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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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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一一四章 手指扣在扳機上了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一一四章 手指扣在扳機上了

說不定,明兒個一早,越南人就舉白旗、遞降表,兵不血刃的,就叫俺們佔了升龍城涅?
不過,看起來,小夥子們只能遲一些再尋由頭「真真正正、痛痛快快」的「發泄」了——
於是試探著問道:「請問將軍,宣化——您曉得在哪裡吧?」
說到這兒,停了下來,覷著法國人的神色。
真實的原因,是一路上為柵攔、箭襲、火攻所滯,船隊抵達升龍,較原定計劃晚了一些,目下,已到了掌燈時分,接下來,既不宜挑燈夜戰——作戰效率太低;更不宜摸黑進城——太不安全了!
好,有轉圜餘地了!
「電報?」
「黃幕僚」正在暗自嘀咕,阿蘭已搖了搖頭,「不行!沒個確實的消息,我們就返航,那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阿蘭重重一聲冷笑,「從長計議?哪個同你『從長計議』?你還是趕快回去,同你的『東翁』『從長計議』去吧!」
一夜無事。
「黃幕僚」被懟的面紅耳赤,咬了咬牙,勉強陪出笑容來,「是——不過,此事撫台亦不能自專,還得請示制台——」
阿蘭掏出懷錶,打開表蓋,看了一眼,抬起頭來,微笑說道:
「黃幕僚」一愣,倒沒有想到,法國人原來曉得黃大人的底細的?
頓了頓,「待三位大人商量出結果了,合疏上奏朝廷請旨——」
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半天……辰光?怎麼可能?怎麼也是……趕不及的啊!」
「炮彈不長眼睛,hetubook.com.com」阿蘭獰笑著說道,「打壞了你們的『行宮』,那也是說不得的了!——這叫『最後通牒』,明白么?」
法國人替越南人留下了十二個小時,並非真心請越南人「從長計議」。
「黃幕僚」無可奈何,「那——以將軍之見,多久才合適呢?」
通譯將此話譯了過去,巴斯蒂安以下,幾個法國軍官一齊大笑,阿蘭亦「呵呵」了幾聲,說道:「你一個幕僚,自然不能『主張』!我們也沒請你『主張』!這封信,也不是給你的!說到底,你不過一個信使罷了!」
「呃,是——」
「呃,那——一個月?」他有些著急了,「將軍明鑒,一個月——不能再短了!再短,就無論如何也趕不及了!」
……
「是,是!」
「呃,這個……暫時沒有了。」
明白了這個「道理」,「黃幕僚」便曉得,再做口舌之爭,只有自取其辱,於是說道:「茲事體大,我自己不能主張,必須回報撫台,再做道理……」
「什麼?!」
之前的打「人靶」,目標實在太遠了,好不容易才能射中一個,還是不夠痛快呀!
「哦?」阿蘭說道,「黃佐炎?身份特別?你是不是說……嗯,黃娶了明命帝的公主,論輩分,他這個駙馬,得算是嗣德帝的姑父吧?」
「你,你,你們……」
「是,是!」
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呃,是,將軍說到不錯,若論輩分,黃大人確是今上和_圖_書的姑父。」
「黃幕僚」心中一喜:咦,富浪沙鬼居然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
「黃幕僚」心中微微一沉,「那麼——一個半月?」
「黃幕僚」哭笑不得,「將軍說笑了——升龍這裏,哪兒有什麼電報啊?」
反正,不過半天辰光,又是大晚上的,以越南人的尿性,也不怕他們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搬取援兵什麼的,根本是來不及的。
如是,小夥子們就該高興了——可找到足夠的理由,真真正正、痛痛快快的「發泄」一次了!
「你什麼?帶上這封信,請吧!」
……
「儘管商量,儘管商量!」阿蘭和顏悅色的說道,「這三位,都算『守土有責』嘛!對此,我們也是理解的。」
當然,這個所謂「強行登陸」,是既不必搭載小艇,亦不必徒步涉水的,祥符門的碼頭,是拿來停靠「御舟」用的,經過了特別的疏浚,算是整個北圻地區最好的河岸碼頭,可以停靠「蝮蛇號」、「梅林號」、「瑪麗公主號」一類的大型船隻,只要艦炮將所有的明的暗的威脅都轟乾淨了,士兵們便可以踩著舷梯,從從容容的「強行登陸」了。
哼哼。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我給你們十二個小時——明天早晨六點半,打開城門,交出印綬,辦好交接,七點正,我軍準時入城。」
「跑死馬?」阿蘭含笑說道,「跑什麼馬?你們可以打電報嘛!」
頓了頓,「黃幕僚」說道,「還有,目下,北圻經略使黃和_圖_書佐炎黃大人正在宣光一帶,領兵剿賊,他的身份特別,又是『欽差』,這件事情,制台、撫台兩位,是一定要和黃大人商量過,才能決定進止的。」
「黃幕僚」心中更喜,「感謝將軍的……體諒!」
這一回,法國人的神色,就有些古怪了,幾個法國軍官的臉,都微微的漲紅了,那個模樣,好像在……忍便秘似的?
