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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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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三五章 中國速度,使命必達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三五章 中國速度,使命必達

頓一頓,「所以,對於兇犯來說,若要竊取大內侍衛的腰牌以構陷朝廷,奎光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對象了——他的腰牌,較為容易竊取;而失竊之後,又沒那麼容易在短時內發覺腰牌不見了。」
對外,陳亦誠和馬丁內茲不以「軍調處處長、副處長」名義、而只是以「糧台參謀」的身份示人。
之所以如此婉轉客氣,是因為庄湯尼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苛碎,就連自己人——在北京的泰西人——不論是宗教界的還是外交界的,都不愛和他打交道;他的身份特殊,如果不耐煩起來,或出於其他什麼特別的原因,故意不予配合,中國政府又不能現在就將他當做疑犯來對待,調查將會陷入一個很被動的局面。
再一頓,「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哪一天下手,可以早早計劃。」
「就是說——奎光是早就被兇犯盯上了。」
博羅內曾如此質問錢鼎銘:
「庄某明顯是在凝神思索——或者用力回憶,」陳亦誠說道,「可是,我們拜訪他的時候,距案發還不到十個小時,相關細節,沒可能這麼快就記不清爽了——而且,都已經做過一次供了,一切熟門熟路才對。」
陳亦誠和軍調處副處長馬丁內茲兩人,在蔡爾佳的陪同下,再次詢問了庄湯尼。
頓一頓,「他不像是在描述事實,和圖書更像是在……背誦;並生怕自己的『記憶』同第一次做供有什麼對不上號的地方。」
「庄某目光遊離,」馬丁內茲補充說道,「而且,由始至終,幾乎都沒有和我們有過直接的對視——視線只要一接觸,立即移開。」
「雖然,奎光不能提供確鑿的不在場證明,」陳亦誠說道,「不過,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的腰牌,確實是為兇犯所竊——奎光同本案,應該沒有什麼關聯。」
「嗯,如此說來,對於博羅內的質疑,就有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了。」
關卓凡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吧,就照你們說的辦——其中分寸出入,相信你們自會把握。」
軍調處的工作效率非常之高,當天上午,就開始介入案件;當天晚上,就向關卓凡面呈了第一份調查報告。
第三,庄湯尼對此案的發生,懷有深刻的內疚,這份內疚,不僅僅因為「失察」、「輕信」、「上當」什麼的——為兇犯「捐資」所誘,開門揖盜——一定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除了奎光的家人——妻子、孩子、老僕之外,軍調處還調查了他的同事、朋友以及同他相熟的戲院、書場、酒樓、妓竇,眾口一詞,奎光有這樣一個習慣:
庄湯尼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佝僂的身子,頭也微微的低著,兩隻和*圖*書胳膊不自覺的夾緊兩脅,十指交握,時不時的不自覺的用力,捏的指節都發白了,有時候,身子還會神經質的輕輕的抽搐一下。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外務部這份以「中國速度」炮製出爐的照會,都說了些什麼?
