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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委的人接觸的混混著實不少，但是在建委里當幹部的，還就這麼一個，此番由他來，就是因為他這個身份。

「嘿，這我倒還是沒聽說，」中年人搖搖頭，意味深長地問一句，「不知道都有哪些房地產公司，請陳書記舉兩個例子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

「算，那我帶人過去吧，我就在朝田呢，」陳太忠沉吟一下，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他好歹掛個顧問的銜，而且也見不得別人跟科委得瑟，既然苑濤想男人一把，他不介意出手幫一次——任由市建委一直胡來，這也不是回事。

「我都說了，你少扯那個膽，」陳太忠扭過頭來，陰陰地一笑，「那麼多房地產公司手續不全，你們只盯著這塊地……什麼意思？」

「嗯，」陳太忠含糊地點點頭，然後看一眼在場的眾人，隨即目光鎖定了一個小矮子，「剛才有人叫我的名字，還說要讓我打他？」

「少跟我扯這個淡，趕緊滾蛋，」陳太忠不以為然地擺一擺手，掃視一眼，又沖另一個人走過去，「小子，我都說過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誰叫我呢？」一個聲音在人群後面響起，大家扭頭一看，卻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從遠處走來，身後跟著七八個人，一個個地膀大腰圓，不過他們身上滿是灰塵的迷彩服工裝告訴大家——這隻是一幫工人，甚至可能是農民工。

「陳書記，請你克制，我們在執法，」中年人的嚴重掠過一m.ｈeｔｕbｏoｋ.coｍ.cｏｍ絲惱怒來，聲音也重了一點。

「是不是公事公辦，你心裏清楚，」苑濤臉一沉，「你真的不走，就來不及了。」

此人是建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建委前主任的司機，交遊廣闊眼光駁雜，自己也是個混混，所以後來的領導也沒人動他，上不上班都由他，但是有一點——單位里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得出面。

陳太忠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上百號人圍在一起，他走過來就啪啪地扇耳光，根本就把其他人當作了空氣。

那位正是上次挨打的，見他往自己這邊走，旁邊的人又沒有什麼反應，一扔手裡的棍子，轉頭沒命地跑了。

一開始有人這麼做，後來大家就會有樣學樣，現在的朝田，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房地產公司，都是這麼操作的——以省科委這幫書生，都知道要這麼干，可想而知這是共識。

「你真的嚇死我，麻煩你搞清楚，我在執法哎，」王主任冷笑一聲，「就算你們有陳太忠做顧問……來，讓他來打我！」

「我勸你馬上離開，要不然想走都走不了啦，」苑濤冷冷地回答，「我這塊，不是你能撒野的。」

可是他越是如此，旁人反倒是越不敢做聲——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

施工這些人，也有三四十號，但是大家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打架的，雖然他們也未必怕打架，可對方是建委的，這個……還是看主家怎麼和_圖_書說吧。

「李行長，真不好意思，」苑總沖身邊的中年男人笑一笑，「工地上出了點事兒，我得馬上過去一趟，今天沒招待好，改天我一定專程賠罪。」

苑濤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現場的，見狀他不由得大喝一聲，「姓王的，你是一定要打一架才甘心？」

經過這一段時間接觸，他已經明白了陳太忠在北崇人心中的份量——起碼陳書記說了，若是在朝田辦事兒，他隨隨便便就能調集兩三百號人。

苑濤都要抬腳往外走了，聽到這話，停下來側頭看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是啊，你認識？」

只有大家都確認，是軟弱可欺的，才會去下狠手，省科委不算軟弱可欺，但是市建委要啃這個骨頭，省建委也支持，大家就不怕下這個狠手。

「太忠，你可算來了，」苑濤撇開眾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他不當我是國家幹部，我才動手的，像你喊我陳書記，這就沒事，」陳太忠扭過來臉，沖那位笑著點點頭，然後又飛起一腳，冷不丁踹在王主任肚子上，「我讓你叫我名字！」

——為了公家的事情，沾染上私人恩怨，真的划不來。

尼瑪，這要是我自家的房子，多少錢老子都認了，不打出他們尿來不算完，籌建處處長氣得轉身就走，可惜是公家的錢，我不能隨意許。

苑總將事情一說，最後強調一句，「任何費用都算我的，責任也由我承擔，今天這一仗，是不幹不行了，建委和-圖-書這幫貨，欺人太甚。」

警察也聞訊趕到了，但是三五個警察，實在控制不住這麼大的場面，所以他們只能站在旁邊，高聲喊著，「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兩人匆匆趕到現場，發現兩撥人正在緊張地對峙著，省科委的人在一邊拉架——合著市建委要查扣那些施工器械，施工的人登時就不幹了。

