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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吾，信吾。」信吾在半醒半睡中聽到了這呼聲。

信吾把緋紅色的桃花誤認為紅梅。白梅看來很像杏花。

明天要跟公司的客戶見面，信吾先來準備，訂好旅館後，已經沒事了。

濃重的雨從十國嶺那方向下降，信吾走進房間。

剛才的呼喚聲想必是小孩子們互相呼叫的聲音。

停電了，信吾很早就寢。

那聲音拉得很長。火車通過七千八百公尺的隧道只需七、八分鐘，從火車進入隧道後，信和_圖_書吾似乎一直聽到這聲音。但是，火車進入函南那邊的隧道口，在距這邊熱海口有七百公尺遠的旅館，怎能聽到隧道裡的聲音？

信吾猛然清醒。後頭小溪的水聲很響，孩子聲也傳了過來。

信吾深呼吸，彷彿要吐血一般，頗覺不安。六十一歲那年曾吐了一點血，後來就沒事了。

在這暴風雨聲的底層有「刮沙刮沙」的遙遠聲響傳來。

晚飯前，已大雨傾盆，彷彿暴風雨將臨。htｔｐs://ｗｗｗ•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

走到房間去之前，信吾已為映照在泉水裡的櫻花吸引，走到岸邊，站在橋上看花。

「信吾，信吾，信吾！」

白杜鵑也開了。

醒來時，狗在庭院吠叫。有如海水洶湧的風雨聲。

可是，信吾仍然挺胸以雙眸探視小溪這邊的竹叢。

桌上放著手錶和懷錶。手錶快了兩分鐘。

兩隻錶很少完全吻合，經常惦記不已。

朝陽明徹。冬天的朝陽經春雨潤濕後泛出和-圖-書暖和的光芒。

總之，這是怪事。信吾想第二天早上問問旅館的人，或者打電話向車站探聽。

信吾起身打開裡面的套窗。

三、四隻白鴨從紅梅下鑽出。從鴨子的黃嘴與稍深的黃蹼上，信吾已感受到春的氣息。

這聲音已潛至裡窗下呼叫。

「不是胸部，是胃不舒服。」信吾對自己輕聲說。

「如果老是惦記，只帶一隻不就行了？」保子曾對他這麼說，他也覺得很有道理。可是，帶兩隻錶，已是長年以來的和_圖_書習慣。

又到對岸去觀賞傘形的紅梅。

額上沁出汗水。宛如春天海邊的暴風雨，室內沉悶窒重，但很暖和。

保子在麻酥中似醒非醒。

一時之間，睡不著覺。

山上的暴風雨聲有如海鳴；風雨聲之上又有風雨掃過的聲音湧來。

小溪對面的路上有七、八個小孩成群上學校。

耳朵塞住了討厭的東西，而且傳到了太陽穴，再湧到額頭上。信吾揉揉頸子和額頭。

熱海旅館的庭院，一月中旬，已開滿了櫻花。

坐在和*圖*書走廊的椅子上，望著花庭。

火車通過丹那隧道的聲音。信吾知道，而且必定是如此。火車開出隧道時，鳴了汽笛。然而，聽到汽笛聲之後，信吾突然害怕，完全清醒了。

信吾的確在腦海裡感覺到那聲音和通過黑暗隧道的火車。他一直感覺到火車從那邊隧道口行到這邊隧道口。到火車開出隧道，信吾才放了心。

只有保子的姊姊才會這樣呼喚。

所謂寒櫻，是從年底開始綻放的。但，信吾覺得自己已處在另一個世界的春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