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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就好好說，能不能不要這麼呲牙咧嘴的？」陳區長看不過了，冷冷地發話，「你非常確定……是雞頭張二娃填了表？」

於是他就出來接電話，一個電話聊了七八分鐘，才又回辦公室，食堂吹哨子了，他就出去吃飯，當時他有意無意掃一眼，登記到張二娃了。

「你可以認為是意外，但是後果，沒那麼簡單，」王媛媛冷冷地發話了，「我現在確認一下，兩個張二娃，都沒有原始申請表存檔，是這樣吧？」

遇上細心的，對這種事兒也沒轍，管單據的丟了單據，這種性質，誰敢彙報領導？真正是讓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是姓詹嗎？這一句話說出來，回不回答都意義不大了——這是憋著勁兒找過來的，年輕人點點頭，「是我。」

小詹是做申報統計工作的，養殖中心的人其實不多，但是不少人都是各管一攤——這是前文說過的，收了申報表之後，他在歸檔的同時，要做統計。

所以歸檔和統計這一塊，上班時候能抽空做一點，忙起來的時候，就得下班來做，那天是中午——他記得很清楚，統計到一半的時候，外面有電話找他，是他的同學打來的。

「打到鎮黨政辦就行了，讓雞頭村的張二娃過來，」陳太忠笑著回答，心說小王你還是太嫩啊，直接找林繼龍，你以為那貨會舒服？你得讓他自己找過來，還得是誠惶誠恐的才行——有我在你旁邊，你ｈｔtｐs://m•hｅｔuｂoｏｋ•ｃom•cｏm正好還能賣個面子。

「雞頭張二娃的底單，哪裡去了？」王媛媛冷冷發問。

「我……」小詹一看發話的是區長大人，登時就猶豫了，他敢不在意王媛媛，那就是已經豁出去了，但是就算豁出去，他也不敢忽視陳區長——這位老大著了急，是會動手的。

陳區長這麼一點名，不到一分鐘，胡局長和于局長就跑了出來，農業局的老大胡局長先笑著發話，「區長來得好早，我們正調試視頻系統呢……王主任，我們測算了一下，想要搞成視頻景觀的話，起碼還要三百萬，能到一千萬最好了。」

「我肯定能確定，那時候匯總表已經做出來了，」小詹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大約是破罐子破摔了，居然對王主任也不甚恭敬。

遞交申報表，那是上班的時候，尤其他一個人負責這麼個工作，要接待養殖戶，還要教他們怎麼填寫、去哪裡複印身份證，態度還不能惡劣，真是有點忙不過來。

嗯，雞頭村的張二娃，小詹不動聲色地把匯總數據做平了——這件事他先不聲張，等著看是誰跳出來，結果沒過兩天，區里直接叫停申報了。

陳太忠將車停到門口的廣場上，走下車來，左右掃一眼，沉聲發話，「于海河呢？讓他出來。」

「那你就能確定，是雞頭的張二娃，不是躍進的張二娃？」王媛媛沉聲發問。

「頭兒，是和-圖-書否要聯繫一下林書記？」王媛媛看一眼陳太忠，這林書記便是林繼龍，三輪的鎮長兼書記，原本他只是鎮長，因為小賈村救災不力，鎮黨委書記褚寶玉下台了，而為了保證小賈村的災后重建，林鎮長就一肩挑了——現在區里一致公認，林繼龍投靠了陳區長。

娃娃魚養殖，要經過學習、考試、申請等環節，第一輪叫申請單，將大致意向填上來，所以養殖中心知道，外面養殖戶的意向，達到了五千條。

事實上，王媛媛現在也有使喚人了，她使個眼色，齊瑩就走到一邊，給三輪鎮的黨政辦打電話。

于主任微微頷首，「這個我們確定，胡局長也知道，但是這個……影響不好。」

「于主任，我來是想看一下娃娃魚的申請報表，核對一下養殖戶，要看原始報表，還有統計表，」王媛媛面無表情地發話，「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馬上帶我過去。」

但是眼下，門還就是沒鎖，可是他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疏忽。

對娃娃魚養殖中心的人來說，奧迪車很陌生，但是陳區長的面孔，大家都認識，副駕駛上那位，眾人也不陌生，門衛見了趕緊上前，把大門拉開。

「一會兒再說，」陳太忠霸道地一擺手，上下打量于海河一眼，「小王，你來說。」

「這個再說，」陳太忠微微頷首，心說果然跟李紅星一個德性，拍領導馬屁的時候，真是不遺餘力，「準備單ｈｔｔps://wｗw.ｈe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m據吧。」

