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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5:鳳凰會的密令

作者:J.K.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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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古裡某街12號

第4章 古裡某街12號

哈利感到心裡猛地忽悠一下,好像下樓梯時一腳踏空了一樣。這麼說大家都知道他被人跟蹤,只有他一個人蒙在鼓裡。
「他氣極了,」妙麗用一種幾乎戰戰兢兢的口吻說,「鄧不利多。我們看見他了。當他弄清蒙當葛不到換崗時間就擅自離開時,他那副樣子簡直嚇人。」
「是啊,一直收到!」哈利說。
「鳳凰會。」榮恩毫不遲疑地回答。
「比爾也在這兒?」他問,「他不是在埃及工作嗎?」
「伸縮——?」
哈利雖然很清楚派西一直野心勃勃,但他有個印象,似乎派西在魔法部的第一份工作幹得不是很成功。派西犯了比較嚴重的失察罪,他沒有發現他的上司是受佛地魔控制的(就連魔法部也不相信——他們都以為柯羅奇先生瘋了)。
「快點進去,哈利,」路平小聲說道,「但是別往裡走得太遠,別碰任何東西。」
「畜生!賤貨!骯髒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趕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石內卜從來不在這裡吃飯,」榮恩小聲地告訴哈利,「謝天謝地。我們走吧。」
「比爾一直在給她許多個別輔導。」弗雷咯咯笑著說。
「——發誓不告訴我,」哈利說,「是啊,妙麗已經說過了。」
「派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弗雷說,「我從沒見過爸爸跟誰吵成那樣。平常總是媽媽大吵大嚷。」
「我待會兒再給你解釋,現在我得趕緊過去了,我應該在會上的——我來告訴你睡在什麼地方。」
弗雷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惜。我真想知道石內卜那老傢伙想幹什麼。」
「可是,我憑什麼知道現在的情況呢?別人憑什麼要費心告訴我正在發生什麼事情呢?」
「或者認為我不能照顧好自己。」
榮恩發出空洞的笑聲。
「可是爸爸沒有。」弗雷憂鬱地說。
「你們在說什麼呀?」哈利問,挨個兒看看他們每個人。他們都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
哈利跨過門檻,走進幾乎一片漆黑的門廳。他聞到濕乎乎、灰撲撲的氣味,還有一股甜滋滋的腐爛味兒。這地方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座廢棄的空房子。他扭頭望望後面,看見其他人正跟著魚貫而入。路平和東施抬著他的箱子,拎著嘿美的籠子。穆敵站在外面最上面一級台階上,把剛才熄燈器從路燈上偷來的一個個光球釋放出來。光球一個接一個地跳進了各自的燈泡,轉眼間廣場又被橙黃色燈光照得通亮了。穆敵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關上前門,這下子門廳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他們當中有些人正在吸收更多的人加入鳳凰會——」妙麗說。
「可那跟派西有什麼關係呢?」哈利迷惑不解地問。
「我被困在水蠟樹街整整四個星期,從垃圾箱裡撿報紙看,就為了弄清情況到底怎麼——」
「哈利,我們真的很抱歉!」妙麗不顧一切地說道,眼睛裡已經閃著淚花,「你說得非常對,哈利——換了我也會生氣的!」
榮恩朝哈利翻翻眼睛,「妙麗仍然沒有放棄她的『嘔吐』呢。」
「我想,他大概認為你跟麻瓜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榮恩說道。
「不行,哈利,只有鳳凰會的成員才能參加會議。榮恩和妙麗都在樓上呢,你可以跟他們一起等到會議結束,然後我們就去吃晚飯。在門廳裡說話要壓低聲音。」她又用急迫的語氣小聲說。
