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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連名貴的桌、椅、沙發，也搬了出去給會議室和高級員工使用。

「是。」遠志恭敬回應。

遠志搖頭。

武論一夫把臉貼近遠志，相距不過十厘米。「你不服氣我騎在你的頭上嗎？」

武論一夫亦同時跪下。

遠志永遠是Ｔ恤、牛仔褲、白布鞋，最簡單的衣著。今日頭頂則包紮了一條色彩斑爛的頭巾。

武論一夫哈哈大笑。「原來你是個沒種的雜種！」一掌拍在遠志書桌，桌面突然起火。

遠志沒有答他。

遠志很滿意這樣的佈置。他不喜歡浪費，他不喜歡藝術，他不喜歡享受，一絲一毫都不喜歡。

假如老闆今天向公司借了一百萬，明天償還，公司賬目可以完全不顯露出來，但是現金簿一定有記錄。另一方面，公司做了一筆大生意，賺了上百萬元，就算對方尚未付款，已經要入賬，當作利潤。可是只要一日未收錢，現金簿就沒有記錄。

遠志慢慢把桌面的電腦、文件搬開。眼望著火，不發一言。

「是，我沒種。」遠志堅定地答。

武論一夫盯著遠志。「我從新加坡來香港，是為了兩件事。你知道是那兩件事嗎？」

他坐的是一張木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木椅。每一間中學至少有數十張，供給老師坐的木椅。

一張九龍金椅，龍椅上放著一尊半米高的淺紅色花崗岩彩雕法老王坐像，高鼻圓頷、胸挺腿纖、高冠長和-圖-書袍，正是公元前十四世紀改奉太陽神Ａｔｏｎ的十八王朝法老王Ａｋｈｅｎａｔｏｎ。

「明白。」

九十九層的龍山大廈，傲然矗立，四周的摩天大廈顯得矮小如侏儒。

「明白。」遠志的語氣和平時沒有兩樣。

龍山大廈頂樓，龍山實業的主席辦公室。

「不知。」

然而，彩色立體全息儀卻是九十年代的最新光學科技。

遠志慢慢伸手接住，放入電腦，然後跪下。

武論一夫說：「很好，我正需要一頭聽話的狗！」

擴音器傳出一陣柔和的聲音，縹縹渺渺，帶著一臉邪惡的魔力：

「而你，是我的部下。」武論一夫指著遠志的鼻子：「你要聽我的每一個命令，協助我做事，明白嗎？」

正如這間辦公室面積一百平方米，已經是一間中級豪宅的大小，全香港恐怕沒有一個人的辦公室比這一間更大。可是，若跟遠志同級的富豪來比，這間辦公室卻是小得微不足道了。

「龍山的事，我會解決。」

他的衣著打扮和遠志截然不同。

「是。」

此刻遠志的辦公室，只有一張木椅、一張極長的辦公桌、一張圓桌另加八張椅子，開會時坐。沒有了。

「致命的，」遠志淡淡說：「是四一〇至四九〇的溫度之內，他最多只可支持五分鐘。」

遠志沒有做聲。

遠志當然明白。他們王朝把全地球的業務交ｈetubooｋ•ｃoｍ.ｃｏm由不同的人、以不同公司名義管理，目的，就是為了免致引起各國政府留意王朝的存在，引起恐慌，妨礙了王朝的大業。

「當然，龍山的最高決策人是我。」武論一夫說：「你每天都得用電子郵件向我報告業績。任何超過一億元決策，都要由我核准。」

武論一夫明白遠志的意思：龍山是巨無霸集團，賬目繁多，遞給他過目之前，必得先有過一番整理。何況現在是二月，公司為了配合稅務年度，多於三月年結，許多賬簿交了給會計師樓核數，一時間的確無法交給武論一夫。

武論一夫開門，入了遠志的辦公室。沒有敲門，開得很粗暴。

首先，辦公室原來的面積是二千平方米，比現在足足大了二十倍。

達志看著武論一夫離開的背影，目光沒有憤怒、只有憐憫：

「龍山主席的位子你可以保留。我不會直接管理龍山的業務。」武論一夫說：「我的身份，是新加坡的信貿集團的主席，剛剛把大本營搬來香港，預備進軍大陸市場。明白嗎？」

所以，武論一夫絕對不能兼任龍山集團的任何職位，甚至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二者間的關係！

