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群貓頭鷹
馬法爾達霍普柯克
「哦,我親愛的,我也巴不得是這樣呢,但我擔心——蒙當葛弗列契,我要宰了你!」
哈利的姨丈拖著笨重的身體從起居室趕來,他的海象鬍子亂七八糟地飄了起來,每當他激動不安時總是這樣。他三步兩步趕上來,和佩妮阿姨一起攙扶著膝蓋發軟的達力跨過門檻,同時小心別踩著達力吐出來的那堆髒東西。
「你跟巫師有聯繫?」
他飛快地撲到廚房桌子旁,面對著達力和佩妮阿姨。德思禮一家似乎對他這樣突然改變主意吃驚不小。佩妮阿姨絶望地望著威農姨丈。他紫紅色太陽穴上的血管跳得比以前更厲害了。
哈利把這封信連讀了兩遍。他只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在那兒說著什麼。他的腦海裡一片冰冷,一片空白。一個事實像一把致人癱瘓的飛鏢扎進了他的意識。他被霍格華茲開除了。一切都完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好吧,如果完事了的話——」哈利說著站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想清靜一會兒,好好想一想,也許還要給榮恩、妙麗或天狼星寫一封信呢。
「是的,」哈利說,現在他直接對佩妮阿姨說話了,「他一個月前回來的。我看見過他。」
「等一下!」哈利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他心裡有數不清的問題要問任何一個與鄧不利多有聯繫的人,但是一眨眼的工夫,費太太的身影就被黑暗吞沒了。哈利緊鎖著眉頭,重新調整了一下癱在他肩膀上的達力,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上水蠟樹街四號的花園小徑。
「我明白了。」威農姨丈說,目光從面色蒼白的妻子臉上轉向哈利,然後把褲子往上拉了拉。他整個人似乎正在膨脹,那張紫紅色的大臉膛在哈利眼前拉長了。
佩妮阿姨尖叫起來。
「什麼也沒有,」哈利說,不像剛才那麼平靜了,「那不是我——」
「什麼意思?一定是淮派它們來的?」
鑒於你此前已因違反《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保密法》的第十三條而受到正式警告,我們很遺憾地通知你,你必須在8月12日上午九時前往魔法部受審。
呼呼。隨著一陣撞擊聲、翅膀的搧動聲,以及灰塵輕輕落下的聲音,第四隻貓頭鷹從廚房的壁爐裡衝了出來。
佩妮阿姨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
「好吧,」威農姨丈說,儘量使聲音顯得平靜,「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達力?」佩妮阿姨焦急地把手放在達力的額頭上,試試他發不發燒。
「是的——他們——去了!」費太太一邊嚷,一邊把那袋貓食沒頭沒腦地砸向蒙當葛。「最好——你自己去——你可以——告訴他——你為什麼——沒在這裡——解圍!」
達力顫抖著慢慢地點了點頭。
希望你多多保重。
威農姨丈氣呼呼地瞪著他,然後厲聲問:「你為什麼會被開除?」
「什——什麼?」
「我沒有!」哈利急切地說,佩妮阿姨發出一聲號啕,威農姨丈舉起兩個拳頭。「我沒有把他怎麼樣,那不是我,那是——」
「覺得——覺得——覺得——好像——好像——」
「這些死魂靈是看守一家古怪監獄的?」威農姨丈問,吃力地緊跟著哈利的思路。
「當然是這樣,」費太太不耐煩地說,「六月份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你難道還指望他讓你一個人四處亂逛?孩子,他們告訴我說你很聰明——好了——進去吧,待著別出來。」這時他們已經到了四號門前。「我想很快就會有人跟你聯繫的。」
「我來吧。」哈利抓住達力的胳膊用力拽著。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達力拖得站了起來。達力似乎隨時都會昏倒,他的小眼睛在眼窩裡轉來轉去,臉上沁出粒粒汗珠。哈利剛鬆開手,他就搖晃起來,好像要摔倒的樣子。
哈利站在原地,腳底像生了根。魔法部、衛斯理先生和天狼星的來信都捏在他的左手裡。無論如何,你千萬別再離開那所房子。不要離開你阿姨和姨丈的家。
「快打開!」哈利催促道,「讓它快點結束!你逃不過去的。」
