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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莫雷爾趁熱打鐵，「吳鯤向我們求援——他現在已經退到了保勝，我們攻下宣光之後，即可進軍保勝！反之——若不攻下宣光，也沒法子給予他直接的支援啊！」

「我們不熟悉中、越雲南邊境的地理，」莫雷爾大聲說道，「可是，吳鯤一直在中越邊境——包括廣西邊境、雲南邊境——一帶活動，他對於中、越雲南邊境的地理，可是熟悉的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師範館」的學生們，學到了這樣一件典故：

莫雷爾大拇指一翹，贊道，「對極了！」

北京，盆兒衚衕。

既然如此偏僻，自然不是有錢人的居所，此地的居民，早年多以制盆為生——「盆兒」之名，亦由此而來——整條衚衕，煙熏火燎的；後來，制盆業敗落了，可是，黑黢黢的痕迹，卻是去不掉的，因此，盆兒衚衕較之普通衚衕，尤顯破舊。

其中，法國皇宮——叫做「盧浮宮」的——一名為「競技場」的偏殿里，有一座拱門，門上的雕刻——馬群，取自於義大利第一大城威尼斯之聖馬可教堂；另一座皇宮——叫做「杜伊勒里宮」的——正門上頭的青銅駟馬車，則是從普魯士京城柏林之勃蘭登堡門上頭拆下來的。

不過，這幾天，這座冷清了百多年的玉皇廟，卻突然間熱鬧了起來。和*圖*書

莫將軍的眼睛，一向是長在頭頂上的，極少拿這一類動作、言辭夸人的，康斯坦丁倒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了。

當然，這座「凱旋門」不是磚頭石塊壘起來的——完全不幹泥瓦匠的事兒，一切功夫，皆出於搭棚匠、裱糊匠、扎彩匠之手。

在這麼個地方，搭這樣的一座「凱旋門」，啥意思呢？

這一層，之前，咋就木有人想到呢？

熱鬧的不是玉皇廟本身，而是廟前的那塊空地。

有人建議，海上也好，陸上也好，仗都是在南邊兒打的，凱旋，自然也得從南邊兒進北京城——那就將「凱旋門」搭在盆兒衚衕吧！那兒靠南，意思對頭，而且，偏僻的很，搭一座西式的「凱旋門」，也不礙官面兒上的啥事兒吧？

另外，這位拿破崙一世，為炫耀武功，還修了一座頂高、頂大的「凱旋門」——費無數人工，前前後後，斷斷續續，花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方才最終完工。

諸將一齊看向莫雷爾。

……

再一頓，「退一萬步——我軍攻下宣光之後，即便不馬上繼續北進，中國人在北圻的整個部署，也將被徹底打亂！其整個北圻防禦體系，將土崩瓦解！將軍，敵人的大破綻露出來了，機會千載難逢！我們一定要緊緊的抓住了！」

二來呢，和*圖*書既為「凱旋門」，亦可以之慶祝蘇竇山大捷——應景的很嘛！

「是啊！」康斯坦丁附和著說道，「事實上，我認為，我軍攻擊宣光的行動本身，就是對吳鯤的有力的支援了——一俟我軍對宣光發動攻擊，追擊吳鯤的中國軍隊，就將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宣光一失，這批中國軍隊，就得忙不迭的往回——即往東撤了！不然，我軍北進，他們的側后翼，就賣給我軍了！」

阿爾諾終於開始微微頷首了。

官面兒上，就算搭什麼「凱旋門」，也一定是中式的，拿這種西式的「拱券」擺到大街上，還說什麼「法夷國門已為天朝所據」，「上頭」一定會斥之為「胡鬧」。

這座玉皇廟，雖然戴了頂「世祖親臨」的帽子，香火卻一向淡薄，原因呢，一來，玉皇貌似位高權重，但在國人心目中，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地位，有道是「不怕縣官，只怕現管」，國人更樂意供奉玉皇手下的那班執事，諸如風雨雷電、財神灶王爺啥的；二來，這條盆兒衚衕的位置，實在是太過偏僻了。

「那好，」阿爾諾說道，「就這樣定了——各部抓緊時間休整，『春|水社』抓緊時間徵集船隻——準備進軍宣光！」

「師範館」的「時務」，是一個大筐，只要關親王覺得有需要，就往裡邊兒裝—和-圖-書—除了時政、地理，還包括各種近現代科技知識、各種近現代文明觀念以及「世界通識」、「各國通史」，等等。