在鳳凰科委離開的第三天，省科委的人雇了人和機器，正在拆除學校內的教學樓，市建委來人亮出了通知書：立刻停止你們的施工，這個施工不但擾民，而且是非法的。

「呵呵，誰沒有不急不就的時候，客氣什麼？」李行長微笑著回答，然後又問一句，「糶米渠，是陽州的陳太忠來了？」

「我讓你叫我名字，」陳太忠一探手，想也不想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不認識，不過……我跟你去一起看看吧，」李行長也抬起腳來，沖旁邊的小姑娘點點頭，「給我擦腳……」

陳太忠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不動聲色地發問，「是你讓我打你？」

動手就行了嘛，籌建處處長悄聲嘀咕兩句，可是包工頭算得很清楚——動手，咱不說打得過打不過，有了損傷算誰的？我們幫你們打架，這又怎麼算錢？

事實上，市建委這麼做，是威嚇的意思居多，真要查扣的話，有省科委的支持，施工的人也不怕動手，那就要釀成大衝突了。

這是公開的秘密，建委對此也無可奈何，因為裏面牽扯了太多的利益，有wｗｗ.hｅtｕｂｏｏk.coｍ.cｏm些盤子，大家都知道後台硬，這自然不好招惹，有些盤子，都不知道人家有什麼後台，身邊有同事說一句「別管那個」，那就最好不要管了。

「我的出場費可貴著呢，你先去，我馬上就到，」陳太忠笑一聲，壓了電話。

他馬上就彙報了苑濤，苑總正在陪一個中行的行長泡腳，他打算談一談貸款換團購，接到這個電話之後，腳也不泡了，起身穿襪子，然後給陳太忠打電話，「陳老大，你的糶米渠工地，有多少北崇人在？我借你的人用一用。」

「就憑你，也配跟我說打架？」一個矮小粗壯的男人走了過來，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一眼，「苑總，你身嬌肉貴的，何必跟我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

建委的人並不想真的動手，推搡一陣之後，就有人大聲嚷嚷，說要喊更多的人過來，還有人對施工隊做出威脅——不想機器被扣的話，趕緊給我滾蛋。

「那可太謝謝太忠書記了，」苑濤聽到這話，哈地就笑了起來，他這是硬趕鴨子上架，心裏正忐忑呢，聽說陳書記能一起去，登時就放下了心，「我說話算話，弟兄們的費用什麼，都算我的。」

這話就很陰損了，事實上，這年頭手續不全的房地產公司，真的多了去了，大家都是先把項目抓起來，先乾著再說，手續可以慢慢補的。

王主任被他看得脊背上直冒冷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回答，只能賠著笑臉發話，「陳書記，我們是在按規和圖書定執法，我是說，就算您來了，您也會講道理的。」

「我們在執法，他們違法施工，而且擾民，」王主任忙不迭地解釋，然後還悄悄地退了一步。

「苑總，您也是文化人，說話可得公道，」王主任收起笑容來，大喇喇地一背雙手，「你這無證施工，不但違法而且擾民……我們有管理的職責，不能不過問，這叫公事公辦，不叫撒野。」

「嗯？」陳太忠有點奇怪，他聽得出來，苑濤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於是就問一句，「怎麼回事？」

「陳書記，有話好好說嘛，」旁邊又走過來一個中年人，不過他沒敢走得太近，就站在幾個小夥子身後說話，「我們是在中止違法施工，身為國家幹部……請你克制。」

他們接著干，市建委的人就不能忍受了，第二天下午，市建委開了一輛大巴過去，車上下來四五十號小夥子，人人手持棍棒，將施工人員圍住，「我們建委的……都停手，要不別怪我們不客氣。」

苑濤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他想一想，前天穆老大說自己膽子小，於是馬上做出指示：接著干，不要理他們。

王主任被這一記耳光打得登時懵了，耳鼓膜也嗡嗡作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又一記反手耳光就抽了過來，「我讓你叫我名字……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你是一定要妨礙執法了？」中年人鐵青著臉發問，他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憤怒，「我重複一遍，這塊地的手續不全，是違法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