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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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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八十九章 百脈賁張,心旌搖動

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八十九章 百脈賁張,心旌搖動

關於「烏拉」,在此之前,關貝勒和聖母皇太后在床上開會的時候,曾經給領導彙報過,說這就是洋人的「萬歲」的意思。
……
還有,軍容這個東東,行軍和閱兵,怎麼好比?
那些兵聚在一起,人數再多——哪怕有幾萬人呢,氣派威勢,都比不得眼前一個方隊、幾百個兵,齊刷刷地吼一聲!
張勇拉長了調子大吼:「全體都有——」
第一,「太后閱兵」,好像一個神話,雖然相關命令早就下達了,大伙兒一直為之全力準備,但不到實現的那一天,總覺得不甚真實;或者總有半途變卦的可能。當太后的鑾駕現身大校場,一切再無可疑,奇迹終於變為事實,受閱官兵,不能不表示激動。
鳳冠之下,黃紗之後,臻首輕點。關卓凡轉回頭,高聲說道:「聖母皇太后諭:閱兵開始!」
還有,這個吼聲——好像每一個士兵,肚子里都裝了一門炮,都點著了火,一張嘴,炮彈就齊齊飛了出來!
華爾手中令旗,向下用力一揮。
其實,這個詞的本意是什麼,早已莫可究詰。
關卓凡還禮,接著轉向左邊的慈禧,輕聲說了一句:「請太后的示!」
華爾和張勇縱馬而回,在鑾駕側後方,左右夾護。
雖然只有一百五十餘人之數,但動作m.hetubook•com.com之齊整利落,聲調之高亢雄渾,猶如萬馬千軍迎面撲來。聖母皇太后不自禁又是一顫。不過御姐就是御姐,並沒有忘了關卓凡囑咐的:抬起左手,微微擺動。
那禮兵方隊,一水的斯潘塞連珠槍斜挎胸前,右手持槍托,槍口上指,左手垂於身側,張副總指揮話音剛落,只聽「啪」一聲大響,除了一個旗手,其餘一百五十八人齊齊左手上托槍身,然後齊聲高呼:「烏拉——!」
太后鑾駕進入校場之後,在距受閱部隊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這時,兩騎快馬,一前一後,飛奔而來,到得鑾駕右首邊,勒馬企定。定睛看時,馬上騎士,前一位是華爾,后一位是張勇。
每一個士兵,都有這個「爆氣兒」——怎麼能夠?!
只聽「刷」的一聲悶響,不曉得士兵們做了個什麼舉動,幅度極微,聖母皇太后甚至沒有看清楚——但動作雖小,動靜卻大!一萬二千人齊齊舉動,簡簡單單「刷」一聲,整個校場似乎都搖動了一下。
華爾和張勇兩個,同時大喝一聲:「嗻!」然後圈轉馬頭,馳到受閱隊伍前面,一左一右立定。
第三,最重要的——爵帥和太后並列而立!
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想象中「脫胎換m.hetubook.com•com骨」了的「御三營」,和眼前這支軍隊比起來,還是連「小孩子玩泥沙」都算不上!
「烏拉——!烏拉——!」
農業社會,統治者需要用華麗繁複的服飾,和被統治者拉開距離,以顯示威嚴和神秘,維持對被統治者的心理優勢;但進入工業社會後,這套嗑嘮不成了。近現代政治實踐,反覆證明,統治者必須表示出和被統治者足夠的「同一性」,才能夠得到後者的足夠的認同。TG成功的歷史,再明確不過地顯示了這一點。
這麼一小下子,就直有天地迴響之威!
密集的鼓點敲擊了起來。
人數既比禮兵隊多了一倍有多,聲勢就更加猛烈,雖然聖母皇太后已經有了前邊的「經驗」,但依然又是微微一顫。
這個場面,實在遠遠超出了慈禧的想象能力。就像受閱的士兵們會想象聖母皇太后的御容何如,慈禧也多次想象過:「太后閱兵」,到底是個什麼場面?
