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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貨是給省里留的，譚區長苦笑著回答，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不管怎麼說，何廳長遠來是客，咱們先吃飯吧。

「那就算了，喝快酒對身體不好，」何瑾笑著搖搖頭，語氣也是非常關心的那種，不過陳區長既然不願意多待，他就要直奔主題了，「陳區長，就算收了那一千五百台，還差五百台……能不能幫忙想一想辦法？」

我倒忘了，陳太忠是關機的！馬穎實悻悻地掛了電話，有心再找一個人的電話撥過去，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就沒有北崇其他人的電話。

「看著辦？看著辦那就是海角的了，」陳太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我等你幾天了，你沒錢，海角是帶了錢來的。」

「都不是外人，客氣什麼，」何瑾笑眯眯地站起身，對上陳太忠，他實在端不起半點架子，「你要真覺得怠慢了，就坐下一起吃點。」

「反正你信不過我，下班以後，電話就隨便你接了，」廖主任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跟你說啊，這就看在你馬上要生的面子上……生了孩子你還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了，外面進來四五個人，打頭的是兩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一個異常英俊，另一個……就長得粗放了很多，不過倒也不算難看，男人味兒十足。

我要是準備不好呢？馬穎實真的很想這麼問一句，不過他非常確定，自己真敢這麼說的話，陳太忠就真敢把測溫儀給了別人，所謂的省和*圖*書委徵用什麼的，能哄住其他人，卻嚇不住陳太忠。

「對海角的意義……同樣重大，」何瑾繃著麵皮回答，對方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又何嘗把一個小商人放在眼裡了，有個局委老爹就很大嗎？

就在趕向北崇的路上，馬總通過關係，搞到了廖大寶的電話號碼，五個九，很猖狂的號碼啊，他撥通了電話，不成想那邊是個女人接的，「他在洗澡，你有什麼事？」

說來說去，還是姓陳的首鼠兩端，要不哪裡來的這麼多事情？

就在堪堪趕到北崇的時候，陳太忠的電話打了過來，「馬總有什麼指示？」

要不是我已經下手，現在都懶得替你為難人了，馬穎實心裏真是有點生氣，不過他也沒辦法計較，「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肯定能到。」

「我是真覺得怠慢了，可是……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呼，」陳區長苦笑著回答，「這樣吧，我連干三杯表示歉意。」

何廳長有心發火，可是還沒那膽子，他非常明白，海角為什麼會來北崇買測溫儀，北崇有存貨只是其一，關鍵是，北崇的區長跟鄭文彬一樣，都是黃家的人——沒有這份交情的話，這個測溫儀還真不好買。

「海角來貴客了，我來敬一杯，」粗放男人笑一笑，很燦爛的那種笑容，非常能感染人，「何廳長大駕光臨，沒能及時招呼，實在是怠慢啊。」

「你不客氣要怎麼樣呢？」扈雲娟手撫大肚子，冷冷地看和_圖_書著他，「跟我離婚……把王媛媛娶回家？」

「位卑未敢忘憂國，」馬穎實知道對方置疑自己的正統性，但是他還真沒把一個外地的副廳放在眼裡，於是他面無表情地發話，「這一千五百台，對恆北的意義重大，是防範非典的關鍵一環。」

「你押我這兒，我也不敢收，」陳太忠淡淡地回一句，然後掛了電話。

「我在單位已經很忙了，」廖大寶氣得沒命地撓頭，「你再這樣，我可真生氣了……」

事實證明，他沒有這麼做是對了，孫總對測溫儀也很感興趣。

馬總想了一陣之後，覺得陳太忠也不像是在說假話，於是驅車直奔某個小院，敲開門之後，看到院子里只有陳區長一人，就直截了當地發話，「能讓我見一下海角來的人嗎？」

剩下的那兩千台，就是扣下了，他都沒打算再給。

「你是……」何瑾有點奇怪地發問，又看一眼陳太忠。

「今晚……我努力吧，大不了我把這一百多斤押在你那兒，」馬總終於要面對現實了，下午的事情很傷感情，但是在大局面前，私人恩怨就不算什麼了。

「這本來是我海角的貨，上次我們錢沒帶夠，」何廳長反唇相譏，比局委我就怕你嗎？「三月份我在首都開兩會的時候，省委鄭書記就親口指示我，要把非典防範當作一件大事來抓。」

上次海角人來，帶的錢不夠，只拿走了三千台，這次他們來，不但把餘款付清，還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拿走兩千台，海角衛生廳的何廳長表示——鄭書記說了，跟你們訂了五千台。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在陽州坐等——發生在陽州的事情雖然屈辱，但是他並不想讓老爹知道，更不想破壞老爹的大計。

