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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質量，她還是要檢測的，下午她在林業局幫著發貨，卻指派了人去農業局驗貨——林業局這裏實在太熱鬧了，新到的一千台，只能放到農業局。

可是轉念一想，他心裏就禁不住暗罵，心說這曹市長也真不是好人，分明是想借我心動之機，渾水摸魚地收購一些測溫儀。

「嗯？」曹進喜聽得眉頭一皺，然後低頭去喝茶，兩個耳朵卻是支愣著。

然而，馬總終究不是易與之輩，他略略調整一下心態，就淡淡地發話，「能早一天買到，還是早一天買的好，非典防治工作的時間寶貴，人命大於天。」

眾目睽睽之下，他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農業局大門，甚至連罰沒手續什麼的都沒提，就那麼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他一猶豫，旁邊有人就看懂了，馬書記的公子不開心了，大家要為馬書記排憂解難，幾個人交換一下眼色，兩個人一扭頭就跑了出去，眨眼之間，就把小董銬了回來。

廖大寶的嘴角抽動一下，還是默默地將電話遞了過來。

大約用了兩個小時，貨物點完了，檢測人員抽查了三十台，沒有任何問題——本來嘛，陳區長介紹的，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

「最快也得半個月，」陳太忠不無遺憾地搖搖頭，要是純良一開始就高度重視的話，沒準這兩天就能生產了，那貨的憊懶性子，真是要命啊。

裝完車之後，小董打著車，就要往外開，結果前面就有人攔路，不讓他走和-圖-書，小董從駕駛室里探出頭來，笑眯眯地說一句，「你這太不給我面子了，報個字型大小吧……我馬上下車走人，連車帶貨都給你了。」

總之，曹進喜一句話，就搞得馬穎實心態失衡，實在是夠噁心人的——不管他是否繼續收購，心情都不會很舒暢。

「那時候，希望陳區長能幫忙說句話，」曹市長微笑著發話，又有意無意地看馬穎實一眼，「現在紅外測溫儀的價錢比較高，落寧就算想買，也買不起多少。」

「要是我跟廠家高價購買呢？」馬穎實祭起了曹進喜剛剛說的招數。

要知道，天涯採購紅外測溫儀，在全國都算下手早的，但是除了成克己買到了兩千台，其他人總共也才買到一千余台，其中有五百台，都要出省界了，被當地強行追了回去。

「那也得看貨主願意不願意賣，」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然後站起身來，「小廖，電話給我用一下。」

這話說得就太狠了，馬穎實帶來的人都愣住了，倒是王媛媛聞言，心裏踏實不少——這個解約還真做對了，不愧是陳區長聯繫的人，連行事風格都類似。

你！馬穎實氣得看他一眼，對方嘴裏說的是誇獎的話，但是看那表情，怎麼看怎麼像嘲諷，他實在是不習慣如此的說話方式——陰陽怪氣不著邊際，這也正是他不喜歡官場中人的緣故。

此刻，測溫儀已經卸了一小半進農業局的倉庫，小董見王和圖書媛媛難做決定，馬上就表示——得，我不賣了，我等著坐地起價，王主任，咱們解約吧。

於是王媛媛過來，跟送貨的人簽了合同，又開了匯票給對方，不成想她倉促離開林業局，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而且農業局的人挺多，人多嘴雜。

就在此時，一輛奧迪車由遠而近地駛來，緊接著，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沒錯，只要你有貨，貴點都好商量，」曹市長笑著點點頭，他現在最頭疼的，就是有錢都買不到貨。

「不是這樣吧？」陳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這個事情，找疾風落寧分廠的李天鋒就可以，你也認識許純良，怎麼想起找我來了？」

事實上，曹進喜此來，目標並不在北崇的測溫儀上，他不認為自己跟陳太忠的關係，能強過成克己，閑聊兩句之後，他道出來意，「聽說鳳凰科委的生產線，快投產了？」

兩人將他押到馬穎實面前，一個年輕人冷冷地發問，「姓名？」

那年輕人等了一等，才又發問，「現在想起來自己叫什麼了嗎？」

「到沒到，都是我北崇自己花錢，」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馬總就不要操那麼多閑心了。」

陳區長走進屋裡撥個號碼，果不其然，小董今天凌晨就駕車趕到了陽州，今天早晨在指定的停車場，找到了一輛廂式貨車，並從貨車的輪胎內側找到了停車牌和鑰匙。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起，馬公子接起電話嗯嗯兩聲，猛和_圖_書地眉頭一皺，側頭看向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發話，「北崇又到了一千台測溫儀？」