駕轅的馭手,足跟輕輕一磕,阿拉伯馬揚蹄向前,鑾駕啟動了。
士兵們的呼喊愈發穿雲裂帛:「烏拉——!烏拉——!」
「副總指揮張勇!」
「啪」一聲大響,三百五十名士兵,左手上抬,抓握槍身,然後齊聲大吼:「烏拉——!」
華爾取出一和-圖-書面「軒」字令旗,高高舉起。
聖母皇太后的身子,微微一顫。
華爾騎在馬上,抬手敬禮,高聲叫道:「啟稟爵帥:受閱諸軍準備完畢,恭請聖母皇太后檢閱!閱兵總指揮華爾!」
一個又一個的方隊,一聲又一聲的「烏拉——」,猶如怒雷滾滾,連綿不絕,迴響天地,無始無終。校場四周,驚鳥迴翔,一群又是一群,在鉛色的天空中,在低垂的雲層下,盤旋往複,忽起忽落,卻始終不肯著地。
鼓點倏然而止,軍樂隨即奏響。曲風甚奇,是聖母皇太后從未聽過的——旋律雄強剛健,節奏齊整鮮明,迥異於多少年來聽慣了的金石絲竹之屬。入耳片刻,慈禧便覺心跳血熱,手似欲舞之,足似欲蹈之。
想象是要有所本的,慈禧的「根據」,無非是她親眼見過的幾支「御林軍」——前鋒營、驍騎營、護軍營,等等。慈禧也曉得,這幾支「天子親軍」,早就敗壞得不成樣子了,於是在自己的想象中,對其極力加以「整頓」。御姐想著,「整頓」之後的「御三營」,差不多就是軒軍受閱部隊的模樣了吧?
走過禮兵方隊,就是第一個步兵方隊,方隊右首邊,兩個領隊筆直兀立。他們兩個,不同另外三百五十人斜挎步槍,而是腰帶上扣皮套,裏面裝一支左和*圖*書輪手槍,見到鑾駕過來,身子一挺,舉手至額,高聲吼道:「敬禮——!」
按關卓凡自己的研究,「烏拉」這個口號,歷史上于歐洲多國流行,日耳曼語系、拉丁語系、斯拉夫語系中都有類似的發音,都表示同一種熱烈激昂的情緒。其源頭何在,已不可考,能夠確定的是,法國人的「烏拉」,俄國人的「烏拉」,還有美國人的「烏拉」,通通系出同源。各語種的「烏拉」,發音當然有所差異,中文翻譯成啥自己隨便。關卓凡決定,本時空,俺就用原時空毛子的翻譯好了。
第二,更重要的,太后穿的是軍裝——是「我們的軍裝」!
最主要的原因有三個。
如是者三。
真正是天地變色!
事實上,從北京到天津,慈禧和軒軍,已經算是有了「親密接觸」。不過,出午門即上車,而且,注意力都在關卓凡和那輛新奇華貴的車子上面;其時又是曙色朦朧,午門「外廣場」上,軒軍近衛團的軍容,根本來不及關注。一路上,又是「身在此山中」,只能見到車子前後的禮兵隊,對軒軍的「整體印象」,其實還不如在道旁觀瞻的京、津的老百姓來得鮮明、紮實。
是了——怎麼能夠這麼「齊刷刷」?!隊列之齊整,好像刀切的一樣——這也罷了,要命的是,一和_圖_書舉手,一投足,一張嘴,也像「刀切的一樣」!
這是普通的士兵完全想象不到的。事先,士兵們對太后現身校場的形象,各有想象,有的難免荒誕不經,但幾乎沒有一個人,想到太後會穿上「我們的軍裝」,這種「上位者」和「下走者」的「同一性」,給士兵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巨大的親切感充溢心胸——太后和我們是「自己人」!
好像行進在洶湧澎湃的滾滾波濤之中,聖母皇太后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只覺得渾身上下,熱血滾燙,百脈賁張,心旌搖動,手足難措,真想喊一句:此何地哉?此何時哉?
這些念頭,只在慈禧腦海中隱約浮動,還來不及一一細細體味。眼下,她被愈來愈高亢的情緒裹挾著,頭腦肌膚,都變得火熱。寒風凜冽,可不知不覺中,御姐貼身的內衣,卻已經為香汗浸濕了。
這一萬二千多官兵,弄得清楚「驂乘」的含義的,大約曲著手指頭數得出來,沒幾個人明白,聖母皇太后和爵帥的這個「站位」,其實深符「春秋之義」。在普通士兵的潛意識中,爵帥既和太后並立,則二者的地位就是一樣的了!這是什麼感覺?又給他們帶來了何等樣的衝擊、喜悅和自豪?
眼見近得第一個禮兵方隊,鑾駕右後側的張勇大喝一聲:「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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