遠志沒有做聲，只是冷冷望著他。

一九四七年英國物理學家丹尼基博提出了立體全息儀的概念，直到六〇年代，激光科技到達了實際應用的地步之後，第一部黑白的立體全息儀才製造了出來。

「我正在秘密進行收購恆業銀行。此外，林拔山臨死前收藏起來的八十億美元還未找到。」

「看過。https://m.hetubook.com.com」

他只喜歡權力！

「第二件事，」武論一夫食中二指指節一敲遠志桌面，敲出兩個小洞。「皇上問你，知不知金救恩還未死？」

現金簿就是公司所有現金收支的記錄，粗略來說，就是公司的支票簿記錄。它的特色是只看錢、不看賬。

他的辦公室有著最高科技的電話、通訊和影音設備。

這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椅，假如坐著的人是金港市值最大的、連同七間公司總值超過二千億港元的上市公司的主席，那就是不普通得很不普通的事了。

遠志沒有答。

「現場炸出了一個直徑十八米的大坑。」武論一夫一字字說：「金救恩跌下坑內四一〇至四九〇的溫度，他一秒也沒有燒過！」

遠志討厭浪費。可是有用的錢，他一分一毫也不會吝嗇。

聲音完、影像消失。

「第一件事，龍山近來資金短絀，負債比率高達七成半，你怎樣解釋？」

武論一夫，四十一歲，幾乎和遠志一樣高大健碩。

騰出了的地方，讓七十七樓的龍山員工搬了上來，七十七樓則出租了給恆業銀行。

「我要這裡全層作為我的辦公室。你搬到任何一層都成。」武論一夫下著命令。

遠志坐在椅子，沉思著。

「再加上你的一拳，」他的語氣帶著無窮嘲弄：「你的拳力最高不過是二三三八磅。你認為金救恩受了這樣的傷，死不死得去？」

「你把龍山的賬目交給我。這件事，我負責。」

立體全息儀現出了彩色hetubook.com.com影像：

假如有人三年前來過，會發現這裡跟上一任主席林拔山在位時完全變了兩副樣子——事實上，這幾乎完全不是原來的辦公室了。

「你沒種？」武論一夫咄咄逼人。

中環，晚上九時正。

「是。」

遠志聲音冷淡，和平時沒有兩樣：「是。」

「一個月。」遠志簡單回答：「明天開始。」

武論一夫仰天大笑。「遠志，你不是沒有看過事後的錄影帶吧？」

中環甲級辦公室的平均月租是五百至七百元一平方米，龍山大廈頂樓至少可租一千元，省回一九五〇平方米，租金就是代表可以多賺一千九百五十萬元。

「我想先看現金簿。甚麼時候交給我？」武論一夫說。

武論一夫神情倨傲，彷彿目空一切，說話時正眼也沒有看上遠志：「皇上有聖旨到。」一張磁碟從袖裡飛出，射向遠志。

「明天。」遠志答。

一種活人對瀕死的人的憐憫。

「這樣愚蠢的錯誤你也會犯上，難為皇上一直如此倚重你。」武論一夫冷笑。

「你的賬目何時交到我的手上？」

「我來香港的目的，就是要接管無能的你。」武論一夫盯著遠志的眼神充滿挑釁。www.hetubook.com.com「把龍山的生意納回正軌、收回林拔山藏起來的八十億美元、殺金救恩！」

遠志沉默半晌。「你對。」

武論一夫目光如燦出火焰。「跟我打一場。我輸了，切腹自盡。這裡全部都是你的。」

武論一未大笑離開，臨走前說了一句：「還有，你的頭包了這一張花布，很難看。幹麼剪了一個光頭？預先知道以後要當狗，裝狗頭嗎？」

且跟著，牆上掛的印象派名畫、地上擺放的周鼎、古玩架的宋版書和明代官窰，陸陸續續託蘇富比和佳士得兩間最大古拍賣行在市場放掉了，收回八千八百萬美元。單就每年的保險費，就省回二百多萬美元。

武論一夫站起身來，冷笑說：「香港總督遠志，現在我是你的上司了。」

「遠志總督，我要的是解釋。」

武論一夫卻是最考究的：Ｇｉｅｖｅｓ　ａｎｄ　Ｈａｗｋｅｓ手製西裝、巴利皮鞋領帶、襯衫都是Ｇｉａｎｎｉ　Ｖｅｒｓａｃｅ、腕錶是鑽石Ｂｖｌｇａｒｉ、袖口釦和戒指是Ｖａｎ　Ｃｌｅｅｆ　Ａｒｐｅｌｓ，單就這一副行頭，已在十萬美金以上。

彩色立體全息儀是其中一樣。

遠志、武論一夫齊聲說：「奴才遵旨。」

遠志沉默一會。「不可能。」

「不可能？」武論一夫冷笑。「你在佈道台伏下的液體炸藥，衝擊力是一二一〇磅黃色炸藥，衝擊波壓力數值是四三〇〇千克平方厘米，爆炸時中心溫度是攝氏一一五〇度，但只能維持十分八秒；之後的四十四秒，溫度降回四一〇至四九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