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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我兄弟，你還敢說小話？」陳太忠最是見不慣她這副模樣，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起碼前期，他幹得還是很漂亮的。」

你是為你老爹著想好不好？陳太忠哪裡會相信這套說辭，他想了一想，側頭看向她，「你一向不打無把握之仗……到底是為什麼讓出這兩千台？」

「一半的成本總是有的，」陳太忠倒也不怕泄露這個數字，因為這瞞不過有心人，事實上他很清楚，鳳凰科委的測溫儀年產過十萬台的話，成本還會大幅下降。

眼下在陳區長的私宅，她就不怕細說一下，「能等得住的人，那就慢慢等便宜貨，鳳凰科委的生產想上規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非典面前，誰敢等？這兩千台大家都不要的話，我再買回來……不過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不信你著看。」

但是馬穎實敢說不要現在的高價貨嗎？他還真沒那個膽子，只要他有意放棄，要上前搶購的人海了去啦，而鳳凰科委就算定型生產了，等著要貨的人也少不了，輪到他張嘴的時候，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菜不夠了，小王再叫幾個菜，」陳太忠吩咐一句之後，給大家介紹來自天南的蔣主任。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麼樣？」何廳長眉頭一皺，冷著臉回答，「我在農村待了整整十年，疫病前期防治的重要性，我非常地清楚。」

「你誇錯人了，」蔣君蓉看他一眼，得意洋洋地回答，「告訴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是我幫他找了幾個人，極大地縮短了他的產業化過程，要不然只憑你那兄弟……你也知道他那溫吞水的性格。」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蔣君蓉先是愕然，然後才笑著搖搖頭，「下周科委試生產，先期產品供天南內部測試，定型之後，再批量生產。」

蔣君蓉是習慣了眾星拱月，倒也不覺得難受，等著上菜的時候，她就看一眼陳太忠，「說啊，你怎麼猜的？」

「君蓉姐，」待她輕啜一口之後，李世路搶著發話了，兩家是世交，他這麼做倒也正常，「鳳凰要生產出便宜貨的風聲，不合適放出去吧？」

「那我就寫進報道里了？」李世路小心地看她一眼，小李同學因為最近對北崇的非典防治報道有力，被報社明確委託，負責近期北崇的報道。

「昨天你又沒說要，這兩千台的指標，我已經彙報給省里了，省里高度讚揚了我的工作，」何廳長笑眯眯地回答，「你現在說，有點晚了。」

也就是蔣君蓉，不但業務熟練，可以做出一些明智的判斷，而且還是省長的女兒，做決定的時候，也不需要瞻前顧後。

「還真是陽謀，」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馬穎實知道了蔣君蓉為什麼要放棄那兩千台——事實上，他也必須搞清楚這個問題，聽到答案之後，他扼腕長嘆。

而蔣君蓉就沒這樣的忌諱，鳳凰科委是https://wｗw•hｅt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鳳凰的，也是天南的，她可以優先得到便宜貨，就算只是測試品，但是不合適的話，隨便可以改動的。

「唔，」陳太忠點點頭，心說我早該猜到，蔣世方要這麼多測溫儀，就是要送人情的，可笑的是，哥們兒還以為他很在意天南的非典疫情呢。

他倆談得熱鬧，其他人卻只有坐著聽的份兒，甚至連康曉安這個正廳，都插不上嘴，好不容易他撿個空子，才出聲問一句，「鳳凰科委的產品，能降低多少成本？」

「怪不得兩千台測溫儀，蔣主任說不要就不要了，」康總舉起酒杯，沖蔣君蓉示意一下，「蔣主任，我敬你一杯，女中豪傑啊，有魄力有擔當。」

而鳳凰科委的測溫儀，是有針對性開發的，成本也低，一旦測試合格，就可以大批量上市，這個產品一上來，前期的高價測溫儀，就很難有大市場了。

他介紹得問心無愧，但別人就未必這麼想了——陳區長這是會老情人呢？

「嗯，我替他考慮了，」蔣君蓉點點頭，最近幾個月，是她老爹的關鍵時候，人情真的不嫌多，「一百萬噸煤……好說，你有錢買就行。」

要不說這年頭，有實力才有底氣，蔣主任手握這樣的底牌，真是進退自如，而其他人想效仿都效仿不來，只能捏著鼻子搶這高價貨，哪怕他們已經知道，便宜貨不久之後就要出來了——沒辦法，形勢比人強。

看他那志得意滿的和圖書樣子，馬穎實實在有點氣不過，少不得冷哼一聲，「可能你還不知道，鳳凰科委的低端測溫儀，馬上就要生產出來了。」

「我在想，天南的非典疫情該怎麼控制，」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又抽一口煙，「十幾個病例，真的很可怕的。」

