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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敢給我打電話？」陳太忠氣得笑了起來，「挺得意的吧？」

周二的上午，他才打發走前來要錢的馬媛媛，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邊是個磁性極強的男中音，「你好，我是庸平東方廠的項思誠，請問是陳太忠區長嗎？」

下面會有這個需求嗎？遲早是要有的，這個東西，攔是攔不住的。

所以他認為，自己這種思路，才叫有發展的眼光，才叫有前瞻性，連宿舍的地，區政府都提前留好了，別太過分哈。

「項總太客氣了……」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不盡的怒火湧上心頭，褚襄你小子，有辦法啊，居然敢打著我的旗號去騙合同，還害得我背項思誠一個人情。

所以，講究人就有講究人的苦惱，地皮是個問題，「原來的圖書館是在哪裡？」

沉吟一下，他才點點頭，「行，我回頭跟老白合計一下，多大面積就夠了？」

仙人的腦瓜都不夠用啊！就在他努力回憶之際，他的電話響了，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陳區長你好，我是庸平光緣公司的小褚，您現在忙嗎？」

「不是蓄電池外殼吧？」項總的聲音非常平穩。

連號碼都不配讓我記住的人，居然敢算計我，他越發地惱火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在規劃里，明確宿舍區範圍，省得將來他走了，有人劃出一片地，當商品房來賣，佔便宜的是個人，受損的是北崇人學習和休閑的空間。

這種事情上，教育廳牽線是再合適不和*圖*書過的了，所以才有這麼個傳真。

不過這一次，涉及的人是前政府辦主任，祁書記這個請示，倒也是能理解的，陳區長沉吟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去強行插手，「那就辛苦檢察院和法院的同志們了。」

不過就在這時，廖大寶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傳真，「市教委轉來省教育廳的傳真，希望咱們準備一下關於大學生返鄉創業情況的文件，越詳盡越好。」

「嘿，心甘情願，」陳太忠聽得哈地笑一聲，順手拿起手邊的電話，撥個號碼，「老譚在呢？來我辦公室一趟。」

對各大專院校來說，值得關注的並不僅僅是招生、教育、課題研究和論文數量這些，學生的畢業分配去向，也是衡量一個學校好壞的指標——在教育產業化的年代，這指標尤為重要。

才放下電話，祁泰山的電話打了過來，說的是李紅星的案子，目前檢察院已經完成工作，打算提起公訴，祁書記打電話來，就是看陳區長還有什麼補充沒有。

「哦，原來是項總，你好，」陳區長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對此人的做事手段也有所了解，不是一個讓他討厭的人，「我是陳太忠，請問有什麼指示？」

「咱們這個返鄉創業，做得還不是很好啊，」陳太忠嘆口氣，下面縣區的工作，被省政府的組成部門關注到了，並且想拿來做樣板，這是可喜的，但是兩個學生撒手不幹，也是客觀事實。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m•hetubook.ｃｏｍ•ｃｏm人家做人情，也要把人情做紮實了，拿這個逆變器的外殼來說，就算項思誠知道，陳某人用了光緣的模具，他想賣這個人情，也要等陳太忠主動打電話過去——項總，光緣的這個外殼不錯，我也在用，能不能給個面子呢？

「繼續編，」陳太忠冷冷地發話，小子你就得了便宜賣乖吧。

當然，最令他惱火的，是有被人算計的感覺，這讓他太不爽了，說不得摸出手機就要給褚襄打電話，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裡——這貨的電話號碼……哥們兒沒有。

「能有一百畝地，就最好了，」譚勝利還真敢獅子大張嘴，「咱要用發展的眼光看。」

不過這個圖書館，是要建在城裡的，北崇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區，城區里也有大量空閑的土地，然而，城區規劃一旦搞起來，快速發展的北崇，土地很可能就不夠用了——陳區長有這樣的自信，他也不想留給後任一個爛攤子。

「就在咱區政府里，」譚勝利嘴角抽動一下，「上世紀六十年代末，被衝擊了，就沒有了。」

「我真不是編的，」褚總在電話那邊苦笑一聲，「我真是不想打您的旗號，可是想一想，我要是丟了這個單子，鳳凰那邊模具廠的業務，也就沒了……能繼續下去的話，這不是挺好嗎？您終究是鳳凰人，要關心鳳凰經濟發展的。」

什麼鳳凰模具廠的業務，那是婉轉的說法，鳳凰的經濟也不差這點業務，m.hetubook.com.com說白了，就是說李凱琳的收入——以前的事兒都不提了，還能再做幾萬個殼子的話，總比不做強。