哈利輕輕吹出一聲口哨,「我猜派西肯定很愛聽這話。」
老太太的尖叫聲消失了,接著是一片餘音迴蕩的寂靜。
隨著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榮恩的母親衛斯理夫人從門廳另一端的一扇門裡走了出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朝他們走來,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不過哈利注意到,她比他上回見到她時消瘦和蒼白了許多。
「那麼,鄧不利多為什麼這樣熱心地把我蒙在鼓裡呢?」哈利問,仍然竭力保持著淡漠的聲音,「你們——嗯——有沒有費心問問他呢?」
「我知道,」榮恩放低聲音說,「後來更糟糕了。他說爸爸與鄧不利多為伍真是蠢到了家,還說鄧不利多眼看著就要有大麻煩了,爸爸會跟著他一塊兒倒霉的,還說他——派西——知道自己應該為誰效忠,他要忠於魔法部。他還說,如果媽媽和爸爸硬要背叛魔法部,他就要讓每一個人知道他已經不再屬於我們這個家了。當天晚上他就收拾行李走了。他眼下就住在倫敦這兒呢。」
「噢,不寫了,她遵守了自己的諾言——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呀,」妙麗得意地解釋道,「但是她為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打下了基礎。」
「一個住在這裡的家庭小精靈,」榮恩說,「一個瘋子。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
「因為每次提到派西的名字,爸爸就把手裡拿的東西砸得粉碎,媽媽就放聲大哭。」弗雷說。
「出什麼事了?」哈利問。
「走吧,快點兒。」穆敵粗聲吼道,捅了一下哈利的後背。
「這個——」他吞吞吐吐地說,但榮恩搖了搖頭。
「確實,這非常可惡,」妙麗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他們的根據就是麗塔的那些胡言亂語。」
妙麗輕聲說道:「我們知道你會生氣的,哈利,我們真的不怪你,但你一定要理解,我們確實試著和圖書說服鄧不利多——」
路平抽出魔杖,在門上敲了一下。哈利聽見許多金屬撞擊的響亮聲音,以及像鏈條發出的嘩啦嘩啦聲。門吱吱呀呀地打開了。
「那是學期結束後的第一個星期,」榮恩說,「我們正準備來加入鳳凰會。派西回家了,告訴我們他被提升了。」
「是啊,他確實——」
「我並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崇拜——」哈利氣憤地說。
「石內卜!」哈利立刻問道,「他也在這兒?」
「是東施告訴我怎麼驗證的,」金妮說,「你只要往門上扔東西,如果東西碰不到門,就說明念了不動咒。我一直在樓梯頂上往門上扔大糞蛋,可它們全都避開門飛到了別處,所以伸縮耳根本不可能從門縫底下鑽進去。」
「噢,」衛斯理夫人說,「我還以為是怪角呢,他總是做出這種古怪的事情。好了,在門廳裡別忘了壓低聲音說話。金妮,你怎麼兩隻手這麼臟,做什麼去了?快去洗洗乾淨再吃晚飯。」
老太太頓時臉色煞白。
「他簡直氣瘋了。他說——唉,他說了一大堆可怕的話。他說自從他進了部裡,就一直不得不拚命掙扎,擺脫爸爸的壞名聲;他還說爸爸沒有一點抱負,害得我們一直過得——你知道的——我指的是一直沒有多少錢——」
「他似乎覺得這樣做最合適,」妙麗呼吸有點急促地說,「我指的是鄧不利多。」
幾秒鐘後,衛斯理夫人出現在臥室門口。「會開完了,現在你們可以下樓來吃晚飯了。哈利,大夥兒都渴望見到你呢。對了,誰在廚房門外丟了那麼多大糞蛋?」
「我想你們一定開心得要命,是不是,舒舒服服地一塊兒藏在這裡——」
「這麼說,你們倆通過現影的考試啦?」哈利沒好氣地問。
「別說傻話啦。」榮恩說,顯得有點兒驚慌失措。
「蠢蛋。」弗雷懶洋洋地說。
「為什麼呢?」哈利問。
「是很忙啊,」妙麗急忙說,「我們給這座房子來了個徹底大掃除,這房子已經空了許多年頭,裡面滋生繁殖了許多東西。我們總算把廚房和大部分臥室打掃乾淨了,我想明天該去對付客廳——哎呀!」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向榮恩和妙麗拋出這個問題。
