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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雲桂邊壤，不是福州馬尾，不是台澎金馬，也不是天津大沽口。

聽明白了中國人的具體要求，倫道爾也張口結舌了——這倒不是因為他和海軍部那幫子官僚一般沒見識，以為這個要求太過匪夷所思，而是——上帝，這和我的想法，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英國人張口結舌：「穹甲巡洋艦」、「裝甲巡洋艦」上，都沒有這麼大口徑的炮！九英寸？放到鐵甲艦上，也是做主炮的料啊！

中國的特殊情況，使「蚊炮船」有更大的用武之地。

這是「蚊炮船」正確的「打開方式」。

呃，這樣的一隻船，怎麼……出海作戰啊？

王爺想看打炮當然沒問題，但是，不能上船。

英國人終於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炮艇」？這就是一個水上移動炮台嘛！

「全防護」，就是除了舷身——甲板以下要防護，甲板以上也要防護，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炮位。

可是，五百噸怎麼可能和五千噸比？天底下哪有這樣子的好事？蚊炮船速度再快，和真正的鐵甲艦比，還是差著一大節，在茫茫大海上，在一群幾千噸的大傢伙中間，五百噸的小人兒，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被吊打的命。

關卓凡很想到炮艇上親眼看一看大炮發射的整個過程，可是，被丁汝昌婉拒了。

雖然，出現這種情形的概率不會太高——在上海大動干戈，法國人顧慮也多。但是，凡事不可僥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很早之前，關卓凡就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中、法開戰，我的最大的軟肋在哪裡？

這門巨炮的安裝和運作極有特色：炮身安裝在一套帶有四個支柱的地井式炮架上，整個系統異常複雜。平時，大炮的底座，藏在船體內部，以防重心過高，影響炮艇的穩定性。戰時，通過液壓系統，將大炮整個舉升到甲板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每發射一彈之後，在自身巨大的后坐力的推動下，大炮的底座，再次緩緩將到甲板下，進行下一次射擊的裝填工作。

和「標準巡洋艦」一樣，「全甲炮艇」的叫法，是關卓凡自己的杜撰。原時空，倫道爾設計的這種炮艇，中國的譯名，稱「蚊炮船」——看，這個土鱉名字，比咱們軒郡王「全甲炮艇」之高大上，差遠了吧？

但是，原時空，因為「蚊炮船」堅實的裝甲和犀利的火力，人們給予了「蚊炮船」過高的期望，總想拿它以小搏大——拿蚊炮船去搏鐵甲艦。於是，蚊炮船的甲板上，豎起了桅杆，速度變快了，噸位也變大了——從兩百噸一路漲到了五百噸。

是啊，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手持刀槍、和長毛面對面浴血拚殺的七品知縣了。

本時空，就讓俺來撥亂反正好了。

這是做得到的。

中國軍隊，無法大規模在上海的海岸及黃浦江岸修築炮台，沿岸固防，戰端一啟，萬一法國人竟然溯江而上，炮擊高昌廟，則我何以為計？

最終，關卓凡眼前的「全甲炮艇」，是這麼一副奇葩模樣：

不過，他曉得，這是揚名立萬的天賜良機！抓住了，由此一步登天也不稀奇！

那位萬里之外的中國親王殿下，真正是古往今來，我的第一位……知己！

之前，設計「穹甲巡洋艦」和「裝甲巡洋艦」的時候，親王殿下都是只提要求，不對具體設計事務做任何干涉，更不會指定設計師，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進攻上海，對於法國人來說，冒天下之大不韙，得失難定，本來就是下下之策。面對「全甲炮船」的兇猛火力，法國人不能不想到，一戰下來，付出的成本將會大大增加，手上這盤生意，一不小心，就倒賠了進去和_圖_書。

終於，蚊炮船可以出海作戰了。

九英寸？！

沿著船舷的邊沿，高高豎起一圈超過一人高的鍛鐵圍壁，最關鍵的部位，厚度幾達一英尺，超過目前世界上所有鐵甲艦裝甲的厚度——包括「冠軍號」。炮艇的甲板，被這圈圍壁整個的圍了起來，船舷邊沿，幾無立錐之地。

