我沒準備好，讓您失望了，」王媛媛的聲音略帶一點哽咽，「沒找准位置和-圖-書，下一次再不會這樣了。」

王媛媛心裏本來就有猜測，聽到陳區長這麼說，她的臉刷地就白了，「頭兒，我是真沒反應過來，我還問她一句，你這是要幹什麼，她說……她跟您認識，不會害我。」

至於說章遂打的那個電話，其實根本就不是要請王媛媛吃飯，只是一個暗示——王主任，你在我計劃里，是佔了一個地位的。

這個違約責任的協商，除了他們三個人，施淑華和李世路也在場——他倆本沒有多大興趣旁聽，但是劉海芳的意思是：既然是協商，就不怕人聽，你們一個是商家，一個是記者，歡迎你們對北崇的區政府工作進行監督。

「所以……劉區長要我來請示您，」王媛媛都不敢看領導的眼睛，她耷拉著眼皮發話，「後來章遂打電話請我吃晚飯，我沒理他，跟劉區長和施總吃的，吃完飯的時候，施總悄悄跟我說一句，說您要是答應拖欠的話，要我拖一拖再回復章遂。」

待林桓離開之後，王媛媛才低聲發話，「章遂的意思是，百分之五從質保金里扣，剩下的百分之五，他想先欠著。」

姓施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區里收不到賠償，你們幾個中飽私囊，陳區長心裏真的惱火，虧得還都是我打算信任的人，一個個地鼠目寸光，真是讓我失望。

「以我的分析，應該就是這樣的，」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施淑華憑什麼認為，這個建議不會害了小ｍ•ｈetｕbｏok.com.ｃoｍ王？因為不管小王是否向自己坦白，都不會有任何的後果。

這一刻，他的情緒真的很低落，我一心發展區里的建設，也對你們放手使用，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違約金必須馬上支付……嗯，不對，你把施淑華對你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細細地重複一遍。」

事實上，她最糾結的是，施總這麼叮囑，怕是不想讓陳區長知道，我該不該跟他說呢？

他的閱歷，可是比王媛媛深多了，稍微一琢磨，就反應過來了，自己若是答應章遂拖欠那五十萬，王媛媛把此事拖一拖，到最後，章遂自然要念劉區長和王主任的好。

王媛媛得了這麼個差事，心中有點悶悶不樂，給誰也高興不起來——這種事兒，怎麼讓我去說？

王媛媛不再發問，腦子裡卻是在不住地琢磨，她當然知道，施淑華跟老闆關係好，但是這個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嗯？」王媛媛一聽話裡有話，就停下腳步側頭看她一眼，發現對方一臉平淡的樣子，於是慢慢走兩步，低聲緩緩發問，「為什麼？」

掛了電話她又忙一陣，就到了晚飯時間，劉海芳和施淑華叫她一起去吃飯，吃完飯之後，施總有意慢上半拍，找個機會跟她嘀咕一句，「如果太忠同意華亨欠款的話，你拖一拖再給章遂回話。」

不坦白沒後果，就算坦白，她相信以陳某人的智商和情商，也能想清楚其中的緣故——哥們兒要hetubook.com.com是想不清楚，回頭問她的話，收穫的會是恥笑。

尼瑪……不帶這麼欺負區長的。

以陳區長的強勢，這個程序想來不會有什麼爭議，同時，這是以計委名義做出的處理結果，也算是對王主任的支持。

「嗯？」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不滿意地發話，「這跟不給有什麼區別嗎？」

林桓最是老不修，人家王主任彙報工作，他就坐在那裡豎著耳朵聽，現在聽到她攆人了，哈地笑一聲站起身，「行，我讓你們年輕男女獨處一室，不過……上個廁所的時間，你這也太貶低陳區長的能力了吧？」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麼滑稽，你公事公辦幫政府要錢，這就是得罪人，你把這個錢裝進自己口袋裡，對方反倒要感恩戴德，他睡覺也踏實了，施淑華不愧是施金鵬的女兒，居然能看透這一點。」

她將下午大家商量的處理辦法說一說，陳太忠聽完之後，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所謂放權，就是充分相信下面人，「既然你們認定情有可原，那計委出個文件，過一下會……一定要強調下不為例。」

「不要了吧？」陳區長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為難之意，隔著門板也聽得出，「我感覺你比較吃力。」

「小王主任，你施姐也是陳太忠的朋友，可能害你嗎？」施總輕笑一聲，「聽我的話去做，保准沒有錯。」

劉海芳能給你的東西，我都給得了你，她給不了你的https://m.hetubook.com.com，我照樣能給你。

而這樣的話，劉海芳絕對不能跟王媛媛說，所以就由施淑華這個外人來說，劉區長和王主任相互之間，假裝不知情，各自有好處落袋。

李世路甚至還幫章遂說了兩句，後來他看到施淑華坐在那裡，一直微笑著不說話，心裏生出點疑惑，於是也就閉嘴了。

意識到這一點，陳太忠的心裏真是無奈了，他在這裏強硬地頂上華亨，劉海芳卻是在後面上下其手，更是扯上了王媛媛和施淑華——施總你隨便插手北崇的事，到底是要鬧哪樣？

不管怎麼說，此事是必須當面彙報的，等八點鐘的時候，王主任出現在醫院的病房裡，陳區長正在喝啤酒看電視，旁邊自然少不了林書記。

做一把手，也能做到淚流滿面？陳區長雖然在耐心地給小王同學科普，可內心是難以言表的悲憤，壞人我做了，啥好處沒有，好人你們做了，順便也把好處揣進口袋了。

「我沒有追究你的意思，」門裡，陳區長笑著搖搖頭，「施淑華也許是對的。」

此時林桓放完了水往回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猛地興起，就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

「那我去告訴章遂，您不同意延期支付，」王媛媛很堅決地表態，聽到區長的話，她不但確定了猜測，更是發現自己在某方面都有了嫌疑，這讓她感到異常地冤枉，「劉海芳是分管領導，她不表態，我不好直接反對，下一次請您看我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