一掏鑰匙開門，他就覺得有點不對，門居然是虛掩著的——我走的時候，沒有鎖嗎？

「你是負責存檔的人？」王主任也沒閑著，衝著胡局長點點頭，又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年輕人——她現在都不跟于海河計較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計較什麼？「是姓詹嗎？」

但是他不可能自曝其短，所以只能默默地看著——事實上，他並不認為在這件事里，養殖中心犯下了什麼大錯誤，也就沒必要著急上火。

麻痹，估計有誰進來偷了老子的單子，小詹反應過來了，這種陰人的手段，他是聽說過的，遇上粗心的人，等事到臨頭才發現，那熱鬧就大了。

王媛媛雖然是計委主任，但是並不擺架子，她和齊瑩兩人拿起單子就翻了起來，幾百張單子，也就是二十來分鐘的事情，就扎紮實實過一遍了。

于主任一邊帶路，一邊笑著發話，「區長，養殖戶們都希望，您能在苗種發放的時候，給大家講兩句……很多養殖戶是借貸來搞這個，大家需要一顆定心丸啊。」

陳太忠以前沒怎麼注意這貨，但是現在看來，那一雙肉泡泡眼，怎麼看都有點色眯眯的感覺——形象比李紅星強，但也有限。

然後兩人又拿起匯總的單子來看，約莫一分鐘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齊瑩發話了，「于主任，這個三輪的張二娃，怎麼底單上沒有？」

「三輪的張二娃，三輪的張二娃hetubook.com.com，」他一邊念叨，一邊去查另一個申請單，心說尼瑪——老子不是束手無策的，第一輪的申請單，檔案也在我這裏保管著。

「我可以找張二娃落實情況，也能把你送進分局去……我最討厭不誠實的人，」陳區長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來，慢悠悠地點上，「要我再問你一遍嗎？」

五尾就是五千塊啊，他著急了，拿著申報表一遍又一遍地對，一遍又一遍地數，最後猛地想起，好像有個叫張二娃的單子不見了——他對這個名字印象比較深，因為他舅舅也叫張二娃。

總覺得哪裡有點什麼不對，小詹就坐下，繼續統計這個申請表，又花了十來分鐘做完，出於謹慎的習慣，他核實一下——壞了，今天上午的魚苗總數對不上，差了五尾。

于海河一聽是這個問題，也只能苦笑了，事實上，在王媛媛打算查底單的時候，他就懷疑，十有八九是這件事——前兩天張二娃鬧得特別凶，還說要去區里告狀。

「我……不確定，」小詹猶豫半天，終於苦著臉回答，然後，淚水就湧出了他的眼眶，「但是陳區長，我求求您了，求您幫我做主……我真的沒有收任何人的好處。」

「風颳走了，」小詹其實也不年輕了，總有三十左右，他直著脖子回答，「怎麼也追不回來了，我跟于主任彙報過。」

他的職務不高，但是辦公室里有各種票據底單，這個東西看起來沒用，但是真要計較的話，這還真是中樞部門，能引出和*圖*書無數的文章，輕忽不得，所以他一向很注意鎖門的。

吃飯的時候，濁水鄉的趙印盒鄉長過來了，跟大家聊了一陣，又喝了一點兒酒，吃完飯，小詹又上個廁所——反正他是一點半才去的辦公室。

這個申請表的底單，也在小詹這裏，匯總單子也有，他查了一陣之後，終於在表上找到了三輪鎮張二娃，再一看申請尾數，確實是五條！

「是這樣，」于海河猶豫一下，還是點點頭，「事實上我們考慮了，要積極挽回影響。」

于海河是娃娃魚養殖中心的主任，同時還是區農業局副局長，事實上，這個養殖中心頭上的婆婆很多，他也就是相當於一個大管家的角色。

合著他否認一些事實，只是不想讓人認為，自己是收了好處，才把躍進張二娃的名額，替換成了雞頭張二娃——事情本來，並沒有那麼多的陰謀，也不是很複雜。

在收申報表的時候，他有點心悸，卻也沒出聲，要寫公告了，他才找到于海河反應，說我這不見了張表，能不能給我一張，我讓張二娃重新填一份？

這個申報單，就是基礎設施經檢查過之後，確定要養這麼多了——在申請到申報的期間，養殖戶可以反悔的，很人性化的規定。

「這個……好吧，」于主任猶豫了一小下，還是笑著點點頭，此人個頭中等，長了一個挺腐敗的肚子，說話沒有北崇口音，反而帶了點東北腔。

所以聽到這話，他就苦笑一聲，「這個……是個意外情況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