哈利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了一下情緒。他的頭又開始疼了。他最渴望的就是離開廚房,離開德思禮一家三口。
「佩妮,親愛的?」威農姨丈怯生生地問,「佩——佩妮?」
「你聽見我的話了!」威農姨丈這時向前探過身子,那張紫紅色的大闊臉湊近了哈利的臉,哈利都能感覺到他的唾沫星子噴到了自己臉上。「快走!你半小時前不是急著要離開嗎?我支持你!滾出去,永遠不要再玷污我們家的門檻!我真不明白當初我們怎麼會把你留下?瑪姬說得對,應該把你送到孤兒院去。我們心腸太軟了,到頭來自己倒霉,我們以為能剷除你身上的孽根,以為能把你變成一個正常人,沒想到你從一開始就不可救藥,我受夠了——貓頭鷹!」
啪,又是一聲刺耳的爆響,他消失了。
「他病了,威農!」
「你把他們打跑了,是嗎,兒子?」威農姨丈大聲說,看他那模樣,似乎正掙扎著把談話拖回到一個他能理解的水平上,「你給了它們一個『左直拳接右直拳』,是不是?」
「好像你再也不會感到快樂了。」哈利乾巴巴地替他說道。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他可以趕快逃走,冒著被魔法部抓到的危險,也可以待在原地,等著他們來這裡找到他。他覺得第一條路更有吸引力,但他知道衛斯理先生肯定考慮過怎樣對他最有利——而且,鄧不利多以前處理過比這糟糕得多的事情呢。
剛從外面的夜色中進來,覺得擦洗得一塵不染的廚房明晃晃的,怪異而不真實。佩妮阿姨領達力坐到一張椅子上。達力仍然臉色發青,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威農姨丈站在滴水板前面,眯起一對小眼睛,狠狠地瞪著哈利。
亞瑟剛剛把事情告訴了我們。無論如何,你千萬別再離開那所房子。
「把靈魂從你的嘴裡吸出來,他們管這叫親吻。」
「催狂魔和_圖_書?」蒙當葛重複了一句,嚇壞了,「催狂魔,在這兒?」
「什麼也沒做。」哈利說,他很清楚威農姨丈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
「怎麼了?」威農姨丈說道,把哈利一下子拉回到了現實中,「現在又怎麼啦?他們給你判決了沒有?」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很有希望的念頭,跟著問了這一句,「你們那類人有沒有死刑啊?」
「說下去,兒子,」威農姨丈說,「他做了什麼?」
「催狂魔是什麼東西?」威農姨丈狂怒地問,「他們是做什麼的?」
「我直接回家,」費太太說著,朝漆黑的街道張望了一下,打了個冷戰,「我需要等候新的指令。待在家裡別出來。晚安。」
「等等,先別走!我還想知道——」
「好了,這下子全解決了,」他吸足了氣,襯衫的前胸綳得緊緊的,「你可以從這個家中滾出去了,小子!」
「看在老天的分兒上!」威農姨丈大叫,把一撮撮鬍子連根拔了下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被逼到這份兒上了,「不許貓頭鷹到這裡來,我受不了啦,你給我聽著!」
「攝—魂—怪,」哈利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兩個。」
「信是寫給我的,」佩妮阿姨聲音顫抖地說道,「寫著我的名字,威農,你看!水蠟樹街四號,廚房,佩妮德思禮夫人——」她喘不過氣來,完全嚇壞了。
「可怕,」達力聲音嘶啞地說,「冷。冷極了。」
「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上這兒來。」
「告訴我們,親愛的。」佩妮阿姨小聲說。
佩妮阿姨沒有理睬他,而是轉向了哈利。「你必須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她說,「不許離開這所房子。現在上床去吧。」
「當然不是這樣。」哈利說,使勁晃晃腦袋,像要趕走一隻蒼蠅,現在他的腦子在快速運轉了。
「瘋人院已經把我趕出來了,」哈利說,「所以我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現在給你三秒鐘。一……二……」
「現在他派催狂魔來追殺你?」
「全黑了,」達力打著激靈,聲音嘶啞地說,「四下里一片漆黑。然後我聽——聽見——有東西。在我——我的腦袋裏。」
「他們看守阿茲卡班巫師監獄。」佩妮阿姨說。
「很好!」哈利大喊一聲。他氣壞了,手裡仍然攥著的魔杖頂上冒出紅色和金色的火星。德思禮一家三口紛紛後退,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為了擺脫催狂魔我念了護法魔咒,」他說,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對付他們只有這個辦法管用。」
