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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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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十三章 來,讓咱們來卡一卡法國人的脖子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十三章 來,讓咱們來卡一卡法國人的脖子

越南人——別的人不說,今上也好,自己也好,無一日、無一時,不想推翻《壬戌條約》,不想雪奇恥、修大怨,不想收復南圻六省失地!
土倫之役,蓮池屯是越軍的最後一道防線,阮知方在這裏建造長壘,並挖品字坑,豎尖樁覆以沙草,分兵設伏,成功登陸的法軍,意氣昂揚,不虞有詐,中伏落坑,倉皇而退,是謂「蓮池屯大捷」。
阮知方氣血翻騰:越南固然簽了《壬戌條約》,你們「煌煌天朝」,難道就沒有簽「戊午條約」、「庚申條約」?一般的是城下之盟,一般的是被法國人拿槍頂在腦門上,按下了手指印,老大別說老二!
唐景崧再次微微訝異了——
唉,都是因為欽使沒有事先打招呼,越南這邊兒,君也好,臣也好,都被這支從天而降的龐大艦隊嚇壞了!
這支「欽使艦隊」之兵甲犀利——這是他親眼所見,較之富浪沙人,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清、大南果真可以聯手——
不過,在中國,《天津條約》就通稱《天津條約》,《北京條約》就通稱《北京條約》,並沒有「戊午條約」、「庚申條約」的說法。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支「欽使艦隊」,對於我大越南來說,都應該是一大利好!
玉屏m.hetubook.com.com山也叫「御屏山」,在香河南岸,和順化的「京城」——即「防城」一南一北,隔河相對,算是「京城」的西南屏障,因此得「御屏山」之別名,「玉屏山麓」,自然是指北麓,不是南麓,「欽差護衛」駐紮在這裏,「京城」遙遙在望,如果「有事」,一河之淺,涉水可過。
轉變的好快呀!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畢竟,大清亦有深恨于富浪沙啊!
蓮池屯,既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傷心。
我……真正是天下至愚之人!
越南君臣顢頇,不過,此人的悟性,卻也不低呀!
如果「欽使艦隊」真的要突襲土倫的法軍,就該直奔土倫,不該在順化停了下來,順化距土倫不遠,土倫的法國人,很快便會得到相關的消息,「欽使艦隊」只要在順化停留超過一天,突襲土倫的可能性,就基本不存在了。
至於隨欽差進京的那三百人,自然是跟著他駐在「京城」之內,這也不必多問。
就在他身子微微前傾、屁股離開椅墊半寸之許時,心頭「咯噔」一聲——「戊午條約」?「庚申條約」?
微微一頓,「至於山茶半島嘛,越南雖然撤防了,可法國並沒有進駐—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海軍陸戰隊,是駐紮在土倫灣的,既如此,我拿山茶半島來做營地,又有何不可?」
阮知方陪著乾笑了兩聲,心裏說,原來,你什麼都事先打好了算盤了!
為富浪沙?!
……
若不為越南,那麼,十五條大、小艦隻,數千大軍,又為的什麼呢?
阮知方上身前傾,雙手虛搭在膝蓋上,微微側首,這樣一個彆扭的姿勢,維持了好一會兒,終於,坐直了身體,低低的吐出了一口長氣,然後,站起身來,對著唐景崧,一揖到地,說道:
兩人重新落座之後,阮知方沉吟了一下,說道:「請教維公,欽差護衛,留駐土倫者多少?入京的,又有多少?我是說,護衛的數目,似乎不在少數,大約要準備專門的營房?維公交代下來,我好辦差。」
一剎那間,靈台明澈,心裏不由暗暗的叫了一聲:哎呀!
嘿,我明明曉得,富酋「交趾支那總督」拉某的「稟帖」,是要在大清、大南之間,行挑撥離間之事,怎麼還是一味拿這支「欽使艦隊」往「問罪」、「孰知禍福」上頭去想?