必須指出的是，陳某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主兒，想到既能應付了海角，又能噁心了馬穎實，他何樂而不為？

譚勝利一見就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區長，我們正說你呢。」

「哦，」何廳長也是沉得住的氣的主兒，這時候才微微點頭，「原來是馬書記的公子……你說你是商人？」

想來想去，他也沒什麼可以壓制住對方的好辦法，於是側頭看一眼陳太忠，「那我們客隨主便了，陳區長你看著辦吧。」

「何廳長，那一千五百台是恆北的，不能給你們，」關鍵時刻，馬穎實發話了，他這直來直去的性子，最合適衝鋒陷陣了，不過他這是為自己的事情出面，並不是被人當槍使。

少來啊，就是三到四千台，陳太忠記得很清楚，這個招呼是黃漢祥幫忙打的，當初說的就是這個數，只不過後來加到了五千台，他懶得計較，而上一次衛生廳帶的錢不足，買三千台都不夠，他還是看鄭文彬的面子，發了三千台出去。

「這貨怎麼天天洗澡？」馬穎實氣得嘟囔一句，掛了電話。

「我是一個小商人，」馬穎實頓一頓，等著陳太忠解釋自己的身份，等了一等之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是沒等到陳區長的解釋，他只能主動自我介紹，「馬穎實，我父親是馬飛鳴。」

「我老爸對此事很關注，」馬穎實陰森森地發話，「希望何廳長能體諒一下……這原本就是北崇留給恆北省的。」

「那一千五百台，不是留給我的嗎？」馬穎實淡淡地發問，「現在怎麼要讓別人拿走？」

海角這次帶隊的，是衛生廳分管疾控的副廳長何瑾，他來了之後，聽說剩下的兩千台沒了，心裏也是惱怒不已，就怪上一次廳里來人太弔兒郎當，好好的事情辦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他對譚勝利也很客氣，待到聽說北崇還有點存貨，他馬上表示：都給我吧。

何瑾就算心裏再著急，也得暫時忍著，就說我請客好了，酒桌上說起上次沒多帶點錢，他咬牙切齒地痛罵經辦人愚蠢，然後拐彎抹角地打聽——怎麼才能見上陳區長一面呢？

「我答應你做的事情，都做到了，你呢？」陳太忠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站起身來，「跟我走。」

正經是陳太忠把此人帶來，就是要他倆叫真，誰佔了上風，這一千五百台就好說了，涉及到爭搶資源，他絕對不會自甘人後。

「我發現你這人，要求特別多，」陳太忠惱火地哼一聲，「你的事就是事，我的事就無所謂……王景堂呢，什麼時候我能見到？」

「你最好讓海角地電的人出面，聯繫恆北地電，」譚區長給出中肯的建議——這個建議不算泄密，其中因果有太多人知道，「恆和_圖_書北地電願意幫你聯繫陳區長，那就好說多了。」

「這個人也知道蔣君蓉？」扈雲娟放下手機，看一眼正在嗑瓜子看電視的廖大寶。

馬穎實又找到了王媛媛的電話，打了過去，王主任說自己在外面陪客人吃飯，馬總氣得嘟囔一句，「我還餓著肚子呢，你就不能幫忙聯繫一下陳太忠？」

這原本也是正常的，以馬公子的驕傲，能記下陳太忠的電話，就算給面子了，要知道，他一開始採購測溫儀的時候，就打算直接聯繫孫淑英的，只不過為了保密，沒有這麼做。

不成想，時隔兩日，海角人再次殺了回來，並且帶足了錢，不但要結清欠款，還要再買兩千台，陳太忠一開始比較撓頭，後來轉念一想：得了，我把馬穎實那一千五百台賣了算了。

馬穎實登時就無語了，對方把鄭文彬拽出來了，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陳太忠事先安排的，他雖然是局委公子，人家卻也是堂堂的副廳幹部——體制內還有一層身份呢。

所以他想邀請陳區長坐一坐，不成想聯繫不上，後來是譚勝利出面招待他——不管怎麼說，海角人是送錢來的，區里應該客氣一些。

今天晚上動那一千五百台，也不是他有意報復，而是海角衛生廳的又來了，北崇和繞雲離得實在是太近了，開車就是三個來小時。

「你還說要讓王景堂來道歉呢，到現在為止，我人毛都沒見到一個，」陳太忠的聲音，也是波瀾不驚，「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今晚能準備好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