「怎麼回事,兒子?出了什麼事?波奇斯太太在茶點上給你吃什麼不合適的東西了?」
哈利:
廚房裡發出一聲爆響,回音不絶。佩妮阿姨失聲尖叫,威農姨丈吼叫著彎腰躲避,而哈利呢,他在尋找一場不是由他造成的混亂的源頭,這已經是這個晚上的第三次了。他立刻發現了:一隻昏頭昏腦、羽毛蓬亂的穀倉貓頭鷹正蹲在廚房外面的窗檯上,剛才它撞在關著的窗戶玻璃上了。
「這些討厭透頂的貓頭鷹是誰派來的?」他凶狠地吼道。
「把你的髮網戴好了!」蒙當葛用胳膊護住腦袋,往後退縮著說,「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你聽見什麼樣的話了,寶貝兒?」佩妮阿姨壓低聲音問道,她臉色白得嚇人,眼裡含著淚水。
「你打算上哪兒去?」威農姨丈嚷道。看到哈利沒有回答,他嗵嗵嗵地從廚房那頭走過來,擋在了通往客廳的門口。「我跟你的事情還沒完呢,小子!」
「把你的魔杖拿在外面,」他們走進紫藤路時,她對哈利說,「現在別管什麼《保密法》啦,反正是免不了受罰,為一條龍是一死,為一個蛋也是一死。說到《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這正是鄧不利多一直擔心的——路口那兒是什麼?噢,是普倫提斯先生——別把魔杖收起來,孩子,我不是一直跟你說嗎,我是不管用的!」
「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他氣勢洶洶地吼道。
「達達,達達,你怎麼啦?威農?威農!」
親愛的波特先生:
「他對你做了什麼,達達?」佩妮阿姨一邊用濕海綿擦去達力皮夾克上的髒東西,一邊用發抖的聲音問道,「是——是那玩意兒嗎,親愛的?他用了——他的傢伙?」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打開,」哈利說,「反正我能聽見裡面說些什麼。這是一封咆哮信。」
「你認識鄧不利多?」哈利吃驚地瞪著她問道。
「知道了!」威農姨丈直起身,重新扯開了嗓子,聲音震耳欲聾,「你給我兒子念了一個古怪的咒語,害得他聽見自己腦子裡有人說話,還以為自己——自己一輩子也快活不起來了,是不是?」
「可是——」哈利突然得知這位脾氣古怪、喜歡養貓的老鄰居居然知道催狂魔,這份驚訝不亞於他剛才在小巷裡碰見兩個催狂魔。「你——你是個巫師?」
「噓!他正要說話呢,威農!怎麼回事,達達?快告訴媽媽!」
「好吧,」哈利說,「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走了。」
「回來了?」佩妮阿姨壓低聲音問。
「我想是吧。」
佩妮阿姨什麼也投說。達力呆呆地瞪著他母親,嘴巴張得大大的。寂靜在可怕地升級。哈利無比驚愕地望著阿姨,腦袋疼得像要裂開一般。
「這是什麼?」威農姨丈聲音嘶啞地說,「什麼——我不明——佩妮?」
「他留在這裡。」她說,但眼睛沒有望著哈利。她重新站了起來。
「伏——慢著,」威農姨丈說,他的臉皺成一團,豬眼似的小眼睛裡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就是那個——」
魔法部
「沒錯,就在這兒,你這堆一無是處的臭大糞,就在這兒!」費太太尖聲嚷道,「催狂魔襲擊了你負責監護的孩子!」
哈利的腳剛踏上第一級樓梯,達力終於發出了聲音。
他站在佩妮阿姨那像手www.hetubook•com.com術室一樣整潔乾淨的廚房裡,挨著最高檔的冰箱和超寬屏幕電視機,心平氣和地跟威農姨丈談論佛地魔,這感覺真是非常怪異。今晚催狂魔光臨小惠因區,似乎打破了一堵擋在水蠟樹街這個冷漠的非魔法世界和另一個世界之間的無形高牆。哈利的兩種不同的生活好像交融在了一起,一切都亂了套。德思禮夫婦在詢問魔法世界的詳細情況,費太太居然認識阿不思.鄧不利多,催狂魔在小惠因區上空飄來蕩去,而他恐怕再也不能回到霍格華茲去了。哈利的腦袋一跳一跳地疼得厲害。
「怎麼會——?」
第五隻貓頭鷹嗖的一聲從煙囪裡躥了下來,因速度太快,一頭撞在地上,它尖厲地叫了一聲,又忽地騰空飛起。哈利舉起一隻手去抓那個鮮紅色的信封,可貓頭鷹掠過他的頭頂,徑直朝佩妮阿姨飛去。佩妮阿姨尖叫一聲,抬起兩隻胳膊護住臉,閃身躲避。貓頭鷹把紅信封扔在她頭上,轉身又從煙囪裡飛了出去。
「這麼說,」哈利喘著氣說,「鄧不利多——一直在——派人跟蹤我?」
「還有什麼?」哈利不耐煩地問。