過去一個月裡哈利有過的每一個痛苦、怨恨的想法現在都一股腦兒地湧了出來:得不到消息時的焦慮不安,得知他們一直待在一起、惟獨把他撇在一邊時的委屈,被人跟蹤、自己卻蒙在鼓裡的憤怒——所有這些令他感到屈辱的感覺,終於像決堤的洪水一樣衝了出來。嘿美被他的聲音嚇壞了,抖抖翅膀飛回到衣櫃頂上去了。小豬驚慌地吱吱叫著,在他們頭頂上嗖嗖地越飛越快。
哈利向他投去憤怒的目光。「然後呢?」他問道,目光從一個轉向另一個。
「但她不是不再給他們寫稿了嗎,是不是?」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可怕的、震耳欲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淹沒了。
見到兩個最要好朋友時的那種熱乎乎的喜悅現在慢慢熄滅了,一股冷冰冰的東西湧進了他的內心深處。突然之間——雖然整整一個月眼巴巴地渴望見到他們——他卻覺得情願榮恩和妙麗走開,讓他獨自待著。
「他們要做什麼?」哈利不耐煩地問。
「這兒——」他用魔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哈利的腦袋。這次哈利覺得彷彿有一股熱乎乎的東西順著後背流淌下去,他知道滅幻咒被解除了。「好了,大家都待著別動,我給這裡弄出點兒亮光。」穆敵輕聲說。
砰。
妙麗沖榮恩皺起眉頭,「他不是瘋子,榮恩。」
她用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領著哈利躡手躡腳地走過兩道長長的、佈滿蟲眼的窗簾——哈利猜想那後面一定是另外一扇門,接著他們繞過一個看上去是用山怪的一條斷腿做成的大傘架,然後順著黑暗的樓梯往上走,旁邊牆上的飾板上聚著一排皺巴巴的腦袋。哈利仔細一看,發現那都是些家庭小精靈的腦袋。他們都長著同樣難看的大鼻子。
「如果他真的願意,還是可以把消息告訴我的。」哈利粗暴地說,「難道除了貓頭鷹,他就不知道還有其他送信的辦法嗎?」
「我知道你不想,」妙麗似乎嚇壞了,趕緊說道,「我知道,哈利。但你明白他們在做什麼嗎?他們是想把你變成一個誰都不會相信的人。夫子是幕後操縱者,我敢打賭。他們想使外面的巫師都認為你只是一個蠢笨的男孩,是個笑料,盡說一些荒唐的無稽之談,就為了使自己出人頭地,使這種狀況保持下去。」
「你對於——對於到魔法部受審不感到擔心嗎?」妙麗輕聲問。
「哦,沒錯。」榮恩說,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還有些人正在為什麼事情站崗放哨,」榮恩說,「他們一直在談論什麼警衛任務。」
「伸縮耳,對呀。可是我們最近只好不用它們了,因為媽媽發現了,氣得要命。弗雷和喬治只好把它們藏了起來,免得媽媽把它們扔到垃圾箱裡去。不過在媽媽發現是怎麼回事之前,我們可用它們派了大用場呢。我們知道鳳凰會的一些成員正在跟蹤那些已暴露身份的食死人,密切注意他們的行蹤,你知道——」
「我們知道的,哈利。」金妮情真意切地說。
「想想你剛才記住的話。」路平輕聲說。
「不是『嘔吐』!」妙麗惱火地說,「是家庭小精靈權益促進會。而且不光是我,鄧不利多也說我們應該仁慈的對待怪角。」
說完,她就急匆匆m.hetubook.com.com地又下樓去了。
「為什麼呢?」
「還記得那個花兒戴樂古嗎?」喬治說,「她在古靈閣找了一份工作,為了提高英語——」
一根細細的肉色繩子在哈利眼前垂了下去。他一抬頭,看見弗雷和喬治正在上一層樓梯平台上小心地把伸縮耳降落到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中間。然而,沒過一會兒,那夥人就開始朝前門走去,很快就不見了。
「東施!」衛斯理夫人惱火地喊道,轉身去看身後。
聽到別人這樣壓低聲音說話,哈利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不祥之感,就好像他們走進了一座快要死人的房子。他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牆上一排老式氣燈都亮了起來,投下一片晃晃悠悠的不真實的亮光,照著長長的陰森森的門廳裡剝落的牆紙和磨光綻線的地毯。頭頂上一盞蛛網狀的枝形吊燈閃爍著微光,牆上歪歪斜斜地掛著一些因年深日久而發黑的肖像。哈利聽見壁腳板後面有什麼東西急匆匆跑過。枝形吊燈和旁邊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上的枝形燭台都做成了大蛇的形狀。
