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黃漢祥走上前，衝著分牛奶的人招呼一句，「給我打一點。」

久居高位的人，吃喝慣了好東西，入口就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喝慣了一千塊一斤的龍井的主兒，你讓他喝一百一斤的，一入口，他能噴出來——這是什麼玩意兒。

「二十來戶的村子，為什麼不在第一批？」黃漢祥一旦認真起來，問題也是很多的。

「其實我是想，槍來了沒有，」陳太忠微微一笑。

「小吳村距離公路近，交通相對便利，可耕種土地也相對比較多，還有一些土特產，」陳太忠回答道，「其實，比他們苦的村子多了去啦……起碼小吳村的孩子們上學不難。」

黃漢祥點點頭不再說話，他往日喝的牛奶，也不是一般意義的牛奶，不但是初乳小黃牛，奶牛吃的飼料里，還有一些中草藥增加滋補功效，也有調劑味道的草料。

這就是沒有主政過一方，因為有遺憾，才更喜歡指點江山吧？陳太忠心裏暗暗地腹誹，不過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的異樣，只是笑眯眯地點頭，「您指示得太對了。」

征去的土地，是按標準補償的，不過北崇的征地標準，比平均水平高一點，想要地不想要錢的，區里劃出一片荒山來，雙倍的面積，按退耕還林來補償，補償期為十年。

黃二伯就是這種人，他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點子和建議，也不怕說錯了，而且他的建議，多半還是有相當道理的——不過有時候，他容易忽略地方民情。

www.hetubook.com.com「反正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黃漢祥哼一聲。

「我是現管啊，」羅區長理直氣壯地回答，一點不怕首長的淫|威。

其他房產補貼之類的，也有詳細介紹，更有轉城鎮居民的機會，社區負責就業安置的介紹，林林總總的條款很多，被拆遷者可以自由組合。

「你是哪棵蔥呀？」「裝逼不是？欠揍吧，」還有不少學生聒噪，卻是已經有人認出了陳書記，悄悄地跟身邊人一說，逐漸地就安靜了下來。

「人家做善事的好不好？」陳太忠聽得翻一翻眼皮，很不客氣地回一句。

「小吳村例外，」陳太忠笑著回答，「他們這是為工業項目讓路……其實，第二批要合併的自然村，小吳村就在榜上，目前是事急從權。」

下一刻，車到療養院，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三輛軍車，其中一輛，還是陽州軍分區張司令的帕傑羅。

「總不能讓她這個小輩比下去，」黃漢祥扭頭看他一眼，「我捐個實驗樓，漢祥實驗樓……嗯，不對，要低調一點，黃漢實驗樓吧。」

這是可耕種土地一塊，宅基地的話，區里在小趙鄉臨近市區附近，有巨量的土地儲存，可以等面積置換，也可以在荒山自己蓋房子，區里承認宅基地。

這一圈參觀下來，就是下午五點了，在回療養院的路上，黃總指出，「太忠，我覺得物流中心的規模，還要再擴大，北崇想要可持續發和-圖-書展，物流必須要抓好了，北崇的民風很厲害的……這年頭渠道制勝終端為王，有沒有信心，讓北崇的卡車跑遍天下？」

眾人下車之際，張司令就從車裡走了出來，他左右看一看，走到陳太忠面前，笑眯眯地發話，「太忠書記，我給黃總送槍來了……順便拜會一下黃總。」

小趙的宅基地就值錢了，一畝地怎麼也值個七八萬，關鍵是就這樣的行情，都是有價無市——不少人都看出來了，照北崇這麼發展，再過幾年，小趙的宅基地還要漲。

「就是這個味兒，」陳太忠在旁邊也喝了兩口，點點頭表示。

票遞給分牛奶的人，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在保溫桶里，打牛奶的勺子也是特製的，就是那種打油勺，平口的直筒，滿滿一勺子就是一份。