哈利抓起達力一隻粗大無比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拖著他往前走去。達力的重量把他壓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費太太跌跌撞撞地走在他們前面,警惕地注視著拐角裡的動靜。
佩妮阿姨看上去似乎要暈倒了。她跌坐在達力旁邊的椅子上,用兩隻手捂著臉。信封剩下來的殘片在寂靜中化成了灰燼。
「上床去!」
「鄧不利多吩咐的,要我留心照看你,但什麼也不能說,你當時還太小呢。對不起,我那時弄得你很不開心,哈利,但如果德思禮家的人覺得你喜歡上我家來,他們就再也不會讓你來了。這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可是,哎呀,」她悲痛地說,又一次把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如果鄧不利多聽說了這件事——蒙當葛怎麼能離開呢,他應該值班到午夜的——他去了哪兒?我怎麼去向鄧不利多彙報這件事呢?我不會現影。」
哈利側臉望著達力,及時地從他胳膊下脫出身來。達力原地搖晃了一會兒,臉色發青——然後他張開大嘴,哇的一口,全吐在門墊子上了。
「貓頭鷹!」威農姨丈氣得大吼。他狠狠地把廚房窗戶砰的一聲關上了。他太陽穴上的那根經常暴起的血管又在突突跳動。「又是貓頭鷹!再也不許貓頭鷹進我的家裡!」
「夠了——粗魯的?——貓頭鷹。」威農姨丈心煩意亂地說,噔噔噔地走到窗口,又把窗戶重重地關上了。
佩妮阿姨點了點頭。
「他們在那兒給你判決?」
哈利覺得,對今晚發生的事情做出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他把羊皮紙翻了過來,以為反面還有話,但什麼也沒有。
「我想知道今晚事情的真相!」威農姨丈厲聲吼道,「如果是催狂魔傷害了達力,為什麼你會被開除呢?你幹了那事兒,你已經承認了!」
威農姨丈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接著又張了張又閉上了,然後,顯然是在掙扎著回憶怎樣說話。他第三次把嘴張開,聲音嘶啞地說:「這麼說——這麼說——他們——嗯——他們——嗯——真的存在,他們——嗯——這些死魂怪?」
「是的。」
「站起來,你這個沒用的傻大個兒。快站起來!」
「絆——絆了一跤,」達力發著抖說道,「後來——」他指了指他肥闊的胸脯。
「是的。」哈利說。只希望腦袋能夠不疼,只希望能夠離開廚房,回到黑暗的臥室,好好想想——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記住最後的什麼?」
威農姨丈像隻舊輪胎一樣泄了氣。「可是佩妮。親愛的——」
「達力和我走在蘭月街和紫藤路之間的小巷裡,」哈利語速極快地說道,拚命剋制著自己的火氣,「達力跟我鬥嘴,我抽出了魔杖,但並沒有用它。這時兩個催狂魔出現了——」
哈利衝過去撿那封信,但佩妮阿姨搶先把信拿在了手裡。
鄧不利多剛趕到魔法部,正在調查整個事件。不要離開你阿姨和姨丈的家。不要再施魔法。不要交出你的魔杖。
「扔掉它,佩妮!」威農姨丈大聲吼道,「別碰它,可能會有危險的!」
「因為我使用了魔法。」
「是啊,是啊,是啊,幸虧我安排踢踢躲在一輛汽車下面以防萬一,踢踢跑過來告訴了我,可是等我趕到你家時你已經走了——結果現在——哦,鄧不利多會怎麼說呢?你!」她尖著嗓子衝著仍然躺在小巷裡的達力嚷道,「把你的肥屁股從地上抬起來,快點!」
「沒法告訴你。」哈利疲倦地說,「不知道。」現在他的腦袋突突作響,眼前好像閃過一道道耀眼的強光。他的憤怒逐漸消退,人覺得特別疲倦,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德思禮一家三口都在瞪著他。
「因為我念了護法——」
「不。」
在一片混亂中,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哈利,這正合他的心意。他正好趕在威農姨丈重重關上房門前溜進來。當德思禮一家閙哄哄地穿過客廳,走向廚房時,哈利小心地、躡手躡腳地朝樓梯走去。
「是的。」
「親吻?」威農姨丈說,眼珠子微微凸了出來,「親吻?」
「我說過了——出去!」威農姨丈吼道,就連佩妮阿姨和達力也嚇得跳了起來。「出去!出去!我好多年前就應該這麼做了!貓頭鷹把這裡當成了療養所,布丁炸開了花,半個起居室被糟蹋得不成樣子,達力長出了尾巴,瑪姬在天花板上飄來飄去,還有那輛會飛的福特安格里亞車——出去!出去!你玩夠了!你該退出了!如果有瘋子正在追殺你,你就不能留在這裡,不能威脅到我的妻子和兒子,不能給我們帶來麻煩。如果你要跟你那沒用的父母走同一條路,我受夠了!出去!」
