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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白人』對『山人』，不滿歸不滿，可是，不滿到什麼程度，難說的很！反正，據李致遠那邊兒遞過來的話，他沒聽『白人』明著說過一句對『山人』不滿的話——怎麼勾都勾不出來！」

「是啊！」筱紫雲說道，「這也罷了，關鍵是，北京還有一個丰台大營啊！吳建瀛部和『軍團直屬部隊』攏在一起，人數不比『白人』的少！彼此旗鼓相當，真打了起來，這個勝敗之數，是談不上『七、八成』把握的！」

桂俊舒了口氣，說道，「哎，那，頤和園那邊兒……」

桂俊愕然，「啊？」

頓一頓，「她不單獨召見，根本沒有進言的機會！」

「嗯……」桂俊沉吟著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那……咱們就等一等？」

「『白人』打『軍團直屬部隊』，」筱紫雲說道，「還說的上『出其不意』，打丰台大營，怎麼個『出其不意』法兒啊？北京、天津，是通了電報的，天津有點兒風吹草動，一個電報打過去，北京馬上就曉得了！」

再一頓，「最絕的是，挑人是暗中進行的，內務府根本就蒙在鼓裡；都挑好了，才通知內務府——而且，今兒個通知，明兒個一早，就得進頤和園點卯！當時，內務府瞠目結舌，都有些抓瞎了！」

桂俊想了想，說道，「可是，咱們是先動手，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就賺了『先下手為強』的便宜！那邊兒呢，是『後下手遭殃』！——這就不是什麼『旗鼓相當』了吧？」

桂俊https://www.hetubook.com.com嘆一口氣，「那……就等吧！」

「還有，」筱紫雲說道，「火車歸軒軍管，卻不是歸『白人』管，天津到北京，兩、三百里的路，中途折騰點兒什麼花樣出來，保不齊，一、兩萬人，就擱在了半路，前不得、后不得呢！」

「電報我不好說，」筱紫雲說道，「火車——再快，天津到北京，也得一個半、兩個時辰吧？」

「『西邊兒』愛傳戲，」筱紫雲說道，「可是，從沒有單獨傳過戲，每一次傳戲，都是和『東邊兒』一塊兒的；德和園大戲樓那兒，太監、宮女一大堆，還有別的角兒、琴師什麼的，反正，一大班人！」

「最重要的是，」筱紫雲加重了語氣，「就算『白人』真的『成事』了，咱們也只不過控制了北京一地，『山人』本人，可是好好兒的呆在外頭！——一根頭髮絲兒也沒掉！他盡可以將奉天的兵、山東的兵，都調了回來去打『白人』——反正，目下也還沒有和法國人接上仗！」

筱紫雲一笑，「好，就叫『黑人』——『白人』、『黑人』，倒是一對兒！」

再一頓，「大半天的光景，就不坐火車，跑死馬也跑到北京了！還有，除了軒軍自個兒，直隸總督行轅、天津道衙門，都會往北京送信兒，吳建瀛怎麼就趕不及動作？」

「艾翁何等樣人？」筱紫雲說道，「何嘗沒有想過這一層？可是，想來想去，總覺得火候不到，現在就跟『和_圖_書白人』攤這個牌，怕是太出乎他的意料，這個，逼得太緊了，怕是弄巧反拙啊！」

「嘿嘿，嘿嘿！」

「喜歡我的戲不假，」筱紫雲說道，「可是，沒得過單獨說話的機會！」

桂俊不說話了。

頓了頓，「第一，咱們在『白人』身上花了這麼大的氣力，是為了拿他來辦大事，不是為了毀他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一步！」

頓一頓，「只好想法子在『舊人』裡頭做文章，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可抓？不過，這個一樣是急不來的！」

頓一頓，「這種事情，哪兒有萬全的呢？」

「呃，那，能不能……找哪個太監、宮女，替咱們打個前站，遞個話兒呢？」

「這……」

「什麼才算『足夠的成事的把握』？」桂俊有些不以為然，「我覺得，七、八成的把握，總是有的——」

頓一頓，「天津的軒軍，其實並不是只剩『白人』一支，還有一支什麼『軍團直屬部隊』——當然，人數沒有『白人』的多。」

「通扯起來，就『白人』一支兵，無論如何，寡不敵眾啊！」

「唉，可是，」桂俊說道，「總要想法子將自己的人塞進去，才談得上做事情啊！」

「就是說，」桂俊說道，「內務府就想做什麼手腳……也趕不及了？」

頓一頓，收起了笑容，「咱們如果現在就把話給挑明了，把底牌給翻出來了，『白人』卻覺得，並沒有足夠的成事的把握，那麼，咱們逼得太緊了，他掉過頭去，跑到『山人』那兒出首，也說和圖書不定！」