「我可以不說,」唐景崧緊緊的盯著阮知方,「可是,《壬戌條約》的墨跡,抹不掉!南圻六省脫幅而去,回不來和*圖*書!」
「維公教訓,振聾發聵,阮某甘受不辭!」
猶豫了一下,「土倫常川泊著兩條法國兵艦,另外,法國人在彼,還有一支『海軍陸戰隊』,人數雖然不多,可是……」
當下起身回禮,「含翁言重了!」
不過,土倫不比順化,可不是他阮知方說了就能算數的。
「順化這邊兒,」阮知方說道,「都照維公的吩咐,不過,土倫那邊兒……」
如此說法,就是對唐景崧方才提出的要求,都接受了下來。
「無妨的,」唐景崧微笑說道,「土倫為通商口岸,世界各國船隻,皆可自由出入,法國人在彼,並無治權,就有常川停泊的兵艦,又如何呢?」
激憤之下,阮知方几乎就要再一次站起身來,拱一拱手,說一聲,「告辭!」
所謂「戊午條約」,即《天津條約》——戊午年簽的;所謂「庚申條約」,即《北京條約》——庚申年簽的。
說到這兒,打住了。
對越南搞這種「突襲」,實在看不出有多大的意義,那麼,自然就是為了避富浪沙的耳目、打富浪沙個措手不及了!
大清、大南既都有深恨于富浪沙,就該……同仇敵愾啊!
這不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可是,欽使為什麼沒有提前打招呼?
如果,大清、大南,真的和-圖-書可以「同仇敵愾」呢?
土倫那邊,山茶半島在南,海雲嶺在北,一南一北,扼控土倫灣,位置緊要不過,海雲嶺現還在越南人手裡,如果中國人再佔了山茶半島,土倫灣里的法國人,可就難受了。
正是這句話——越南簽了《壬戌條約》,天朝也簽了「戊午條約」、「庚申條約」!
如果僅僅是為了問「十七年不貢不使」之罪,有什麼必要動用如此大的陣仗?一個使者,一道旨意,就盡夠了——大清、大南,宗藩之間,並未失和,天朝既然將話挑明了,越南作為藩屬,自然會趕緊派出貢使,亡羊補牢的。
人同此心,俺們越南會這麼想,大清那頭兒,難道就不會這麼想?
更何況,欽使本人,還要離開艦隊主力,登岸宣旨,並帶走其中的六條較小的艦隻。
阮知方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我大越南重整金甌,便有望了!
然而,阮知方剛剛拜發了給順化的報捷的奏章,回過神兒來的法軍,便捲土重來,猛烈的炮火,摧毀了蓮池屯所有的防禦工事,越軍傷亡慘重,不能支持,阮知方只好含淚棄守,後撤至海雲嶺,土倫就此完全淪陷。
這支「欽使艦隊」……未必一定是為越南而來的吧?
最起碼,可以之為恃,叫富浪沙人不能太過得寸進尺和*圖*書吧?
仔細回想唐某人的話,話里話外,幾乎每一句,都緊緊的扣著富浪沙——這其實就很說明問題了呀!
唐景崧眼中,波光一閃。
「突襲」、「打」……
阮知方的動作僵住了,腦子卻急速的轉動起來——
頓了一頓,「土倫的駐地,我的意思,以山茶半島為宜;順化嘛,玉屏山麓如何?至於營房,嗯,就不必含翁費心了,我帶了工兵過來,房子,他們自己會起,之前,就住帳篷好了——當兵的嘛,安營紮寨,份屬尋常,呵呵!」
政治上,阮知方算是保守派,可是,他的為人,並不糊塗,尤其是,他作為對法之戰的越軍主帥之一,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法兩國,軍事實力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不能不承認,單靠越南自己的力量,幾乎看不到任何「雪奇恥、修大怨」的可能性。
「隨我進順化的,」唐景崧說道,「三百人左右——船不大,多了也裝不下;余者三千,就……一半一半吧——一千五百留駐土倫,一千五百北上順化。」
這些個字眼兒一在腦海中冒了出來,阮知方就閃過一個念頭:這支「欽使艦隊」,既準備以土倫為錨地,那……會不會就此對土倫的富浪沙人下手?
他的心,再一次劇烈的跳動起來。
可是,如果加上了大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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