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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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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黃金時代 第六十章 鞭辟入裡

第九卷 黃金時代

第六十章 鞭辟入裡

李鴻章說道:「這好辦,只要軒軍肯割愛,重新填詞就是了。」
李鴻章「嘿」了一聲,說道:「那就是『血盟』了——放到以前,大約還要殺牲歃血一番吧。」
「唉!」他突然嘆了口氣,「說到辦洋務,滿朝朱紫,除了軒王,有幾個能及得上爵相的?」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著啊!崇地山已經被『上頭』甩了一巴掌,只是『上頭』顧著他的面子,沒使勁兒——他倒好,巴掌拍到了臉上,竟然懵然不知!這一回,又把臉子湊上去了!」
圖鳳石,就是圖林,當上近衛團團長之後,和軒軍的其他高級軍官一樣,為自己取了一個「鳳石」的字型大小。
「是,」周馥說,「這種樣式的步操,咱們沒有見過,軒軍也是這一年來才推行開來的。似乎和戈登『常勝軍』的步操,不大一樣。」
李鴻章一聲冷笑:「他是廚子還是國家大臣?」
周馥大為佩服:還是爵相見得深!
黃昌歧的長江水師提督快保不住了——這個,爵相的見地是對頭的,但崇厚——
這個見地,鞭辟入裡,是真正「到家」了!
李鴻章微微www•hetubook.com.com一笑:「便宜?嗯,這個差事,他辦得到底如何呀?」
李鴻章見周馥默然不語,知道他不同意自己的看法,笑了一笑,說道:「玉山,你想一想,上一次,崇地山進了一桌燕菜席,『上頭』看都沒看一眼,一轉手就送了出去——這,是什麼意思啊?」
周馥趕緊繼續說了下去:「檢閱過『禮兵隊』,約副總統和軒郡王,當著中、美兩國幾百位官員、士紳,先後有所諭示——拿洋人的說法,就是『演講』了。」
「『禮兵隊』列『一字長龍』之橫隊,約副總統和軒郡王,並肩在隊列前步行而過,圖鳳石在前,以『正步』徐行,以為導引。」
「『正步』?」
「咱們這邊兒,拿天津海關道的地方,請客人小做休整,用了頓『接風宴』,然後啟程上路,往京城而來。」
李鴻章笑道:「我曉得了——上一次放了空槍,崇地山必是大不甘心;這一次,要抓住機會,再露一手,挽回顏面?」
「這頓『接風宴』,」周馥笑了笑,「是崇地山的手筆,裡邊兒,大小還有hetubook.com.com個笑話兒。」
「無論賓主,講的自然都是客氣話,大約也不脫『敦睦邦誼』一類的意思。不過,聽人說,約副總統那頭,著實客氣,『演講』中,有『美中兩國之邦誼,乃鮮血澆鑄,磐石不移』之說。」
「這還用說?佳饈美餚,水陸並陳,我拾一句爵相的牙慧——御膳房也要瞠乎其後!」
周馥聽李鴻章的口氣,略帶譏嘲,不由笑了一笑,沒有接這個話頭,說道:「『演講』過了,軒郡王和約副總統,才算正式會面,談了什麼,我就不曉得了。不過,聽說時間不長,應該也只能說些場面話。」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崇厚上杆子巴結的熱乎勁兒,令旁觀者不耐,但被他巴結的人,怎麼也不至於因此翻臉啊?
一句話說了一半,自己打住話頭,笑了一笑,說道:「這不是咱們的事兒,咱們也不必在這兒白操心了——玉山,請你說下去。」
「再者說了,湖廣總督這個位子上,也不是不能辦洋務的嘛。」
話一出口,周馥就後悔了:戈登和「常勝軍」,那是爵相心裏永遠的痛https://m•hetubook•com•com啊——可不該揭這個瘡疤!
頓了一頓,繼續從鼻孔中出氣:「洋務上邊,『上頭』確實唯軒王一人之言是從,但我就不相信,軒王看得上崇地山這種貨色!」
「是!」
周馥一愣,說道:「還真是有這個可能!現在辦『洋務』,同洋人彼此過從,儀註上不能不往萬國公議上邊兒靠,沒有一支『國歌』,許多時候,確實不大方便。『歌唱祖國』的曲子,聽說大氣磅礴,甚為雄壯,拿來做『國歌』,大致是合適的。不過,『歌唱祖國』的詞兒,拿來做『國歌』,就未免失之俚俗了。」
李鴻章看了他一眼,含笑說道:「玉山,我就當你不是在說客氣話好了——不過,我現在還談不上這些,得先把這個湖廣總督干好!」
幸好,李鴻章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李鴻章沉默片刻,說道:「玉山,你看好,黃昌歧的長江水師提督保不住了,崇地山的三口通商大臣,只怕也幹不了幾天了!」
周馥沉吟了一下,說道:「崇地山畢竟佔了旗人的便宜。再說,這個辦理筵席的差使,是他自個兒跑去向軒和圖書王討過來的——軒王也沒有駁他。」
「是。」周馥說,「奏過兩國的『國歌』,有一員大將——應該就是軒軍近衛團的圖鳳石,來到台下,舉手行禮,請台上二公,移玉台下,檢閱軒軍的『禮兵隊』。」
頓了一頓,說道:「還有歌名——」
李鴻章突然想起一事,微笑說道:「不曉得這支『歌唱祖國』,會不會就此做了咱們中國的國歌?」
周馥說道:「他應該是這麼想的。不過,恐怕還不止於此。崇地山是三口通商大臣,他必是想著,眼下的洋務,自以接待『美利堅代表團』為第一要差,他露這麼一手,賓主盡歡,軒王也好,美國人也好,都必然大加讚賞,也必然為他說好話,『上頭』聽到了,不就覺得:崇厚此人,確實會辦洋務?」
周馥心頭一震,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就是『不納』了吧?」
周馥一愣,這一次,心裏頗不以李鴻章的看法為然。
李鴻章愣了一愣,放聲大笑。
周馥也笑:「崇地山竭盡心智,沒想到,聖母皇太后味兒還沒聞到,就拿他的一番心血,轉手送了人情——這個懊喪,也不必說了。」
「據說,和_圖_書聖母皇太後天津閱兵,在天津城北的北倉,接見了崇地山。自此之後,崇地山就再也找不到瞻仰慈顏的機會了。崇地山這個人,爵相曉得的,最熱衷的一個人,太后就在自己的地頭上,卻咫尺天涯,叫他如何不急?思來想去,心生一計,整治了一桌席面,連廚子一併送到了行宮。」
李鴻章哈哈一笑,說道:「還有這段故事!崇地山之豪奢講求,天下聞名,他整治這桌席面,必然盡心竭力,法寶出盡,這味道,嘖嘖,只怕御膳房也要瞠乎其後吧!我略一思及,也要流口涎了!怎麼樣,慈顏大悅?」
……
「崇地山是三口通商大臣,這個位子,其實總責淮河以北的洋務,至關重要!可他除了摟錢享用,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正經差事不湯不水,卻一門心思跟『上頭』玩兒這些小把戲!現在的『上頭』,要的是能做事情的人!嘿嘿,崇地山以為自己是『獻寶』,不曉得自己是『獻醜』,我呢,只怕他會『現報』!」
「哪裡!」周馥笑著說,「席面送進去,懿旨傳下來:賞中美聯合艦隊司令官杜立德及海軍諸英國顧問燕菜席一桌,著海軍提督丁汝昌陪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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