頓一頓，「我一個戲子，死不足惜，可是，艾翁怎麼辦？」

再一頓，「你要曉得，起兵敗了，那是滿門抄斬的下場！——掉了腦袋，甭說兵部尚書、軍機大臣了，就給『白人』一個輔政王，他也做不來了呀！出首呢，『山人』倒未必一定會要他的命！」

「你看啊，」桂俊說道，「之前，好多軒軍都調到南邊兒去了——這咱原先都不曉得；現在呢，又調了一支到奉天，調了一支到山東，天津『老營』那兒，不就只剩『白人』一支了嘛！」

「哦……」

「先把電報局佔了嘛！」桂俊說道，「或者，乾脆把電報線切了嘛！」

頓一頓，「也就是放賞的時候，磕個頭、謝個恩，『上頭』再問兩句『跟誰學的戲』、『師傅是誰』一類的話——照規矩，『上頭』問什麼，『下頭』答什麼，除此之外，一句話都不能多說的。」

「哎，」桂俊試探著說道，「我有這樣一個想頭，你看……」

筱紫雲微微搖頭，「沒那麼簡單的——」

桂俊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悟，「嗯，最好的機會，是不是——嗯，中國和法國，已經正經打起來了，越南也好，奉天也好，山東也好，江浙也好，都接上仗了，北京就有什麼事兒，外頭的兵，也調不回來了——」

「不至於吧？」桂俊說道，「你看，軒軍的機密，他賣了；錢呢，他也收了——兩隻腳都踩進了泥淖里！再也拔不出去了！別看他叫『白人』，這身上的污泥，他是再也洗不幹凈的了！他若不和-圖-書照咱們劃出來的道兒走，咱們毀他，那不就是一抬手的事情？」

微微一頓，「現在，『山人』又不在北京——哎，你說，這是多好的機會？如果咱們能夠說動『白人』起兵，『清君側』什麼的，豈不是那個……『一鼓而定』？也不用折騰教案這些麻煩事兒了！」

「也得等。」

頓一頓，筱紫雲說道，「進了頤和園之後，這班人，就不歸內務府管了——歸什麼『頤和園管理局』管！這麼著，內務府就更加鞭長莫及了！」

「等一等！」

筱紫雲雙手一拍，「對！正是如此！」

「那——不如就叫他『黑人』好了！」

頓一頓，「再者說了，不可能一起事就直奔北京吧？打『軍團直屬部隊』，再怎麼『出其不意』，也得花個小半天光景吧？一大早起事，就算一切順利，大隊到了北京，滿打滿算的，也是向晚時分的事兒了！」

「對了，」筱紫雲說道，「李致遠這個名字，今後也不能提了，也得替他想一個暗語——」

頓一頓，「『山人』本人，當時又在北京，然後，咱們突然發難，這個……『擒賊擒王』？」

桂俊有些張口結舌了，「這……」

「新塞人進去，」筱紫雲說道，「是根本不可能的——頤和園人員添減，根本不經你的手啊！」

「是啊！」

頓一頓，「再者說了，『白人』不是本來就對『山人』不滿嗎？咱們不是可以許他，事成之後，給他做兵部尚書、進軍機什麼的嗎？那個官兒，比他現在的這個安徽提督，可大的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啦！」

「哦？」

「呃，好像，兩宮皇太後幾次傳戲，都有你的一份兒啊？我覺得，『西邊兒』應該是很喜歡你……呃，你的戲吧？」

頓一頓，「然後——不是有火車嗎？一會兒就到了北京，吳建瀛他來得及動作嗎？不還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說。」

「這……」

「好傢夥！」筱紫雲笑了，拿手指虛點了點桂俊，「你還真是運籌帷幄啊！我看，『白人』若真要起兵，很該請你去做他的軍師的！」

「而且，」筱紫雲繼續說道，「也不見得就有七、八成的把握——」

「啊？還有一支啊？」

再一頓，「還有，你怎麼辦？咱們這一族，豈不是到咱們哥兒倆這兒，就斷了根兒了？」

「所以，」筱紫雲說道，「目下，非但火候不到，就是時機——你說『山人』不在北京是『好機會』——其實，這並不是最好的機會！」

「不論遞什麼話兒，」筱紫雲說道，「哪怕沒有任何實質內容的，遞話兒的人，也得是個能生死相托的——這樣的人不是沒有，可是，不在頤和園裡頭啊！」

「這種事情，必須萬全！」筱紫雲峻聲說道，「不然的話——」

「還有江浙的兵，也可以往北調——甚至，越南不要了！南邊兒的兵，也往回調！」

……

頓一頓，「頤和園裡的太監、宮女、蘇拉，雖然大半也都是『老人兒』——宮裡的以及宮外各個苑囿里的『老人兒』，原來，也都是歸內務府管的，可是，這班人，都是『山人』自個兒挑的，沒經內務府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