「我們對鄧不利多說,我們很想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榮恩說,「我們真的這麼做了,哥們兒。但他現在忙得要命,我們到這裡之後只見過他兩次。他沒有多少時間,他只是叫我們保證寫信時不把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他說貓頭鷹可能會被人半路截走。」
他一抬頭,正好瞥見他們倆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他的表現正像他們所擔心的一樣。這並沒有使他的情緒好轉一點。
「是這樣的,你知道她在文章裡說你到處惹是生非,嚷嚷你的傷疤疼什麼的嗎?」
「派西把《預言家日報》當真了。」妙麗尖刻地說,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沒有從頭到尾地看。」哈利敏感地說,「如果他們要報道佛地魔的事情,肯定是頭版頭條的新聞,是不是?」
「榮恩和妙麗會把一切給你解釋清楚的,親愛的,我真的得趕緊過去了,」衛斯理夫人心煩意亂地小聲說,「到了——」他們來到樓梯第二層平台,「——你在右邊的第二個門。會開完了我來叫你們。」
聽到那個名字,其他人都嚇得一縮脖子。妙麗急匆匆地說了下去:「噢,你需要從頭到尾看一遍才會發現,他們——嗯——他們每個星期都要提到你一兩次呢。」
「閉嘴,你這個可怕的老巫婆,閉嘴!」他吼道,一把抓住衛斯理夫人剛才丟下的帷幔。
「是嗎?」哈利揚起眉毛反問道,「你們在這個暑假裡誰遭到催狂魔的襲擊啦?」
榮恩哼了一聲,說:「那也不能說他就不是蠢蛋了。瞧他看著我們時的那副眼光。」
「那他們怎麼還會提拔他呢?」
「有好些人呢——」
「嗯,」榮恩說,「然後什麼?」
哈利不知不覺地喊了起來:「這麼說你們沒能參加會議,真是太遺憾了!但你們一直待在這裡,是不是?你們一直待在一起!而我呢,我被困在德思禮家整整一個月!可我經歷過的事情比你們倆都多,鄧不利多明明知道這一點——是誰保住了魔法石?是誰除掉了瑞斗?是誰從催狂魔手裡救了你們兩個人的命?」
「你說什——?」
他們三個小心翼翼地從欄杆上往下看。下面昏暗的門廳裡擠滿了巫師,包括先前給哈利當警衛的那幾個人。他們都在激動地小聲議論著什麼。在人群的最中間,哈利看到了那個頭髮烏黑油亮的腦袋和那個突出的大鼻子,那是他在霍格華茲最不喜歡的老師——石內卜教授。哈利從欄杆上探出腦袋,他很想知道石內卜究竟在為鳳凰會做些什麼……
「是啊,是啊,」榮恩說,「快走吧,我都餓壞了。」
哈利身後的巫師們都發出了關注和興奮的聲音,開始從他身邊朝衛斯理夫人剛才出來的那扇門走去。哈利正要跟著路平過去,衛斯理夫人把他拉住了。
「我們也為這個感到納悶呢。」榮恩說,看到哈利不再大叫大嚷,他似乎特別願意讓談話正常地進行下去,「他回家時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比平常還要得意,你就想象一下吧——他告訴爸爸,他們給了他一個夫子部長辦公室裡的職位。對於一個從霍格華茲剛畢業一年的人來說,這真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好差使:部長助理啊。我想,他大概指望爸爸會很高興呢。」
「時間就是金加隆。」弗雷說,「不管怎麼說,哈利,你干擾接收了。伸縮耳,」他看到哈利揚起眉毛,又接著解釋道,並舉起了那根細繩,哈利這才看到它一直通到外面的樓梯平台上,「我們想聽聽樓下的動靜。」
「當然啦,他們一個字也沒有提到催狂魔攻擊你的事。」妙麗說,「準是有人叫他們對這件事隱瞞不報。不然那應該是一個轟動性的好題材啊。失控的催狂魔!他們甚至沒有報道你違反《國際保密法》的事。我們猜想他們肯定是願意報道的,那太符合你作為一個愛出風頭的傻瓜的形象了。我們認為他們是在等到你被開除的那一天,然後他們就真的可以肆無忌憚了——我的意思是,萬一你被開除,顯然,」她急急忙忙地往下說,「實際上你不會,只要他們遵守他們自己的法律,情況就不會對你不利。」
他领頭出了房門來到樓梯平台上,但沒等他們開始下樓——
「我們見過其中二十來個,」榮恩說,「但肯定不止這些。」
「哦,哈利,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她低聲說,一把將他摟到懷裡,差點兒把他的肋骨都和*圖*書擠斷了,然後又把他推開一點,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你看上去瘦了;你需要多吃點東西,不過恐怕你得等一會兒才能吃晚飯。」