陳太忠心裏這個憋屈，真是沒法提了，他本來是想大罵褚襄一頓，可是被這貨一繞兩繞的，就發現這個人情……似乎也不是白賣了。

他不信這個說法，依他的理解，項思誠是個一心求上的，身後又有人，這樣的主兒通常都是非常現實的，不會輕易得罪人，卻也不會輕易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渺茫的機會上。

被一個小小的商人算計了，這真是恥辱，不過下一刻，他腦瓜一轉，乾笑一聲，「哈，小褚，你現在應該還在項總辦公室吧。」

不過人家項思誠都打過電話來問了，他也不好否認，「嗯……是有這麼回事。」

「呵呵，指示談不上，」項思誠在電話那邊笑一笑，「我們廠最近在搞一批產品招標，據光緣公司講，他們提供的外殼，跟貴區一些產品，用的是同一個模具，請問是否屬實？」

我能說不好嗎？陳太忠有點無語，北崇生產的東西，我只能往好說嘛，而他又不想說是借人模具偷偷地生產，所以不是很配套——真心丟不起那人。

所以他只能幹笑一聲，「質量還是有保障的。」

其實陳太忠一向不過問檢察院和法院的工作，最多就是人販子那案子，他指示說，似此喪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不嚴厲懲處，不足以震懾宵小——就算那一次，也是公開的指示，從來都沒有私下打招呼。

「咳ｗｗｗ•ｈｅtuｂｏok•cｏm•ｃoｍ咳，」褚襄劇烈地咳嗽兩聲……

「我這不是跟您解釋這個事兒嗎？」褚襄低聲下氣地賠笑，「剛才我就在項總辦公室，只是說我這個外殼不錯，您也在用……他就給您打了這麼個電話，我也不敢攔不是？」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項思誠在電話那邊笑一笑，「打擾你這麼長時間，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比較佩服陳區長你的眼光，回頭有時間，請你喝酒。」

「天南省圖也才一百來畝地，」陳太忠白他一眼，「最多五十畝地，回去做方案……算了，一百畝吧，我強調一句，規劃中宿舍區面積，不得超過百分之二十。」

「這真是……」陳太忠低聲嘀咕一句，就算像他這麼不講理的，也沒辦法在四棟小樓里，騰出一棟給圖書館用，而且現在的工作人員，比那時候的多出太多了。

「修建圖書館是好事，」陳太忠點點頭，北崇缺少娛樂場所，也缺少面向公眾的提供知識的場所——導致很多年輕人無所事事，就容易惹是生非。

這個人情倒是不大，認不認都可以，但是陳某人最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那些他並不討厭的人，身為講究人，就要做講究事。

以項思誠的老辣、穩重和務實，不會自降身份給他打這個電話，褚襄必然沒起好作用。

「咱們還接納了敬德的返鄉大學生，」廖大寶小心翼翼地提示，「體現了全市一盤棋，心甘情願地為兄弟縣區培養人才……」

我擦，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褚襄www.hetubook.com.com若是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他鐵定就一腳踹過去了——我讓你說出去了嗎？

只要這個規劃確定下來，在他有生之年，誰敢動那百分之八十，就要考慮一下陳某人的怒火——通海商人和老嵐的遭遇，可為明證。

放下電話的時候，譚勝利就走了進來，他從陳區長這裏領了任務之後，彙報一下近期的工作，又拿出個建議來，他想重建區圖書館。

陳太忠回到北崇，再次開始他一區之長的忙碌生活。

「哦，」項思誠沉吟一下，才又緩緩發問，「殼子的質量怎麼樣？」

他不打這個電話的話，項總肯定就直接無視這個消息了，人不求人一般高——你想托我關照光緣，你得出頭，你不出頭，我怎麼賣人情？

「這個倒不是，是地方一個小廠生產的逆變器，用於停電時電瓶供電，」陳太忠耐心地解釋一下，又苦笑一聲，「北崇這裏，停電非常頻繁。」

這是陳區長的工作作風，擱給一般領導，八字沒一撇的項目，就公然表態同意搞宿舍，是很不合適的，但是給他看來，不管領導同意不同意，下面有這個需求的話，早晚是要搞，經常還會出現先上車後補票的變通手法，到最後還是得同意。

折騰完這點事，陳太忠的思路就又被岔開了，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情沒辦——要不說這政府工作苦，就苦在這兒了，他已經養成了隨手記筆記的好習慣，日程安排表也有，但是有些突發的、不一定能上得了筆記的東西，對他來說，也未必就是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