莫將軍的腦袋瓜兒，轉的還是快啊！

這個時代，盆兒衚衕可算北京「市區」之最西南端——往南、往西，既再沒有什麼正經人家，疏疏落落的地名中，也再沒有「衚衕」二字了——可以想見其偏僻的程度。

這件花樣兒，是「師範館」的一班學生弄出來的。

之前，有一位法國皇帝，叫做拿破崙一世的——就是現任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的叔父，有這樣一個譬好——每征服一個國家，就把這個國家的最好的藝術品往法國搬；拿皇縱橫歐陸十二年，數以千噸計的藝術品，從歐洲各國的宮殿、苑囿、圖書館、大教堂運到了法國京城巴黎。

據說，法國的京城，也有一座「凱旋門」，這座紙糊的「凱旋門」，就是照著那座「凱旋門」的樣兒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就是小一點兒罷了。

關於掛「恢復唐、宋古制」之名的科舉改革以及「師範館」和「公主妝奩拍賣會」之種種，詳見《亂清》第十卷《天道好還》第十三章《無事不登三寶殿》到第十八章《理在心中》，以及第二十六章《天子之家，與國同戚》到第二十八章《五體投地》。

而「師範館」的資金和_圖_書來源，亦全由關逸軒伉儷捐出——扣除一應使費，「公主妝奩拍賣會」所得之三百五十五萬兩白銀之凈收入，分成兩部分，其中二百五十萬兩，充作宗室銀行的「官本」；其餘一百又五萬兩，充作開辦「師範館」的費用。

而拿皇眼中的「藝術品」，並不止於金銀珠寶、罈罈罐罐。

頓一頓，環視諸將，「主攻方向由東轉西，進軍宣光——各位還有什麼看法嗎？」

「嗯……」阿爾諾緩緩點頭，「我也覺得——該調整我們的進攻方向了。」

頓一頓，「中國人在北圻的防務，明顯是東強於西——其整個中越邊境的防務，亦應如是！——雲南遠遠弱於廣西！將軍，那片誘人的熱土在向我們招手！在熱切的呼喚著法蘭西帝國的君臨！」

包括熱雷米在內，諸將皆微微頷首，沒有人說話。

咦——是啊！

玉皇屈尊于這樣的一個地方，自然是吃不著多少供奉啦。

通衢大街，肯定不成。

這塊不大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凱旋門」——不是咱中國的牌坊式的門樓，這座「凱旋門」的造型，是純泰西式的——就是那種外方內半圓的「拱券」造型。

……

這座「凱旋門」，大約是法國人最好的寶貝之一了，拆開來運到中國，大約不大現實，那就「聊具意思」——咱們自個兒依樣畫葫蘆搭一座，和-圖-書以示「法夷國門已為天朝所據」！

這個主意說了出來，好事者紛紛叫好，「師範館」的學生，頗有些家裡頭做生意的，不缺銀子，你十五兩，我二十兩，很快便湊了一筆錢出來；不過，錢雖然不成問題了，可問題還是有的，這座「凱旋門」，搭在哪裡好呢？

衚衕南端，有一座玉皇廟，順治時大修，道光時重修，並改稱三教寺，據說，世祖章皇帝曾親臨此廟——也不曉得是真是假。

於是，有人說，一來呢，咱們很應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打敗法國人之後，除了叫他們將圓明園的寶貝都還回來，還要將法國人的寶貝，也搬到中國來！

前文說過，關逸軒以「恢復唐、宋古制」之名義改革科舉，今後的科舉考試，「時文」之外，還要加入「貼經」、「墨義」，以及「時務策」；為此，創辦「師範館」，培訓「時務訓導」，再由這班「時務訓導」教授「時務」。

「將軍！」莫雷爾轉向阿爾諾，熱切的說道，「現在，嚮導的問題解決了！我軍攻下宣光之後，兵鋒北指雲南，就不僅僅是一個『姿態』了！——由中、越雲南邊境攻入中國境內，是現實的、可行的了！」

……

微微一頓，「我軍如將主攻方向由東路調整到西路，由中、越雲南邊境攻入中國境內，吳鯤，不正正是最好的嚮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