「這催狂魔又是什麼古怪玩意兒?」
佩妮阿姨的手在顫抖著。她驚慌失措地環顧著廚房,似乎在尋找一條逃生之路,可是來不及了——信封躥出了火苗。佩妮阿姨失聲m.hetubook.com.com尖叫,扔掉了信封。一個可怕的聲音從落在桌上的那封燃燒的信裡傳了出來,充滿了整個廚房,在有限的空間裡迴蕩著。
我們接到情報,你於今晚九點二十三分在一個麻瓜居住區,當著一個麻瓜的面施用了護法魔咒。
「如果你不閃開,我就給你念一個惡咒。」哈利說著舉起了魔杖。
「達達!回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感到非常——非常——達達,怎麼回事?」
「你怎麼身上都是土,親愛的?你一直躺在地上嗎?」
「那他怎麼會沒事?」威農姨丈氣勢洶洶地問道,「他怎麼會沒有被吸空,嗯?」
「天哪——」蒙當葛輕聲叫道,看看費太太,看看哈利,又看看費太太,「天哪,我——」
我們約二十二分鐘前曾致函於你,之後魔法部改變了立即銷毀你的魔杖的決定。你可以保留魔杖,直到8月12日受審的時候再做正式決定。
「就是殺死你父母的那個人?」
哈利懷著恐懼和憤怒交織的心情,慢慢地把腳從樓梯上撤了下來,轉身跟著德思禮一家。
「他去了!」費太太絞著自己的兩隻手說,「去見一個人,去談一批從飛天掃帚上掉下來的大釜!我對他說,如果他敢去,我就活剝他的皮,結果你看看現在!催狂魔!幸虧我叫踢踢給我通風報信!哎呀,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閒站著了!哈利,我們得趕緊把你送回去!哦,這會惹來多大的麻煩啊!我非宰了他不可!」
「就是這樣!」達力小聲說,仍然抖個不停。
「他又回來了。」哈利語氣沉重地說。
「可是他走了,」威農姨丈不耐煩地說,絲毫沒有顯示出哈利父母被害是一個痛苦的話題,「那個大塊頭說的。他走了。」
他的火氣又上來了。他隻身一人打跑了兩個催狂魔,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對他說一聲「幹得漂亮」?看衛斯理先生和天狼星的反應就好像他做了什麼錯事,他們要等到弄清他造成了多大的破壞,再好好地訓斥他一頓。
「我——唉,我——」蒙當葛顯得心煩意亂,「這——這筆生意可是機會難得啊,你看——」
「小子!你給我過來!」
「出什麼事了,費格?」他問道,眼睛望望費太太,望望哈利,又望望達力,「不是說不暴露身份的嗎?」
「魔法部?」威農姨丈惡聲惡氣地說道,「你們這樣的人也能在政府工作?哦,我總算都明白了,都明白了,怪不得這個國家如今一天不如一天呢。」
「是啊,我指著他,但並沒有用——」哈利氣憤地說,然而——
「這是誰幹的,兒子?快告訴我們他們的名字。我們會抓住他們的,不用擔心。」
客廳裡亮著燈。哈利把魔杖重新插|進牛仔褲的腰帶,摁響了門鈴。佩妮阿姨的身影越來越大,被前門上起著波紋的玻璃折射得奇形怪狀。
「啊哈!」威農姨丈吼道,拳頭重重地砸在冰箱頂上,冰箱的門忽地彈開,達力的幾包低脂肪小食品掉了出來,散落在地上。「這麼說你承認了!你對達力做了——」
威農姨丈痛苦地嚷道:「貓頭鷹!」哈利沒有理睬他,徑直跑到廚房那頭,猛地打開窗戶。貓頭鷹伸出一條腿,上面拴著一小卷羊皮紙。它抖了抖羽毛,哈利一把信取下來它就飛走了。哈利顫抖著雙手,展開這第二封信,上面用黑墨水草草地寫著幾行字,紙上污漬斑斑。
「別問東問西了。」佩妮阿姨厲聲呵斥道。
「那孩子——那孩子必須留在這裡,威農。」她有氣無力地說。
這一行為嚴重違反了《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因此你已被霍格華茲魔法學校開除。魔法部將很快派代表前往你的住所,銷毀你的魔杖。
「但我要擺脫催狂魔呀,我不得不使用魔法——他們肯定更關心為什麼催狂魔總是在紫藤路飄來飄去,是不是?」
「沒有,事情還沒有完!」威農姨丈吼道,「坐下去!」
哈利怔住了,一隻腳踏在樓梯上,臉扭成一團,鼓起勇氣準備迎接這場大爆炸。
哈利已經累得氣都喘不勻了,心想還是不要浪費口舌去向費太太解釋說達力壓得他幾乎走不動路了吧。他使勁拉了一下半昏半醒的達力,繼續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我不會放棄希望的。」威農姨丈滿臉凶相地說。
費太太舉起拎著網袋的胳膊,用網袋使勁抽打蒙當葛的臉和脖子。從丁丁噹噹的聲音來推測,網袋裏肯定裝滿了貓食。
「兩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記住我最後的,佩妮。