哈利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又在房間裡一圈圈地踱起步來,看看這裡又看看那裡,就是不看榮恩和妙麗。「那麼你們倆最近在做什麼呢,既然不讓你們參加會議?」他問道,「你們說你們一直很忙。」
「他現在是我們這邊的人了。」妙麗責備地說。
路平和衛斯理夫人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裡面,但怎麼也拉不上。老太太的叫聲越發刺耳了,她還揮動著利爪般的雙手,好像要來抓他們的臉。
「哈利!榮恩,他來了,哈利來了!我們沒聽見你進來!哦,你怎麼樣?你一切都好吧?你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肯定生氣了。我知道我們的信都是沒用的廢話——但是我們什麼也不能告訴你,鄧不利多要我們發誓什麼都不說的,哦,我們有太多事情要告訴你啊,你也有好多事情要告訴我們——催狂魔!當我們聽說——還有那個到魔法部受審的事兒——真是太不像話了。我仔細查過了,他們不能開除你,絶對不能,《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裡規定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可以使用魔法——」
「他人生的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媽媽那樣把腦袋割下來,粘在一塊飾板上。」榮恩不耐煩地說,「那正常嗎,妙麗?」
妙麗掃了一眼榮恩,然後說道:「這點我也想過。但他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任何事情。」
「你——你!」她一看見那個男人就瞪大了雙眼,厲聲叫道。「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
他們聽見前門打開了,然後又關上了。
「慢著!」榮恩輕聲說,伸出一隻胳膊不讓哈利和妙麗再往前走,「他們還在門廳裡,說不定我們能聽見什麼呢。」
「但是派西肯定知道佛地魔回來了,」哈利慢慢地說,「他不是傻瓜,他肯定知道如果沒有證據,你們的爸爸媽媽是不會輕易冒險的。」
榮恩站在那裡,半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妙麗看上去快要哭了。
金妮朝其他人做了個鬼臉,跟著媽媽走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哈利和榮恩、妙麗。那兩人都憂心仲忡地望著哈利,似乎擔心其他人一走,他又會大吵大嚷起來。看到他們倆神情這麼緊張,哈利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成績優異。」弗雷說道,他手裡拿著一個東西,像是一根長長的肉色細繩。
聽了哈利的話,衛斯理家的幾個兄妹和妙麗交換了一個憂鬱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值得冒險,他們在開一個重要會議。」弗雷說。
「這是一個秘密社團,」妙麗趕緊說道,「由鄧不利多負責,是他創建的。都是上次同那個人作鬥爭的一些人。」
「不會是保護我吧,啊?」哈利譏諷地說。
哈利氣沖沖地瞪著她,仍然急促地喘著粗氣,然後一轉身離開了他們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嘿美在衣櫃頂上悶悶不樂地尖叫著。一陣長長的沉默,只有哈利腳下的地板發出哀怨的嘎吱聲。
「嗯——似乎是因為夫子在部裡大發雷霆,禁止任何人跟鄧不利多有任何接觸。」喬治說。
哈利每走一步,內心的困惑就更多一層。他們在這座看上去屬於最邪惡的黑巫師的房子裡做什麼呢?「衛斯理夫人,為什麼——?」
「你開玩笑吧?」哈利說。
「歪腿。」金妮毫不臉紅地說,「它最喜歡玩大糞蛋了。」
「我們在下面的廚房裡吃飯。」衛斯理夫人在樓梯底下迎接他們時壓低聲音說,「哈利,親愛的,你只要輕手輕腳穿過門廳,再穿過這裡這道門——」