怎麼會這麼湊巧？！

最後，來看一看「全甲炮艇」上的九英寸大炮。

事實上，原時空，北洋水師的「蚊炮船」，唯一像樣的戰績，就是它碰巧恢復了「守口利器」的本色的時候。

於是，冒險以逞的念頭，就不大容易生得出來了。

喬治·倫道爾做夢也沒有想到，萬里之外的中國人，會知道自己這樣一個毫無名氣的小設計師，更想不到，中國人居然看中了自己！咋回事？我……可是從來沒有和中國打過什麼交道啊！

親身接敵的機會，這輩子，大約再也不會有了。

關卓凡認為，「蚊炮船」的不盡如人意，根本原因，不在自身，而是人們一廂情願，使其後續發展，完全偏離了倫道爾的設計初衷。

這是全船唯一無法充分防護的部位。不過，煙囪受損，炮艇固然無法正常航行，但並不影響大炮的發射——那個時候，炮艇早已部署到位，能否正常航行，並不十分重要。

喬治·倫道爾一頭扎進船廠，全身心地投入到「全甲炮艇」的研製工作中，家也不回了，女朋友也不要了。

在這個關鍵點上，倫道爾展現了驚人的設計天賦：他將炮艇的操作系統設計得極為靈便，轉舵速度遠較一般軍艦為高，僅用兩分四十五秒，全艇便可旋轉一圈！

在充足的資金、人力的支持下，「全甲炮艇」很快便面世了。

主甲板中央，豎立著一根高高的煙囪。

關於「重火力」，關卓凡做了一個補充說明：一門炮和-圖-書就夠了，不過口徑嘛，不能低於九英寸。

甲午戰爭，1894年8月9日，三十隻日艦偷襲旅順軍港，三隻「蚊炮船」和撞擊巡洋艦「超勇號」一起，配合岸防火炮，猛烈還擊，日艦隊不逞而退。

三百噸不到的船，套上這麼一身盔甲，自然沒有任何「速度、機動、續航力」可言。

「全甲炮艇」徹底拋棄了傳統的船旁列炮法，在船頭置一門九英寸前裝線膛炮——全艇就這麼一門炮，也只能這麼布置了。

正面的圍壁，中間開一道炮門，僅容炮口伸出。炮位的上方，平覆一層鍛鐵板，猶如在正面的圍壁上，朝向艦艉，搭了一面涼棚，整個炮位，都在這面涼棚蔭庇之下。這幾乎等於把大炮裝進了一個鐵盒子裏面——只有後面是敞開的。

這可有點兒奇怪！

至於這個「全甲炮艇」的設計工作，關卓凡特別指定，要由一位名叫喬治·倫道爾的年輕設計師負責。

您還真是有……創意啊。

好吧，那我就在新的崗位上，以新的身份，為中國努力奮鬥吧。

「蚊炮船」設計之本意，是一種純粹的防禦兵器，主要作用，是在港口防禦作戰中，和岸防炮台「高低搭配」，形成更合理、更立體的火力網。

這個旋轉速度，甚至超過了許多重型岸防炮。

再說一遍：這是一個「水、炮、台」！

可惜啊。

可是，因為情形特殊，面對來自海上的威脅，上海又是中國自我防護力最弱的地方。

海軍部猜對了一半：私下底，中國人並沒有和喬治·倫道爾溝通過，但是，關卓凡「全甲炮艇」的設計思路，確實「有喬治·倫道爾的貢獻」，嘿嘿。

是上海，是上海的高昌廟。

何況，這個喬治·倫道爾年紀輕輕，名不見經傳，親王殿下何以就看上他了呢？

這一次戰鬥持續的時間不長，日軍也並和*圖*書未大舉強攻，但可以見到，若得其法，蚊炮船的威力，絕對不能小覷。

「全甲炮艇」可不比「冠軍號」，船上空間太小，一炮出去，整個炮艇，炮焰瀰漫，目不見物，安全隱患太大，王爺千金之軀，不能涉險。

「蚊炮船」在後世，是爭議很大的一種兵器，支持者認為它本小利大，誠「守口利器」也；反對者認為它然並卵，不三不四，不倫不類，從未在戰爭中有過像樣的表現，根本是十九世紀中後期海軍發展史上開錯了的一朵奇葩。