「一定是他派它們來的。」哈利輕聲道,與其說他在對威農姨丈說話,還不如說是他在自言自語。
「我是個爆竹,蒙當葛什麼都知道,所以我怎麼可能幫你趕跑催狂魔呢?他自個兒跑了,留下你毫無掩護,我還提醒過他——」
「是你,」威農姨丈惡狠狠地說道,「肯定跟你有點關係,小子,我知道。不然它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不然它們為什麼會跑到那條小巷子裡去?方圓多少裡內,你是惟一的一個——惟一的——」顯然,他沒有勇氣說出「巫師」這個詞。「一個你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如果你是指我的媽媽和爸爸,你為什麼不說他們的名字呢?」哈利大聲問道,但佩妮阿姨沒有理睬他。她似乎驚慌失措到了極點。
哈利飛快地將信連看了三遍。知道自己還沒有肯定被開除,他心頭那個令人難受的疙瘩總算解開了一點兒,但他的擔心絲毫沒有消除。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取決於8月12日的受審。
鄧不利多正在調查整個事情——這是什麼意思呢?鄧不利多有多大能耐,能夠凌駕於魔法部之上?這麼說,他還有可能重新回到霍格華茲?一線小小的希望在哈利心中迅速升起,但幾乎立刻就被驚慌的情緒扼殺了——他不施魔法,怎麼可能拒絶交出魔杖呢?他必須與魔法部的代表展開較量。如果他那麼做了,能夠逃脫阿茲卡班監獄已算僥倖,更別說給學校開除了。
魔法部和-圖-書
佩妮阿姨的手摸索著抓住達力那穿著皮夾克的肥闊肩膀,緊緊地抓著。
「你不可能給催狂魔一個左直拳接右直拳。」哈利從牙縫裡說道。
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交換了一個驚恐萬狀的眼神。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最不喜歡的東西是魔法——其次就是鄰居在禁用澆水軟管的問題上弄虛作假,做得比他們更過分——那麼聽到自己的腦子裡有人說話,肯定也是最糟糕的事情之一。他們顯然認為達力已經精神錯亂了。
「我叫你上床去!」
佩妮阿姨抬起頭。她仍然抖個不停,費力地嚥了口唾沫。
「那麼為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驚訝極了,問道。
親愛的波特先生:
可是達力不知是動不了還是壓根兒就不願意動彈,他還是躺在地上,渾身發抖,臉如死灰,嘴巴閉得緊緊的。
「好多年前——我聽見——那個可怕的男孩——對她說起過他們。」她斷斷續續地說。
「殺死我爸爸媽媽的人,沒錯。」哈利乾巴巴地說。
「你以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是個爆竹,費太太?」哈利問道,他不敢停腳,累得氣喘吁吁。「我那麼多次到你家去——你為什麼一字不提呢?」
啪,隨著一聲刺耳的爆響,空氣裡升起一股煙酒混合的強烈臭味,一個鬍子拉碴、身穿一件破爛外套的矮胖子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兩條短短的羅圈腿,一頭又長又亂的薑黃色頭髮,一雙腫脹充血的眼睛,使得他看上去像一隻短腿獵狗那樣愁苦。他手裡還抓著一包銀色的東西,哈利一眼認出那是一件隱形斗篷。
禁止濫用魔法司
「你必須待在這裡,老實交代我的兒子怎麼會——」
「哈利,你不明白!鄧不利多需要儘快採取行動,因為魔法部自己有一套辦法偵察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情況,他們恐怕已經知道了,信不信由你。」
「我告訴過你了——它們吸光你內心所有的快樂,」哈利說,「如果它們逮著機會還會親吻你——」
「他——可是佩妮——」
「我送你們到門口,」他們拐進水蠟樹街時,費太太說,「以防附近還有催狂魔——哎呀呀,真是一場大禍啊——你不得不獨自把他們趕跑——而鄧不利多說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使用魔法——唉,得啦,藥水已經灑了,哭也沒有用——不過那只貓這會兒已經到了小精靈那兒了。」
但是聽了威農姨丈的話,哈利已經極度疲勞的大腦又開始吱吱嘎嘎地運轉起來。催狂魔為什麼到小惠因區來?它們正好落在哈利所在的那條小巷裡,這怎麼可能是巧合呢?它們是被派來的嗎?難道魔法部失去了對催狂魔的控制?難道催狂魔擅自逃離了阿茲卡班,加入了佛地魔一夥,就像鄧不利多曾經預言的那樣?