「你用不著那樣壓抑自己的怒火,哈利,把它都發泄出來吧,」弗雷也是滿臉帶笑,「五十英里之外大概還有兩個人聽不見你的聲音呢。」
「但我沒有看見——」
「你說什——?」
「什麼?」哈利不敢相信地說,金妮發出一種怒貓般的叫聲。
「為什麼?」
「你不是——你不是一直收到《預言家日報》嗎?」妙麗不安地問。
哈利先前經過的那兩道佈滿蟲眼的天鵝絨帷幔,現在突然被掀開了,但後面並沒有門。哈利一剎那間以為那是一扇窗戶,窗戶後面一個帶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拚命地尖叫,一聲緊似一聲,好像正在經受嚴刑毒打——接著他才意識到,這只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但他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麼逼真、這麼令人不快的肖像。
「是啊。」哈利說道,他不太可能一下子就忘記麗塔史譏編派他的那些鬼話。
「佛地魔!」哈利氣憤地喊道,榮恩和妙麗都嚇得縮起了脖子,「發生了什麼事?他想幹什麼?他在哪兒?我們採取什麼辦法阻止他?」
「可是怎麼不見——?」
「也許他認為我不可信任。」哈利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不是這樣!」榮恩打斷了他,「媽媽不讓我們走進他們開會的地方,她說我們年紀太小——」
「爸爸說夫子明確指出,凡是與鄧不利多有任何瓜葛的人都不能再待在部裡了。」喬治說。
哈利走過昏暗的樓梯平台,轉動了一下蛇頭形狀的臥室門把手,打開了門。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嗯——沒有仔細看它嗎?」妙麗問,口氣更加不安了。
他抽走了哈利手裡的那張羊皮紙,用魔杖頭把它點燃了。紙片捲曲著燃燒起來,飄落到地上。哈利抬頭打量著周圍的房屋,他們此時站在1和*圖*書1號外面。他望望左邊,看見的是10號,望望右邊,卻是13號。
「媽媽一直煩躁不安,」榮恩說,「你知道,哭哭啼啼的。她趕到倫敦,想和派西談談,但派西當著她的面把門重重地關上了。我不知道他上班時碰見爸爸是怎麼做的——大概假裝沒看見吧。」
「是啊,我們也都感到很意外,」喬治說,「因為派西在柯羅奇的事情上惹了一大堆麻煩,後來又是調查又是什麼的。他們說派西應該意識到柯羅奇精神失常,並及時向上級報告。但你是瞭解派西的,柯羅奇讓他獨當一面,他正巴不得呢。」
「哈利,我們是想告訴你來著,我們真的——」妙麗急切地說。
微微喘著粗氣,撩開擋著眼睛的長長黑髮,哈利的教父天狼星轉過身來看著哈利。
他們經過牆上那一排家庭小精靈的腦袋時,看見那些人離開後,路平、衛斯理夫人和東施站在門前用魔法給門上加了許多道門鎖和門閂。
「是啊。」哈利說。他注意到妙麗的手上也留著被嘿美啄傷的疤痕,而他卻沒有絲毫歉意。
哈利不出聲地罵了幾句。在榮恩幾個哥哥中間,他一直最不喜歡派西,但他壓根兒也想不到派西居然對衛斯理先生說出那樣的話。
「在門廳裡別忘了壓低聲音說話,哈利。」妙麗悄聲說。
他們又回到受審的話題上來了,而哈利不願意去想這件事。他想重新換個話題,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他也就沒必要費心去找話題了。
「你們可得小心點兒,」榮恩盯著伸縮耳說,「如果又給媽媽看見了——」
「不。」哈利倔強地沒說實話。他從他們身邊走開了,四下打量著,嘿美心滿意足地歇在他的肩頭,但這個房間似乎並不能使他的情緒有所好轉。這裡陰暗、潮濕。牆皮剝落的牆面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空白的油畫布鑲在一個華麗的鏡框裡。哈利從它旁邊經過時,彷彿聽見有誰躲在暗處輕聲發笑。
他只匆匆掃了一眼這個光線昏暗的房間,高高的天花板,並排放著的兩張單人床,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吱吱叫聲,既而是一聲更尖厲的驚叫,接著他的視線就被一大堆毛茸茸、亂糟糟的頭髮完全擋住了。妙麗猛地撲到他身上,差點兒把他撞得仰面摔倒,榮恩的那只小貓頭鷹小豬,興奮地在他們頭頂上一圈一圈飛個不停。
「我不想吵醒任何東西。」
「他申請了一個坐辦公室的工作,這樣就能回家,為鳳凰會做事了。」弗雷說。「他說他很想念那些古墓。不過,」他調皮地笑了,「也有所補償啊。」