當然，不管怎麼說，要尊重客戶的意見。也許，人家私下底已經溝通過了，甚至，「全甲炮艇」的設計思路，就有喬治·倫道爾的貢獻也說不定。

試驗艇排水量僅兩百噸，長二十三米，寬八米，吃水兩米，無桅，無帆，純蒸汽動力，兩台卧式雙氣缸蒸汽機，兩台圓式鍋爐，主機功率一百三十四馬力，航速七節半。

即，把一隻船，從頭到腳，用鐵甲、鐵板包裹起來，只露出……炮口。

不過，因為炮門太窄，炮口幾乎不能左右轉動，如果要調整橫向射擊角度，就必須採用「整船瞄準」法——通過軍艦自身轉動，來實現火炮橫向轉動。

還有，這個「全甲炮艇」，除了一個狹小的「船長室」外，沒有任何船員居住的空間——要住在船上，就得在甲板上打地鋪。

關於「炮艇」的設計，關卓凡的要求是這樣子滴：排水量不超過三百噸，全防護，重火力，至於速度、機動、續航力神馬的，嗯，算啦，不做任何要求。

「錨甲板」亦為鐵板，中間微微凸起，形如龜背。「全甲炮艇」船身低矮，海水容易湧上錨甲板，錨甲板的特殊設計，可以達到更好的破浪效果，使湧上甲板的海水迅速流泄回大海，不致滯留甲板，湧入炮艙。另外，如此設計，多少能夠增加一點和-圖-書船速。

「蚊炮船」的優勢有二，一，可以自由移動，可以布署在任何港口的任意水面位置，海港可以，河港也可以；二，造價遠遠低於岸防炮台，生產周期也短，不比岸防炮台，非數年經營不為功。一句話，成本低廉，可以大數量布署。

上高昌的「工業園」，下高昌的「自貿區」，是中國精華所在，是中國復興騰飛之根基，其價值，怎麼樣強調，也不過分。

不過，因為大炮的后坐力太大了，發射前，炮艇必須下錨，不然，很難保持炮艇的穩定性，浪稍稍大一點，整隻船震翻都不稀奇。

關卓凡不可能把整支艦隊布署到上海，但是，如果僅僅布署一批「全甲炮船」呢？

關卓凡還想堅持，一旁的喬百倫嚴肅地說道：「親王殿下，在遵守規章制度方面，你應該起表率作用。」

沒關係，反正客戶對「速度、機動、續航力」沒有任何要求。

這個時候的「蚊炮船」，其實就是「微型鐵甲艦」。

只留出船頭一塊三角形的甲板，此為「錨甲板」，上設錨桿。炮艇內部，無法騰出多餘的空間設置錨艙，起錨、下錨，都在這一小塊「錨甲板」上操作。

還有，既然沒有桅杆，也就沒有法子懸挂海航信號旗。

前面不是說過嗎？這個「全甲炮艇」，本質上是一個水炮台，對「速度、機動、續航力」，通通「不做任何要求」。

後來，定型的時候，排水量增加到了兩百五十噸——兩個原因：一是增加重甲；二是調整、降低重心，以加強穩定性。航速則降到了六節——這不過是純風帆艦的正常航速。事實上，如果順風，風帆艦的最高航速可以超過十節，就是說，「全甲炮艇」這個「純蒸汽動力」的速度，連純風帆艦都比不上了。

誰說我的「全甲炮艇」要「出海作戰」？

關卓凡只好悵然地放棄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