以庄湯尼的身份、脾性,自然是不可能將陳、馬、蔡三人當做「嚴厲的師長」的,除非——
只要第二天休沐,當天下值之後,便約上一班朋友,聽戲、下館子、逛窯子,每一次,都會喝的酩酊大醉,勉強挨回家,頭一沾枕就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前,都不會醒過來。
第二天一早,外務部照會各國駐華公使館,通報案情。
「腰牌若確實為兇犯所竊,只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可能更早了——只有在晚上,腰牌的主人在人前『大醉』,兇犯才有偷取腰牌的機會,並且,才有一直到今天早上、腰牌的主人都無察覺腰牌失竊的可能——」
……
第一,庄湯尼確實受到了重大的驚嚇,他的各種身體語言都說明了這一點——這是極難做假的,而庄湯尼也明顯不算一個好演員。
頗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以上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庄湯尼雖然異常疲憊,但還是非常配合,非但未表現出任何傳說中的「暴躁苛碎」,而且,拿陳亦誠和馬丁內茲的話說和_圖_書,「其神態以及身體語言,很有意思」——
「是!」
「若不能成功竊取腰牌——又或者,雖然成功了,卻在凌晨一點半之前,腰牌的主人便發覺腰牌失竊了,那麼,行兇之時,豈非就不能栽贓嫁禍了?如是,兇犯該怎麼辦?改約嗎?」
「可是,兇犯和南堂今天凌晨的夜半之約,是前兩天就定下來了的,兇犯怎麼敢確保,昨天晚上——在有限的時間之內——一定可以偷取腰牌成功?又怎麼敢確保,失竊之後、天亮之前,腰牌的主人一定不會發覺腰牌失竊?」
第二,庄湯尼對案情的描述,一定隱瞞了某些重要的關節,甚至,可能做出了某種程度的曲改。
陳亦誠說,剛剛接手案件,正在了解案情,蔡總兵提供的案卷雖然詳盡,不過,彼時案發倉皇,兵荒馬亂,就是蔡總兵自己,也擔心會不會掛一漏萬?因此,建議我和馬參謀兩個,親自再向神父請教一次,這樣,掌握的資料,更直接,也更準確,我和馬參謀深以為然,於是,就過來打攪神父了。
「椅子並不是很寬大,」陳亦誠說道,「而庄湯尼的身量,超過一米九,可是,一眼看上去,他一個龐大的身軀,倒像是蜷在椅子上似的,像……嗯,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面對嚴厲的師長的問責,瑟瑟發抖。」
和_圖_書……
亦即是說,當外務部將「案情通報」懟了過來的時候,法國之外,還沒有一個國家來得及向中國政府就「南堂」一案「表達關切」或「表達嚴重關切」呢。
庄湯尼的證詞,同第一次做供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出入,但是,有一點是很明顯的:他的語速,較第一次做供的時候,慢了許多,而且,總是講了幾句,便停了下來,皺起了眉,微微偏過了頭——
當時,錢鼎銘無法正面反駁,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現在,可以掉頭打將回去啦。
對於各國駐華公使館來說——不包括已經「下旗」的法國駐華公使館,收到「南堂」案發的消息之後,總要先做一個基本的了解,有的還可能需要先向國內請示,確定本國對此案的基本進止,之後,才會向中國政府「表達關切」或「表達嚴重關切」。
頓一頓,「我們今天的問詢,由始至終,十分客氣,沒有表露出任何對於庄某本人的質疑;如果——我和馬丁都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我們對庄某本人施加壓力——當然,只是精神上的——庄某的負疚,就一定會成為其不可承受之重。」
陳亦誠和馬丁內茲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是!謹遵王爺均諭!」
……
蔡爾佳對庄湯尼的解釋是,在治安區劃上,「南堂」為步軍統領衙門右翼總兵該管,轄下www•hetubook•com.com出了如此駭人聽聞的案子,本人深感有虧職守,已向朝廷「引咎辭職」,目下,正在等待朝廷的批准;這件案子,經「上頭」允准,已經移交陳參謀、馬參謀主責,目下,我的責任,是儘力為陳參謀、馬參謀提供協助。
「當然,」陳亦誠說道,「庄某身份不同,到底該如何對行事,得先請王爺的示下。」
中國政府的反應速度,令人嘆為觀止,各國駐華外交人員對之印象異常深刻,以致北京的外交界出現了一個「中國速度」的說法,並不脛而出國門,不久之後,成為各國外交人員對中國政府——至少在某些問題上——的一個「共識」。
也就是說,這個「關切」也好,「嚴重關切」也好,最快也就得案發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之內才能夠提了出來。
至於奎光——
「庄某平時為人行事,暴躁飛揚,」陳亦誠說道,「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不是那種城府深沉的人,對精神壓力的承受力,並不算強——」
「是的,」馬丁內茲說道,「到時候,庄某一定會失控並露出破綻——這是此案的最好、最直接的突破口。」
「奎光的這個習慣,」陳亦誠說道,「知之者甚眾;而侍衛都有排班,哪一天休沐,都是提前定下來的——也不是什麼機密。」
微微一頓,「這個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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