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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陳太忠氣得罵一句，「歐省長身邊有你這種人，太影響形象了……是歐陽貴副省長主動打電話給我，要我過來的，有本事你再說句不知道？」

「你們該走就走吧，」歐省長吩咐隨員一句，然後看向陳太忠，「你跟我來。」

「我不證明，我走，」陳太忠轉頭走向自己的車，「小傢伙，有種留下你的名字……我是報了身份職務，你還沒有。」

「買北崇的東西，不存在這個問題，」陳太忠笑著回答，「但是別人最好不要想仿製，否則就準備打官司吧。」

「到了一陣了……那年輕人是誰？」陳區長一指年輕人，順便收回打在那廝身上的神識，宰相的門房是假的，但某人的宰相肚量可不假，「一點都不會辦事，太影響您的形象了。」

他停下車來，走過去一看，發現車隊里沒人，旁邊有兩三個閑人在站著抽煙，他就走過去問一句，「打擾了，問一下歐省長去哪兒了。」

陳太忠知道這些人的心態，自是沒辦法叫真，但是這小年輕的態度，讓他也有點惱火，於是硬邦邦地回答，「我陳太忠。」

「我北崇區長，」陳太忠真是膩歪了，語氣就更生硬了，「歐省長去哪兒了？」

然後他才發現，在自己跟前端茶倒水的年輕人，似乎不是上一次在歐省長家看到的，「這小夥子是誰啊？看著有點面生。」

「還有專利費？」歐陽貴的眉頭皺一皺，這玩意兒聽https://m.hetubook.com.com起來……感覺不是很好。

年輕人的臉先是一白，這話罵得太狠了，但是聽到後面的話，他強壓住了怒火，冷冷地發話，「你怎麼證明你說的話？」

閑人們交換個眼神，一個年輕人眉頭一皺，不答反問，「你誰呀？」

「那你就是逼著我仿製了，」歐陽貴半開玩笑半當真地發話，「你要打官司，那我就奉陪了，輸了官司我也不給你錢。」

車隊上路，進了市區之後就各行其是了，最後歐省長的車在一家茶社門口停下，陳太忠跟著停下，其他車猶豫一下，相繼開走了。

「是歐省長，」司機隨意地吩咐一句，「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歐省長離開之前，不要再接待新的客人了。」

「那你來趟北山吧，紅水河這塊，」歐陽貴指示一下，又問一句，「有時間吧？」

「陳區長請留步，」旁邊另一個閑人上前一步，笑眯眯地發話，這年輕人氣勢太盛，一看就是真的有底氣的，小曲已經得罪此人了，他必須和稀泥——歐省長專門喊來的人，誰敢讓走了？「歐省長剛看完造林，就在下面河溝里視察汛情呢，你從那個台階下去就行。」

事實上，他很想大喊一聲，「省領導也不過就是這樣嘛，並不都是難打交道的。」

「小王是恆北農大畢業的，」歐陽貴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端起茶水輕啜一口，「理論水平還是不低，能和_圖_書接一下地氣就更好了。」

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小玩意兒替副省長做主了？無非就是想顯擺你這宰相門房的優越感。

陳太忠白那年輕人一眼，抬腳就往台階處走，不成想才走到台階邊上，歐陽貴就帶著一幫人嘩啦啦走了上來，身後還有人扛著攝像機啥的，這是記錄副省長的工作，沒準能上晚上的新聞。

「搞個好點的房間，清凈一點，乾淨一點，」歐省長的司機發話，副省長進路邊的茶社，不是很常見，但也不罕見，他就知道章法。

價錢有點黑，但是沒辦法，北崇要發展呢，而且那個人工，北崇人在自家地盤施工，可以忽略不計，可是來朝田施工，成本會極大地增加。

可是他說話的語氣，讓小年輕也有點著惱了，這位看一看周邊的兩位，確定大家都不知道陳太忠是何許人，於是繼續皺著眉頭髮問，「你是幹什麼的？」

「這怎麼可能？」陳太忠一擺手，「我這是成本，哪裡可能再便宜，我還指望您給點利潤呢，能一畝加兩千才好。」

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報姓名和職務都無所謂，甚至都做好了讓對方看證件的準備，可這年輕人不看證件，明顯就是認可了他的身份，最讓他惱火的是——認可之後，這廝居然自作主張，要他在這兒等著。