「當然曉得,」阿蘭說道,「升龍西北方向嘛!距升龍……一百幾十公里吧!」
關於越南人是否會乖乖投降,不少士兵都打起了賭,大多數人都認為,越南人只要腦子沒有進水,就不會做無謂的抵抗——之前的南圻西三省,越南人不就是未放一槍,乖乖的雙手奉上了么?
阿蘭的軍銜,不過一個少尉,居然被越南人稱作「將軍」,不由的有些飄飄然,點了點頭,「好吧,黃經略使、黃總督、阮巡撫——一共三位,嗯,還有嗎?」
「黃幕僚」還想說話,阿蘭已厲聲喝道,「送客!」
頓了一頓,「制台、撫台商議過了,送信給黃經略,黃經略回了信兒,三位大人再合疏上奏——哎,他們三位,兩位在升龍,一位在宣光,我還不曉得該怎麼個『合疏』法兒?多半升龍這兒擬好了摺子,送到宣光,黃大人具了名,再送回升龍——總之,這個摺子,必定是由升龍這兒拜發的……」
晨曦初露,三條船的煙囪都冒出了淡淡的白煙。
升火,準備戰鬥。
「黃幕僚」心裏踏實和圖書了,「職責所在,制台、撫台,都不能離開升龍,黃大人呢,也不能離開宣光,他們三位,只能函件往來——」
「黃幕僚」瞠目結舌。
……
「還是太長!」
「沒問題,」阿蘭隨隨便便的說道,「儘管請示!事實上,這封信,本來就是寫給他們兩位的嘛——一位黃總督,一位阮巡撫。」
越南人踉踉蹌蹌的離開船艙的時候,聽到背後的幾個法國人,爆發出一陣無可壓抑的狂笑聲。
當然,這個晚上,要嚴加戒備,防止敵人夜襲,特別是「火攻船」什麼的。
微微一頓,「我重複一遍:我現在不是同你『計議』,而是代表法蘭西帝國印度支那總督麾下沱灢駐軍司令巴斯蒂安上校,正式通知你——明天早上六點半,貴方若不按時打開城門,交出印綬,我軍就炮擊升龍!」
只是「明命帝」、「嗣德帝」什麼的,聽的很有點兒尷尬。
「蝮蛇號」、「梅林號」、「瑪麗公主號」都繃緊了弦。
「這個,這個,呃,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雖然,越南人擺明車馬、主動進攻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喜歡花樣作死,怎麼攔都攔不住,是吧?
再頓一頓,「如此來來往往,待朝廷最終的旨意下來了,我想,嗯,至少,也是兩、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至於越南人要求的「兩、三個月」、「一個半月」、「一個月」——那是痴人說夢,越南人的如意算盤,不過一個「拖字訣」,那和_圖_書點子小把戲,俺們不曉得?
法國人神色如常,「我曉得你們的規矩,這種事情,自然不是……嗯,怎麼說來著?哦,對了——『非臣子可以自專』的!」
阿蘭聳聳肩,攤攤手,「那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我記得,印度支那總督府可是鄭重表示過,願意協助貴國,修一條貫穿南北的電報線路的,結果,被貴國政府一口回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若修了電報,今日不就趕得及了?」
六點半鍾終於到了。
「還是太長!」
略略順了口氣兒,「就不考慮宣光那頭兒……也趕不及啊!您看,就算我一回去,制台、撫台馬上拜折,升龍到順化,就跑死馬……也還是趕不及的呀!何況,這大晚上的……」
頓了頓,「要不然——呃,這個,貴軍先回土倫——或者嘉定,等候消息,豈不……兩便?」
說到這兒,再次覷著法國人的神色,「兩、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貴軍一直呆在船上,這個……也怪辛苦的!」
即是說,這十二個小時,法國人自個兒其實無法充分利用,索性大方點,讓給了越南人,也擺足了「先禮後兵」的姿態。
海軍陸戰隊、輕步兵、阿爾及利亞和安南雇傭軍,都扎束停當,只要一接到命令,立即強行登陸。
頓了頓,「再者說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太長了!」
越南人也好,中國人也好,都愛嘮這套嗑,就譬如那個「不戰、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葉名琛,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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