「我們已經對你說過了,鳳凰會不讓我們參加他們的會議,」妙麗不安地說道,「所以一些具體細節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好歹知道一點兒大概。」看到哈利臉上的表情,她趕緊補充道。
「派西不能那麼做嗎?」哈利問。據他上次所知道的情況,衛斯理家的第三個兒子在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工作。
「是誰去年不得不|穿越火龍和斯芬克司以及其他每一種令人噁心的東西?是誰親眼看見那傢伙復活?是誰不得不逃脫他的魔爪?是我!」
「他當然不是這麼想的!」妙麗焦急地說。
「你好,哈利,」他板著臉說,「看來你已經見過我的母親了。」
「嘿美!」哈利撫摸著這只雪白的貓頭鷹的羽毛,它的嘴巴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愛憐地輕輕啄著哈利的耳朵。
「我正要說到這一點上呢。爸爸琢磨,夫子把派西安排在自己的辦公室,是想利用他監視我們家——監視鄧不利多。」
「是啊,後來,你的名字就被扯到爭吵裡來了,」榮恩說著偷偷瞥了哈利一眼。「派西說,惟一的證據就是你說的話,而——我也說不好——他認為光憑這個是不夠的。」
「我說過了——閉——嘴!」那男人大吼道,他和路平一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帷幔又拉上了。
哈利一邊走上破爛的石頭台階,一邊睜大眼睛望著剛變出來的房門。門上的黑漆都剝落了,佈滿左一道右一道的劃痕。銀製的門環是一條盤曲的大蛇形狀。門上沒有鑰匙孔,也沒有信箱。
「我們也想給你答覆啊,哥們兒,」榮恩說,「妙麗擔憂得要命,她不停地說,如果你一直困在那裡,得不到一點兒消息,你肯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的。但鄧不利多逼著我們——」
「噢,你好,哈利!」榮恩的妹妹金妮高興地說道,「我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了。」她又轉向弗雷和喬治,對他們說:「伸縮耳不管用了,媽媽竟然給廚房門念了個不動咒。」
「比爾也不喜歡他。」金妮說,似乎這就一錘定音了。
「讓他喘口氣吧,妙麗。」榮恩一邊說一邊微笑著在哈利身後把門關上。在他們分開的這個月裡,他似乎又長高了幾英吋,這使他比以前顯得更瘦長、更笨拙了,不過那個長鼻子、那頭火紅色的頭髮,還有那一臉的雀斑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樣。
「好啦,我知道了。」哈利煩躁地說。他想趕緊換一個與校長無關的話題,每次一想到鄧不利多,哈利的內心就又呼呼地冒怒火。「怪角是誰?」他問。
「有沒有誰能行行好,告訴我什麼是鳳凰會?」
門開了,露出一頭火紅的長髮。
「對不起!」東施慘叫道——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都怪那個倒霉的傘架,我已經是第二次被它絆倒——」
「哎喲。」弗雷使勁扯了一下伸縮耳。隨著又一聲爆響,他和喬治都不見了。
「它一直煩躁不安,」榮恩說,「它捎hetubook•com•com來你最後那兩封信時,差點把我們啄個半死,你看看這個——」他舉起右手的食指給哈利看,上面有一個已經快要癒合、但顯然很深的傷口。
「噢,沒有——正因為那樣,他才派了鳳凰會的人隨時跟蹤你呀——」
「我們想——」
「你怎麼知道的?」喬治問,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那麼我為什麼不得不留在德思禮家,而你們倆卻參與了這裡發生的每件事情?」他的話一句接一句地噴了出來,聲音越來越高,「為什麼你們倆就允許知道所有發生的事情?」
「看來並不怎麼管用,是不是?」哈利說,拚命使聲音保持平穩,「我還是得自己保護自己,是不是?」
「不許這麼做!」妙麗驚魂未定地對雙胞胎說。他們和榮恩一樣長著一頭紅得耀眼的頭髮,不過身材比榮恩壯實,個頭比榮恩略矮一些。
「從樓梯上下來也不過就多花三十秒鐘。」榮恩說。
「是啊,」喬治說著小心地關上房門,坐在一張床上。弗雷和喬治也跟了過來。「念一份報告。絶密的。」
那老太太流著口水,眼珠滴溜溜的轉著,臉上的黃皮膚因為尖叫而綳得緊緊的。在他們身後的門廳裡,其他肖像都被吵醒了,也開始尖叫起來,那聲音簡直把人的耳朵都吵聾了。哈利只好緊緊閉上眼睛,用手摀住耳朵。