「歐省長好，」陳太忠笑著接起了電話，「請問有什麼指示？」

其實是相當好找，陳太忠開車過去，不多久在一個山道路口，m.hetubook.com.com看到了歐省長的座駕，旁邊還有四五輛小車，兩輛中巴。

這兩輛車一停下，就驚動了茶社，尤其是歐省長的車，只要是在朝田討生活的主兒，就知道這個車牌意味著什麼，一個面容姣好的美婦快步走了出來，「歡迎光臨。」

「移動大棚的成本，不是按畝數算的，跟這個大小和結構都有關係，」陳區長笑眯眯地回答，省里考慮出錢買，這就是有便宜不沾白不沾，他自是不能說實話，「不過平均下來，一畝大約一萬五左右……不含人工，還有專利費的問題。」

「要是有事，你等著就行了，」小年輕不耐煩地回答，知道這位是體制中人，倒是放下了警惕心，但是一個小小的區長……你呲牙咧嘴什麼勁兒？

昨天才定下的事兒，今天就來爭取，老歐你這鼻子也太靈了一點吧？

事實上，歐省長還有第五個問題，「北崇搞的這個移動大棚，效果真是不錯，我有意支持地方採購一些，來推廣大棚技術，但是你一定要說實話……一畝的成本是多少？」

「那是，那是，」美婦笑著連連點頭，難得有副省長這樣的貴客上門，人家也沒要求清場，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真的是很平易近人了。

他的級別還不如一個區長，但他是為歐省長服務的，見過的領導幹部真是不要太多。

這個小區長是他所不熟悉的，那麼跑過來見副省長，不是跑官就是跑錢，要不就是套近乎的，還這麼牛皮ｈｔｔｐs://www•hetｕbｏoｋ.com•ｃｏm哄哄的幹什麼？

「沒事，剛從省委出來，」陳太忠看一看後視鏡，心說老歐這會兒打電話過來，別是也在省委吧？

下一刻，他就遭遇了另一個省領導，開機不久有個電話打了進來，電話號碼本上，三個大字一閃一閃——歐陽貴。

他的態度略顯生硬，但是就這，還是看在那輛掛了素波牌子的奧迪車面子上——不是每一個阿貓阿狗，都有資格打聽歐省長去向的。

盧天祥接手北崇所有移動大棚的活兒，但是連工帶料也就一萬三，陳區長多報兩千，還不含人工，確實不算低，至於專利，是從敬德拿過來的。

陳太忠的省委組織部一行，收穫不算太小，談了足足有十五分鐘，他才走了出來，來到樓下的奧迪車旁，面對陰霾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鑽進了車裡。

看到歐陽貴的年紀和做派，美婦越發地能斷定，這是省里的領導來了，不是省里領導的司機開車來了，於是殷勤地將人讓進去，才低聲問司機，「這是哪個領導？」

年輕人端起茶壺，給陳太忠加一點茶水，笑眯眯地發話，「陳書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歐省長跟陳太忠進了茶社，不多時，一壺熱茶泡了上來，茶葉是小葉而且芽型完整根根碧綠，一看就是今年的頭茬明前茶。

不過他倆沒有在意這些，這種小事不值得關注，歐省長了解了一下北崇近期的發展，尤其是四個方向：退耕還林第二年了，娃娃魚很快要上市了，苧和_圖_書麻目前在漲價，清陽河水庫今年要合龍。

「您指示了，我肯定有時間，」陳太忠笑著掛了電話，又打開朝田的地圖看一看。

北山位於朝田北側，離市區不遠，這一片的丘陵面積不算小，紅水河擦邊而過，要說起來，這塊交界地不算很難找。

「王子哲，農業廳的，他父親是我的老鄉加校友，」歐省長笑著回答，「小夥子挺機靈的，以後你多加照顧……小王，給小陳加水。」

「你就是掉進錢眼了，」歐陽貴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話說成這樣，他哪裡還不知道裏面的說道？「先買比你三千畝，每畝便宜兩千塊……效果好的話，上萬畝都有可能。」

陳……書記？陳太忠摸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此人，你叫我陳書記？

他的話說得不算太重，但是在這種場合，就算相當尖酸和打臉了，直斥對方狐假虎威的小人行徑，不過說也就說了，一個小人物，他需要在意嗎？

「嘿，」歐陽貴笑一聲，也沒搭理這話，不過可以想像得到，此人註定要受到這句話的影響——官場里的一句話，甚至可以改變人的一生。

咱不帶這麼不講理的，陳太忠撇一撇嘴，覺得轉移一下話題比較好。

「沒有指示，」歐省長在那邊回答，聲音聽起來略略有點嘈雜，似乎在什麼空曠地帶，「現在有事嗎？」

歐省長走上來之後，沖陳太忠點點頭，「小陳到了？」

看起來怎麼也不到三十，你就想當我的農林水副區長？陳太忠馬上就腦補出了一些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