「我當然認識鄧不利多,誰不認識鄧不利多呢?可是快點吧——如果他們再回來,我可幫不上什麼忙。我沒有多少本事,連給一隻茶葉包變形都不會。」
哈利明白了。達力想起了他的希望和快樂被吸取時灌滿他肺部的那股陰森森的寒氣。
禁止濫用魔法司
你忠實的
佩妮阿姨似乎被自己嚇壞了。她戰戰兢兢帶著歉意地看了一眼威農姨丈,手微微下垂,露出嘴裡的長牙。
「我有一隻貓頭鷹,可以借給你。」哈利嘴裡直哼哼,懷疑他的脊椎骨都要被達力壓斷了。
「哎喲——夠了——夠了,你這只發瘋的老蝙蝠!可得派人去告訴鄧不利多呀!」
「貓頭鷹要來,我也沒有辦法。」哈利沒好氣地說,使勁把天狼星的來信捏在手心裡。
「他用魔杖指著我。」達力含混不清地說。
「——一堆,我的意思是,一群貓頭鷹在我的家裡飛出飛進。我不允許,小子,我不——」
「聽見你阿姨的話了嗎!快上床去!」
「可是攝魂鬼跑到小惠因區來做什麼?」威農姨丈怒不可遏地問。
「真希望鄧不利多取了他的小命!」費太太氣呼呼地說道,「好了,快走吧,哈利,你還等什麼呀?」
她彎下腰,用皺巴巴的手抓住達力一隻肥粗的胳膊使勁拉著。
「慢著,」威農姨丈望望妻子,望望哈利,然後又望望妻子,似乎被他們之間突然出現的前所未有的相互理解弄糊塗了,「慢著。你是說,那個叫佛地魔的傢伙回來了?」
既要穩穩地舉著魔杖,同時又要拖著達力往前走,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哈利不耐煩地捅了捅表哥的肋骨,可是達力似乎完全喪失了自己行動的願望。他癱倒在哈利的肩膀上,兩隻大腳拖在地上。
「你是怎麼摔倒的,兒子?」威農姨丈問道,用的是一種很不自然的輕聲細語,就像在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床邊說話。
「什麼?」哈利迷惑地問。
威農姨丈的目光從佩妮阿姨身上轉向達力,又轉向哈利,似乎希望有人大喊一聲:「愚人節!」看到沒有人這麼做,他又把嘴巴張開了,而就在這時,今晚的第三隻貓頭鷹飛來了,他也就不用費力地再說些什麼了。貓頭鷹像一枚長著羽毛的炮彈,嗖的一聲飛進仍然開著的窗戶,啪嗒嗒地落在廚房的桌子上,嚇得德思禮一家三口都跳了起來。哈利從貓頭鷹嘴裡扯下第二封公函樣的信封,撕開封口,這時貓頭鷹騰身飛回了外面的夜色中。
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眼前的情景是多麼奇怪:德思禮一家人聽到「巫師」、「魔法」和「魔杖」這樣的詞都會嚇得連連退縮,失聲尖叫,而聽到有史以來最邪惡的惡魔的名字,居然能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
「什麼?」哈利問。
「他。」
「我還要告訴你們多少遍?」哈利說道,他的聲音和火氣同時上升,「不是我。是兩個催狂魔!」
「這個蒙當葛一直在跟蹤我?慢著——原來是他!他在我家門口消影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閉嘴!」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異口同聲地吼道。
「是!」達力出人意料地蹦出了一句,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立刻朝哈利揮舞著胳膊讓他閉嘴,然後兩人都俯身看著達力。
「啊哈!它們是來抓你的!」威農姨丈一臉得意地說,像是得出了一個不容辯駁的結論,「就是這麼回事,對不對,小子?你想逃脫法律的制裁!」
哈利沒有回答。
「佛地魔。」哈利說。
可是達力似乎不會說話了。他又打了個寒噤,搖了搖那顆亞麻色頭髮的大腦袋。儘管第一隻貓頭鷹到來後,哈利的內心因恐懼而近乎麻木了,但此刻他也感到有些好奇。催狂魔能使人重新經歷一生中最痛苦的時刻。那麼,這個被溺愛的養尊處優的、橫行霸道的達力,會被迫聽到什麼呢?