「不,說老實話——」
「大概也不是特別想吧,不然你們就會派一隻貓頭鷹給我送信了,可是鄧不利多叫你們發誓——」
「哎呀,」哈利說,「真是對不起,但我想得到答覆,你知道——」
「我沒有要求——我不想——佛地魔殺死了我的父母!」哈利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出名是因為他殺死了我的親人卻沒能殺死我!誰想為了這個出名?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寧願從來沒有——」
一陣令人緊張的沉默,哈利機械地撫摸著嘿美,眼睛連看都不看他們倆。
「你好,哈利,」喬治一邊說一邊朝哈利開心地笑著,「我們剛才好像聽見你悅耳動聽的演說了。」
「這個——可是,就算他有點兒古怪,那也不是他的過錯。」
「別在這兒說,孩子!」穆敵厲聲吼道,「等我們進去再說!」
東施一個勁兒地道歉,一邊把那條龐大而笨重的山怪腿重新拖到原來的位置。衛斯理夫人不再試著拉上帷幔了,而是轉身匆匆朝門廳那裡走去,一邊用魔法給其他肖像都念了昏迷咒。接著,一個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的男人從哈利對面的一扇門裡衝了出來。
「這些日子鄧不利多在部裡名聲掃地,知道嗎?」弗雷說,「他們都認為他散佈那個人回來了的消息是故意製造事端。」
哈利不知道自己的火氣是不是熄滅了,但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的情況,這份渴望壓過了他大叫大嚷的衝動。他一屁股坐在其他人對面的那張床上。
「裡面都有誰?」哈利停住腳步,雙手插在口袋裏。
哈利專心地想著,剛想到古裡某街12號,就有一扇破破爛爛的門在11號和13號之間憑空冒了出來,接著骯髒的牆壁和陰森森的窗戶也出現了,看上去就像一座額外的房子突然膨脹起來,把兩邊的東西都擠開了。哈利看得目瞪口呆。11號的立體聲音響還在沉悶地響著,顯然住在裡面的麻瓜們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什麼是鳳——?」哈利剛要發問。
「噢,我倒巴不得他離開呢。」哈利冷冰冰地說,「如果他不離開,我就不會使用魔法,鄧不利多大概會讓我整個暑假都待在水蠟樹街吧。」
「查理也加入了鳳凰會,」喬治說,「但他人還在羅馬尼亞。鄧不利多希望儘量多地吸收國外的巫師,所以查理在不上班的時候就與人廣泛接觸。」
「你可千萬別在媽媽和爸爸面前提到派西。」榮恩用緊張的口氣對哈利說。
啪、啪,隨著兩聲刺耳的爆響,榮恩的兩個雙胞胎哥哥——弗雷和喬治突然出現在房間中央。小豬吱吱地叫得更慌亂了,嗖地飛過去和嘿美一起歇在衣櫃頂上。
「弗雷和喬治發明了伸縮耳,明白嗎,」榮恩說,「真的很管用。」
「你如果光看第一版,是不會看到的。」妙麗說著搖了搖腦袋,「我說的不是大塊文章。他們只是順帶著提你一筆,把你當成一個笑料。」
「我想我們總算擺脫他了。」喬治說,臉上露出一副很難看到的怪相。
「真是太可怕了。」金妮悲哀地說。
「見鬼!」哈利聽見弗雷小聲罵了一句,把伸縮耳又拽了上去。
妙麗放開了哈利,仍然滿臉喜色,但沒等她再說什麼,就聽見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呼聲,一個白色的東西從黑黑的衣櫃頂上飛過來,輕捷地落在哈利肩頭。
她轉向哈利身後的那伙巫師,口氣急促地小聲說:「他剛來,會議已經開始了。」
「現在他們在文章裡提到你的時候,似乎你就是這樣一個受愚弄的、千方百計引起別人注意的人,以為自己是個悲壯的大英雄什麼的。」妙麗說道,語速很快,似乎讓哈利很快聽到這些事實就會減少一些不快似的。「他們不斷假裝不經意地說幾句關於你的刻毒評論。碰到一篇毫無根據的報道,他們就會說『這只有哈利波特才編得出來』之類的話;如果有人出了點可笑的事故什麼的,他們就會說『但願他的額頭上別弄出一道傷疤,不然接下來他就會要求我們崇拜他了』——」
「問題是,夫子懷疑到爸爸頭上了。他知道爸爸跟鄧不利多關係不錯,而且夫子一直覺得爸爸有點兒古怪,居然對麻瓜那麼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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