黃漢祥也信得過他，說就去區一中好了，咱們悄悄地進學校，打槍的不要。

早操尚未結束，就有人端著水桶和保溫桶來了，各班老師前去領了雞蛋，學生們一人一個，同時給每人一張小票，憑票去打牛奶。

「你小子好像有點什麼不滿，」黃漢祥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很疑惑地看他一眼。

「你誰啊？」「憑啥插隊呢？」學生們就不樂意了，還有人尖聲地打口哨，北崇的學生就是這樣，見了不順眼的事情就敢說。

大家又談論幾句，黃漢祥看一看時間，回頭問自己的老兄弟，「先去看一看孩子們的午餐補貼……然後咱們再去轉悠，成吧和_圖_書？」

「哈，有意思，」黃漢祥聽得笑了起來，又看一眼陳太忠，「北崇的幹部，都挺有個性。」

考察了兩個地方，感覺都還不錯，接下來黃漢祥又去了捲煙廠、娃娃魚養殖中心和電廠，回程的時候，又看了苧麻廠，所到之處，各分管區長嚴陣以待，盡心竭力地招呼好這位領導。

「好了，一起喝酒吧，」黃漢祥走過來，大大咧咧地發話，「你自己來啊……小兵們喝酒，可不能算數。」

「黃總，我這個分管區長，過年也只有一條，」羅雅平笑眯眯地回答，「還得自己花錢買。」

當天晚上，張司令被灌得人仰馬翻——黃老二喝酒就很厲害了，更別說他還有酒量無限的小弟陳太忠。

這是北崇自費的退耕還林，不受林業總局的還林限制。

「這可是真正的噴泉，不是人工景緻，」陳太忠聽得就笑，「施工時挖出來泉眼了，不好收拾，後來根據泉脈，從這裏開口……這礦泉水賣得還不錯。」

「謝謝首長了，」校長連連點頭，又從口袋裡摸出小本本和鋼筆，寫上「皇漢實驗樓」五個大字，並且註明——這是首長命名的。

「哪裡有，」陳太忠斷然搖頭，「我正考慮……怎麼發展物流中心呢。」

校長得了消息，也趕快跑了過來，此時黃漢祥已經跟一個老師那裡討了茶杯，喝了兩口牛奶之後，細細品味一下，點點頭，「還行，挺新鮮，也沒兌水……就是腥味大了點兒。」

「首長，本地和-圖-書牛奶就是這個味兒，」校長陪著笑臉解釋，他也不知道這位是誰，但是陳書記都在旁邊畢恭畢敬地站著，自是猜得出來，此人應當是領導，「不像那些高級牛奶，注意中和腥味。」

「二伯您能來參加這個奠基儀式，就為我們省老錢了，花再多的錢，也是應該的，」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下一刻，他的眼睛又一直，「紫菱圖書館……嘿，小紫菱這是要搞個人崇拜？」

陳太忠直接拿出了區里的中小學校分布圖，說黃二伯您說吧，去哪一家看，他心裏無私，去哪一家看都不怕。

其中最好玩的地方是娃娃魚養殖中心，黃總看到密密麻麻的娃娃魚，很是感慨，「小陳不老實，養了這麼多魚，過年居然只給我送了幾條。」

若是沒錢治理荒山，區里還提供無息貸款——總之就是不讓農民失地。

「條款看著多，其實很好理解，」陳太忠笑著回答，「其實從去年開始，我們就開始搞合併自然村了，大家對此習以為常了……合併的村民，就面臨著土地、宅基地和就業的問題，沒有足夠的土地，就只能通過培養就業技能、擴大就業來穩定人心。」

「人傑地靈啊，」黃漢祥點點頭，先是武水奇特的療養院，又是區一中的噴泉，給人感覺，這北崇實在是個神奇的地方。

對於那個叫小吳村的村子，北崇給出的搬遷條件，不是一般地好。

他的話說成這樣了，大家還能說什麼？而且此刻九點多，正是合適的時間—和*圖*書—北崇的學生午餐補貼，倒不如說是早餐補貼，因為有學生是中午回家吃飯，所以發放補貼的時間，就是在上完課間操的時候。

「你哪能跟我比？」黃漢祥看她一眼，老大不客氣地回答。

「成本又增加了不少啊，」黃漢祥嘆口氣，心裏卻是在驚訝——北崇的底子，居然差到這樣的程度？

這話有拍馬屁之嫌，但也是實情，黃家老二在北崇待十來天，並且參加奠基儀式，就是公然宣告主權的行為，這一舉措，不知道能為北崇減少多少麻煩，為此多花點錢搞個突擊拆遷，是非常划得來的。

「都閉嘴，這是我請來的美食家，」陳太忠眼睛一瞪，「幫你們鑒定牛奶好壞呢，咋的，真當我買不起一杯牛奶？」

能從臨雲鄉那小山溝里搬出來，來到小趙這繁華地段，宅基地增值了十倍不止，小吳村那山旮旯，只要你想蓋房子，宅基地要多少有多少，基本上都不用花錢。

事實上，區里的土地儲存，只是一塊砂石地，前一陣合併自然村，帶來了大量的宅基地訴求，區里為此在這裏專門設了一個村子，名為希望新村，村子沒有可耕種土地，純粹就是為其他村的村民解決宅基地的問題。

「都是這樣安置嗎？」黃漢祥愕然地看著他，照這麼折騰，有多少錢也不夠啊。

眾人進去的時候，學生們正在做操，黃二伯對圍牆邊的那一眼噴泉表示不解，「這犄角旮旯的，搞這麼個景點，是不是有點做作了？一個小水窪就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