此刻，馬穎實的人支愣著耳朵，四處打探消息，在一些人眼裡，省委書記的公子，還是很值得巴結的——於是他們就得到了消息，農業局那裡又到了一千台。

車門一開，陳太忠從車裡走了下來，他掃視一眼現場，看到蹲在地上、戴著手銬乾嘔的小董，他有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停頓，然後就笑了起來，「嘿，挺熱鬧的啊……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兒？」

馬穎實聽得哼一聲，臉色也非常不好看，不過曹市長是外省的，而陳區長也不賣他的賬，他也只能坐聽二人高談闊論。

「半個月已經很快了，抗擊非典，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曹市長笑眯眯地回答，「我們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太忠……到時候鳳凰出產品了，你幫我爭取一點，問題不大吧？」

「跟我一起來的，有個省委辦公廳的副主任，」馬穎實才不會被他一句話嚇到，「他若是代表省委徵用，只要價格高過你北崇，這就不存在面子問題。」

「那行，你下車吧，」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大家扭頭一看，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走下車來，抬手指一指小董，又指一指自己，「記住了，我叫馬穎實，你的貨涉嫌假冒偽劣……我連車帶貨扣下了。」

連馬穎實見狀，都愣了一愣，他是局委公子，並不怕人威脅，但是這個人的反和*圖*書應，給他感覺十分不好，於是就琢磨——要不要把這貨送進大牢啊？

合著你認為，現在買的人是傻瓜嗎？馬總被他這一眼看得有點惱怒，頓時就生出「我何不也等一等」的念頭。

不過王媛媛一直也在忙，直到中午的時候，她才派齊瑩過來招待，下午上班的時候，齊主任向王主任彙報，說那一家鳳凰的公司，拉來了一千台紅外測溫儀。

今天上午十點，他就來到了北崇，並且將車駛進農業局的大院，門衛想攔他，他給王媛媛打個電話，王主任表示放此人進去。

陳太忠聽完曹進喜的話，愣了好一陣，才抬手狠狠一拍大腿，「虧了，我虧大發了，早知道就翻倍賣出去了。」

王主任是知道這個事兒的，她有點奇怪，陳區長怎麼還能指使人購買一千台測溫儀，不過人家賣的價錢，比北崇的收購價還要略低一點，她也就懶得多想——人家起碼不靠這個掙錢。

那先封存，你們等待區政府的指示就行了，省里來的人也不傻——就算馬公子的話不頂用，馬書記的話總頂用的吧？

「這是違背市場規律的，」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也是不給我面子。」

「你得先亮明身份吧？」小董微微一笑，他的左臉有點紅腫，顯然是吃了一記耳光或者一拳，不過他不以身手著稱，在暴力面前，他也就是保護自己的同時，不能太示弱。

虧的是精鴻的人不在，要不然一定會跳腳大罵，同樣的解約要求，不和*圖*書同的待遇：這尼瑪是赤果果的黑幕啊。

「那行，」小董一開車門就下車了，他是干慣了臟活的，一看就知道這年輕人有來頭，反正他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至於臉面什麼的，更是無所謂了。

若是他經不住這番忽悠，人家就可以得逞，他不吃這一套的話，人家半個月後買便宜貨——這個事實也不會讓他好受。

「怎麼嘴這麼賤呢？」抓著他的一個壯漢抬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小董登時就抱著肚子蹲到了地上，不住地乾嘔著。

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小子就沒命地腦補，曹進喜心裏不屑地哼一聲，以他的老辣，自是聽出了對方的辯解之意，於是微微一笑，「馬書記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這個倒是，」陳太忠點點頭，若是他還在科委，測溫儀怎麼賣，那就是科委說了算，但是純良那人，實在太沒主見，等閑也很少使性子。

「李天鋒就不管別人的事，人特別倔，」曹進喜無奈地揚一下眉毛，「至於許純良，我是要見面談，路過北崇，就先跟你說一聲……我估摸著等科委批量生產的時候，怎麼賣也由不得許主任。」

行！眾目睽睽之下，王主任鎮定地點點頭，收回了銀行匯票，下巴一揚：把貨都給人家裝回去。

這事兒辦得可不漂亮，馬公子的人立刻就殺到了農業局，要徵用這一千台，王媛媛當場表示，說這個事情你跟我們區長說去，沒有區政府的指示，你想徵用？對不起，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