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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我也管不了啊，」曾處長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我一個小小的處長，哪裡管得了這種事……您說要擱在你們陽州，類似的事兒應該歸建委管吧？建委是市政府的組成部門，但是有時候他們也管不了，我說得對吧？」

「家裡窮了七八代人，成家都晚，輩分就高了，」曾處長一邊笑眯眯地回答，一邊摸出一盒煙，遞給對方一根，「李書記也知道我們曾家的家譜？」

看著陳太忠離去，李強和葉輝面面相覷，好久都沒有說話。

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方似乎不明白他的來路，他必須也得點一點，要不然趙光達回來之後，直接把陽州卡了，那就哭皇天也沒淚了。

曾處長聽得，嘴角也抽動一下，上百畝的辦事處——咱恆北的駐京辦，也未必有這麼大的地盤吧？

一個處長，怎麼可能做得了這樣的主？李強抬手就想制止他，不成想這位的手還挺快，已經開始撥號了，此刻再制止，就有點欲蓋彌彰了。

想到就做，李強馬上做出吩咐，這兩天的日程取消，他自己則是連夜奔赴朝田，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省軍區求見趙光達司令。

而且來了之後，這姓曾的東拐西繞的不說正題，態度也很不端正。

陳某人那可是下手沒輕重的主兒，北崇一旦亂起來，肯定就要影響到一些事情。

曾處長在小院里的二樓上辦公，李強推開辦公室的門，才發現屋裡坐了五六個人，大家嘻嘻哈哈地說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

看來有必要專程去一趟朝田了，李書記下定了決心，去朝田了解一下情況，他對陳太忠的話，還是相當信任的——就像陳某人相信孫淑英一樣。

「八一禮堂的地？」接待的那位怪怪地看他一眼，「這個事兒的話，不用找司令的，直接找營房建設處的曾處長就行……我給您打個電話。」

李強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們陽州駐朝田辦事處業務擴大了，目前地皮有點緊張，想了解一下，能否在八一禮堂附近獲得一塊地。」

李書記聊了幾句之後，發現這路數不對，於是果斷切入重點，「我來，是想談一談八一禮堂那邊的土地，據說此事歸你負責？」

可是陳太忠猛地丟出這麼個項目，他就禁不住生出了患得患失的心思，這塊蛋糕是如此之大，一旦到手，廣場的投資全部能到位，不但城市環境好了，或者還能有點余錢做別的。

他原本不想表態，琢磨著先糊弄過去算了，但是被那一毛三嘀咕了一句，就覺得臉上有點下不來，於是皺一皺眉頭，「李書記，面積是不是有點大了……我不敢隨便向司令反應。」

總之，哪怕是為了維護市委書記的面子，他也要說明白一些——總不能讓一個小小的上尉恥笑，「這件事情，我委託北崇區長陳太忠同志，向趙司令反應過，他原則上同意。」

而八一禮和_圖_書堂那塊地皮事關重大，來不得半點馬虎，任何細小的變動，都可能導致極為嚴重的後果，為山九仞功虧一簣這話，不是白說的。

曾處長發現自己裝迷糊不行了，而李強也是堂堂的強正廳，就算兩人一在部隊一在地方，他也是盡量不要招惹的好，於是點點頭，「你想搞辦事處，需要多少地，具體|位置在哪裡……我只負責彙報，其他真是愛莫能助。」

若是陳太忠在，應該會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事實上他初次去科委，也遭遇了類似的待遇，當時的辦公室主任李健，也是要多熱情有多熱情，但是東拉西扯，就不談主題。

李強的瞬移卻不是無因，原本他對誰來當北崇的黨委書記，並不是很在意——在意也沒有用，倒不如不想。

而且北崇的水太深了，機遇大風險更大，李書記都只能瞪眼看著，葉主任自然也就熄了那份心思——在北崇幹得好了，再升也不過是副市長。

營房建設處位於後勤部，走進這處小院的時候，李書記看著門口的牌子，心裏苦笑，想不到我這堂堂的市委書記，連見後勤部長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說著，他的臉色漸漸地凝重了起來，到最後冷冷地吸一口氣，愣在那裡不動了，好半天才問一句，「是那個……《十送紅軍》的陳區長？」

「您這真是見多識廣，」曾處長給他點著火，又笑著拍一記馬屁，「我們這幾代是『昭憲慶繁祥』，祥字再往下排，就是令www.hetubook.com.com字了……您家裡也有自家族譜的吧？」