這些話她沒有解釋到位，但是陳太忠一聽就明白了，心說怪不得蔣世方都要委託她來做，這種事，要蔣省長來判斷，還真是力有不逮——堂堂的省長，每天操心的事兒不知道有多少，哪裡會關注到這種枝節末梢？

「你在想什麼？」蔣君蓉放下手裡的水杯，饒有興緻地看著他。

同是高官子弟，跟蔣主任的臨機決斷相比，馬穎實就差得太多了，陳太忠也不得不嘆服，這女人真當得起一句話：巾幗不讓鬚眉。

「這馬屁拍得，」陳區長笑眯眯一指她，低頭吃兩口菜，才又發話，「其實你和純良搭檔，真的是無敵組合，他的性子慢，但是搞研發的話，你的性子就有點急了。」

「何廳，那兩千台，你不是要勻給我五百台嗎？乾脆勻我一千吧。」

就在此時，院門被敲響了，是北崇賓館送餐車到了，同來的還有李世路和陳文選，他倆才一進門，緊跟著康曉安和王媛媛、白鳳鳴也走了進來。

「這個倒是，」康曉安聞言點點頭，「蔣主任這原本就是陽謀，不怕人不服，但是吵吵得到處都知道，也沒什麼意思……」

而天南上次拿走的三千台，回去之後要培訓和和圖書發放，也要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完畢之後，科委的測試產品就頂上來了，那麼——這兩千台高價測溫儀，有沒有都無所謂了。

所謂陽謀，絕就絕在這裏，你明明知道對方的意圖，但是還不得不跟著對方的節奏走，蔣君蓉不怕別人知道，她之所以放棄現貨，是因為鳳凰科委即將有便宜貨出來了。

「這個沒問題，」陳太忠點點頭，該給的人情，他已經送出去七七八八了，蔣主任想藉此送些人情，倒也能理解，「這是蔣省長的意思吧？」

「是嫌我把這兩千台讓出來了？」蔣君蓉輕嘆一聲，很不高興地發話，「本來是想幫你忙呢，這才是做好事做到淚流滿面……寒心吶。」

就這麼一折騰，陳太忠已經捋順了思路，他看她一眼，「無非就是純良那邊，差不多可以生產了……有什麼難猜的？」

「這不需要什麼魄力，」蔣主任笑著舉起面前的高腳杯，她知道這是一個正廳幹部，但她還就這麼說了，「兩千台儀器，總共也沒一千萬，這點小主，我還是做得了的。」

說是不合適放出去，但是桌上還有陳文選、王媛媛和白鳳鳴，尤其是地電的康總眼皮子極雜，這麼多人，很難封鎖住風聲。

「這個無所謂的，」蔣君蓉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她剛才在北崇賓館不說原因，只是不想讓某些消息顯得過於廉價，而並不是不敢說。

「等個一兩天吧，總得給別人留點面子，」君蓉姐笑著回答，「這個消息不怕人知道和_圖_書，但是登上報紙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要是擱給我是他，有你的提示，起碼我比他提前一周出產品，」蔣君蓉不滿意地哼一聲，然後又沖他嫣然一笑，「我可是對你信心足得很，你說有市場，那就肯定有市場。」

「你這人忒沒勁兒了，」蔣君蓉哼一聲，端起水杯喝一口，然後才發話，「這兩千台該給誰不該給誰，人情我來賣。」

更有那消息靈通的，知道這女人正是傳聞中的孕婦，比如說陳文選，就不著痕迹地看了兩眼蔣主任的腹部。

馬公子很不喜歡這種無力感，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就在他琢磨，自己要不要再跟海角衛生廳爭那兩千台的時候，一抬頭，正好看到了何瑾。

當然，她真想買的話，也無所謂，測試產品到正式生產還有個過渡期，不過她對科委的產品信心很足，又不想花高價買那些測溫儀，而測試期間那些試用品都是免費的，還能促進科委的產品儘快上市，何樂而不為？

當然，他是不會去誇她的，於是微微頷首，「這次純良還真給了大家一個驚喜，進度超過了計劃，我還以為怎麼也還得十天呢。」

這才是她真正不在乎測溫儀的原因，鳳凰科委馬上就能生產了，雖然產品沒有定型，但是內部廣泛測試，那是非天南莫屬——擱給別的省，也不可能買些測試產品，當作正規產品來用，更沒有提供測試數據的義務。

「想不到你對我評價倒挺高，」蔣君蓉哈地笑一聲，「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