話一出口,是兩秒鐘的死寂,然後佩妮阿姨猛地用手摀住嘴巴,似乎剛才一不小心說了一句令人噁心的髒話。威農姨丈瞪大眼睛看著她。哈利的腦子裡一片混亂。費太太倒也罷了——可是佩妮阿姨——
哈利感到非常震驚。幾年前有一次佩妮阿姨情緒爆發,尖叫著說哈利的媽媽是個怪物,除此之外,哈利從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妹妹。而她居然記得魔法世界的這點細節,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忘記。哈利真是驚訝極了,平常她總是竭盡全力假裝魔法世界並不存在的呀。
她望著哈利,那目光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突然之間,哈利有生以來第一次充分意識到佩妮阿姨是他媽媽的姐姐。他說不出來為什麼此刻這樣強烈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只知道,這個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模糊地意識到佛地魔的復出意味著什麼。佩妮阿姨這輩子從未用這種目光看過他。她那雙淺色的大眼睛(與她妹妹的眼睛如此不同)不再因厭惡和憤怒而眯起,而是睜得大大的,充滿恐懼。哈利有生以來一直看著佩妮阿姨在很激烈地維護一種假相——魔法根本不存在,除了她和威農姨丈共同生活的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另一個世界——而現在這種假相似乎消失了。
「我要去受審。」哈利說。
「給警察打電話,威農!給警察打電話!達達,親愛的,跟媽媽說說!他們把你怎麼樣啦?」
「他們當然沒有吸走他的靈魂,如果真是那樣,你們會知道的。」哈利氣惱地說。
「說下去,兒子。」威農姨丈又說了一遍,小鬍子上下亂舞。
「慢著——你沒有挨打吧,兒子,嗯?」
「達力!」威農姨丈咆哮著說,「我想知道我的兒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哈利沒有動彈,「那封咆哮信是誰寄來的?」
「他的靈魂?他們沒有吸走——他的靈魂沒有被吸——」她抓住達力的兩個肩膀拚命搖晃,好像要試試能不能聽見他的靈魂在身體裡嘩啦啦作響似的。
「你準備做什麼?」哈利趕緊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長耳貓頭鷹忽地從窗戶飛進了廚房,既而擦著威農姨丈的頭頂,輕盈地從廚房那頭飛過來,把嘴裡叼著的一個羊皮紙大信封丟在哈利腳邊,然後優雅地一轉身,翅膀尖正好掃過冰箱頂,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掠過花園上空消失了。
「如果我們把他趕出去,鄰居們會說閒話的。」她說。她很快恢復了平日裡那種精幹、嚴厲的傲派,儘管臉色仍然十分蒼白,「他們會問一些令人尷尬的問題,他們會打聽他上哪兒去了。我們必須把他留下。」
「第一只是魔法部派來的,把我開除了。」哈利平靜地說道。他豎起兩隻耳朵,專心地聽著外面的動靜,生怕魔法部的代表已經來了。現在與其讓威農姨丈大發雷霆,怒吼咆哮,還不如回答他的問題更容易,也更安靜。「第二只是我朋友榮恩的爸爸派來的,他在魔法部工作。」
順致問候。
「你別想用它來對付我!」威農姨丈惡狠狠地說,「我知道,你出了那所你稱為學校的瘋人院,是不允許擺弄它的!」
經與霍格華茲魔法學校校長商量,魔法部同意將開除你學籍的問題也留到那時再做決定。因此,你可以認為自己是暫時停學,等候進一步調查。
哈利暫時麻木的思維似乎慢慢甦醒了過來。魔法部將很快派代表前往你的住所,銷毀你的魔杖。只有一個辦法。他必須逃走——事不宜遲。究竟去哪兒呢,哈利並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不管在霍格華茲校內還是校外,他都離不開他的魔杖。在一種幾乎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他抽出魔杖,轉身想離開廚房。
亞瑟衛斯理
他抬頭望著德思禮一家。威農姨丈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大聲吼叫著,兩隻拳頭仍然高高地舉著。佩妮阿姨用兩隻胳膊摟著又在乾嘔不止的達力。
你忠實的
可是哈利已經從貓頭鷹腳上扯下了一卷羊皮紙。他相信這封信肯定是鄧不利多寄來的,而且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催狂魔、費太太、魔法部的勾當,還有他鄧不利多打算怎樣把事情擺平——因此,平生第一次,他看到天狼星的筆跡後感到非常失望。他沒有理睬威農姨丈繼續對貓頭鷹的事情大叫大嚷,剛來的貓頭鷹撲扇著翅膀從煙囪裡飛出去時又捲起一片灰塵,他只好眯起眼睛,讀著天狼星的來信。
「去你的不暴露身份!」費太太嚷道,「催狂魔,你這個逃避責任的沒用的大騙子!」
「你去買那些偷來的大釜了!我不是叫你別去的嗎?是不是?」
「快走!」費太太心急火燎地說。
「閃開!」哈利輕聲說。
「看來是這樣。」哈利說。
哈利已經扯開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他的心怦怦狂跳,已經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馬法爾達霍普柯克
這時紅信封開始冒煙了。
但是費太太已經一溜小跑走遠了,厚拖鞋啪嗒啪嗒,網袋丁丁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