不過呢，在什麼山唱什麼歌，他現在若是轉身離開，有失禮的嫌疑，也不能讓趙司令知道，他曾經來過，於是他想一下，還是笑著點頭，謝了謝這個軍人。

李強聽他這麼一說，也有點火了，他堂堂的市委書記，主動來見一個上校，已經很憋屈了，陽州軍分區的司令還是大校呢，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你們和孔家、孟家，用的是同一個字譜嘛，」李強笑一笑，接過了香煙。

最後，還是葉主任嘆口氣，「是個機會，我覺得能博一下。」

非常遺憾的是，趙司令不在，去首都辦事去了，接待的軍人知道這是陽州市委書記，就說您找司令是什麼事兒，留個話，等司令回來，我們也好彙報。

「接待我的戰士說歸你管，」李強已經決定，不跟對方扯皮了，「我本來是要找趙司令談的，他不在，就請你代為轉達一下。」

看起來，他是非常好客之人，也喜歡聊天，李強原本想著隨意說幾句就進入正題，不成想這曾慶雲閑扯起來，真是沒邊沒沿。

「確實看不清，」葉輝嘆一口氣，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想去北崇干一干這個區黨委書記，不過他干建委主任已經滿一屆了，按陽州的慣例，可以考慮副市長了。

這軍人的嘴真還真的不慢，撥通號碼之後，就哇啦哇啦地把情況講述了一遍，然後笑著對李強說，「正好，曾處長就在，您順著這條路走過去https://m.hetubook.com.com……」

「那……好吧，」曾慶雲見李書記怒了，也不再兜圈子了，他這個營房建設處，確實是分管這一塊的，但是大多時候，土地的事兒，起碼要後勤部長點頭才行，他只是具體經辦。

那麼，這個惡人，就只能由曾處長來做了，他也不用說不行，只說能力有限即可——一般情況下，踢上幾次皮球，客戶態度端正的話，他再「於心不忍地」悄悄說出其中原委。

李書記心裏這個火，真是沒法說了，省軍區的一個處長，了不得就是個上校，就要我找過去，一旦轉業，你丫能在我陽州某個行局做個副局長，就算燒高香了。

「我想的是，北崇會來個什麼樣的書記，」李強咂巴一下嘴巴，卻是話題瞬移，說起了另一段公案，「看不清啊。」

所以他此去，就是要落實一些細節，不過這麼大的事情，交給誰去辦，他都不放心，那李書記也只能親自出馬了，正好順便去省委組織部問一問，北崇區黨委書記選定了人沒有——如果機緣巧合，沒準還可以吹一吹風。

李書記很清楚陳區長的做事風格，新來的區委書記若是老實守著黨委，小陳或者不會怎麼折騰，如果新書記不是個省油的燈，要貿然干涉政府事務，想必會遇到雷霆一般的猛烈還擊。

這樣就既道明了苦衷，又婉拒了對方的要求，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就退避三舍了——不想退也不行，這是大部分軍人的不滿，他們也不知道找到誰就能解決問題。

「www.hetubook.com.com畝數比較大，上百了，」李書記說話，也是很有分寸的，尤其是旁邊還有人，他也不願意多說，「今天就是來省軍區掛個號，等趙司令回來之後，我再來拜會。」

各個地方，總是有各地的慣例，在陽州這個欠發達地區，建委主任通常能直升副市長，就像張州的科委主任，升副市長比較容易。

隋彪是挺老實，跟陳太忠磨合之後，表現得也不錯，所以……這不是走了嗎？

「不跟你們扯了，來貴客了，」一個瘦高個上校見到門口有人，趕忙站起身，笑眯眯地迎上去，「是李強書記吧？您好，我是曾慶雲。」

「上百畝了？」旁邊一個小年輕訝異地嘀咕一句，那是個一毛三，年輕嘛，又是軍人，說話不是很注意，「沒搞錯吧？」

但是八一禮堂那一塊地，大家受的騷擾實在太多了，後勤部長都煩不勝煩，雖然軍人們心裏拿定主意，不鳥朝田了，可表面文章還要做，否則就有破壞軍地團結的嫌疑。

「陳太忠啊，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我肯定聽說過，」曾處長笑眯眯地點點頭，「他要是跟司令認識，那就好說……是個區長啊，嗯，這個我知道了……」

但是話說回來，敢在這個時候，惦記北崇區委書記的主兒，又怎麼可能是老實的？不彰顯自己的存在，又憑什麼撈政績？

「曾處長你好，」李書記笑眯眯伸手同對方握一握，「慶字輩的？輩分不低啊。」

——趙司令點頭倒是可以，但是，趙司令會關心這種小事嗎？還是要踢到後勤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