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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樹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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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美那子的蹤跡 三

第十一章 美那子的蹤跡

「懷孕?——但是,她先生呢?」
乘客搭機完畢,前後門關上,飛機立刻起飛。在離陸前後,空中小姐的事情非常多,要介紹航程、預定時間、使用救生用具指導、分發報紙、糖果、毛毯等——因此田淵久子和重松三千代都沒去注意機內12-C什麼時候沒人坐了。
「這個,我要想一想——」
「一週後,十五日晚。」
那天晚上,美那子以真名買機票,像平常一樣辦理搭機手續,從第二大廳的驗票口進入,隨著其他乘客後面走著,然後就在登機前趁著旅客混亂之際消失了。另一方面,敏江姐姐六歲的女兒向阪雪子由地勤職員陪著在舷梯下等待,敏江從後門下機接過雪子,這是按規定辦事,重松三千代不會懷疑。
「是呀,她到福岡大約二十天左右吧,在這期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所以必須回東京一趟。」
「啊——」
「因此她考慮去福岡吧!」
「說的也是。不過,你們要怎樣使美那子搭乘飛機去札幌的事讓朝岡知道呢?」
「美那子讓朝岡以為她往北海道去了,並故意讓川口告訴朝岡這件事,這點我已經明白。但是,為什麼美那子不乾脆真的到北海道走一圈兒再回福岡,而要使用如此複雜的計策呢?」
「不過,朝岡當然也會想到福岡那地方!」
「——」
「我明白了。」
美那子於七月十日以前在望鄉莊,十日夜晚返回東京!
「她從機場打電話來說了什麼?」
「來過。」
「啊,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美那子只要進入驗票口就行了,你又何必改扮成她的模樣搭機呢?」
要是平常的話,敏江會帶著孩子一起上機,並招呼她坐在哪裡。而當時敏江把雪子拉到一旁告訴她坐哪個座位,要她自己上機。由於雪子經常和父母乘機旅行,經驗豐富,駕輕就熟,敏江十分放心。
冬木在來此地之前已先打電話給小久保敏江,只說他是報社新聞記者,想採訪一些結婚後的空中小姐的生活情況。他怕報出美那子的名字之後會引起對方警戒而加以拒絕,所以對於機上的奇聞隻字不提。個性爽快的敏江立刻答應了冬木的訪問要求,她還說因為先生小久保在執勤中,她一人獨自在家頗感寂寞,很歡迎冬木過來。
「不,她打過一次電話給我。」
「東京?!」
「是的。」
敏江搬著手指頭數著。
川口帶著她二歲的孩子如期出現於第二出發室等候敏江,美那子故意在這時急急忙忙從她的身邊走過,撞到川口,向她說「對不起」,讓川口確實看到美那子,然後美那子急忙逃走般地進入驗票口。
「哦——」
冬木低低地感嘆著,這可以說是命運作弄人吧。
「這八個月怎樣躲避朝岡,我們商量了幾個具體的方法。在美那子『旅行』期間,朝岡不斷地打電話來,並且常常在屋外徘徊,這是我的鄰https://www.hetubook.com.com居告訴我的。長久住我家是很危險的事,其他朋友家也同樣危險,而且她們都有家小,無法長久安置美那子。美那子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她只有獨立生活才行,好在她的肚子並不大,也沒有不舒服的反應,身體狀況不錯。」
敏江一邊想,一邊慢慢地回答。
小久保家是西側新蓋的房屋,紅瓦白牆,四周有一排矮籬,一看就像是新婚夫妻住的房子。
敏江傾著頭凝視冬木,雖然沒有什麼不高興,但她明亮的雙眸中卻露出奇異的神色。
「是啊,聽川口這樣說的。」
「是的。」
「我們想了很多,但也只有到餐廳做服務員了,一個女人要找工作實在不容易。而朝岡則每天晚上到各處去尋找,東京雖然大,也有碰面的一天,所以美那子很想離開東京。」
另一方面,敏江事先請同事在飛札幌的五八五次班機出發後到第二出發室向川口說。
「她回東京打電話給你是哪一天的事?」
美那子說把孩子生下來才是唯一的生存寄託,但是朝岡如果知道妊娠的事實真相,一定不允許她這樣做,他會強迫她回家,逼她墮胎。——這之後的八個月,她必須逃避朝岡的追查,把孩子生下來後再說。
「有的。」
第二,川口的動作很慢,她即使看到美那子也不太可能立刻追上去或者做一些阻止她的事,再者,她還拖了一個二歲的小寶寶,再怎麼樣也快不起來。
「正如你所說的─我的飛行表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排出來。以前我姐姐常帶六歲的女兒去札幌看祖父母,正巧這一次姐姐有事,叫我安排孩子自己搭我的飛機去札幌,她過幾天才去,因此我就給她排在六月二十日上機——」
「什麼時候回東京的?」
「不,她回東京後,立刻從機場打電話來。」
「證人?」
冬木連連點頭。
「美那子當時腹中已懷有情人的孩子,她無論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來。她說所愛的人已不在這個世界上,她如果不把孩子生下來,她活著也沒有意思。我叫她當做朝岡的孩子生下來不就結了。但美那子說,由於她心裡已別有所屬,所以那一陣她都以身體不舒服為藉口,沒有和先生同床。」
敏江最近要結婚了,她拜託川口給她辦一些結婚用的東西。川口是個熱心人,她也喜歡做這些事。但是敏江是個空中小姐,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商量,川口住在機場附近,正好約她六月二十日晚上八點半至八點四十分之間到國內航線第二出發室等待。
「所以,像東京這麼大的地方,朝岡都要翻遍了,福岡那個小地方,他還會放過嗎?——我們一定要想一個障眼法,想來想去,想不出好辦法,最後我去找小久保商量,他給我出了一個好主意。」
「這是為什麼呢?」
冬木這一剎那之間心跳幾乎https://www.hetubook.com.com停止。
「菊煙敏江臨時要代班,今晚不能來。」
「還有,」敏江又美著說,「不是美那子要把我扯進去的,事實上這個計謀還是小久保的主意哩。他是個喜歡玩笑、愛冒險的人,他說我反正即將辭職,再冒一次險也無妨,而且還是為了好朋友。不過計謀的成功還是靠了些運氣,一來小久保也同機,二來我姐姐的小孩正好要單獨旅行,很多有利的條件配合之下,才能不顧一切地實行了。小久保還說,我這次做的不錯,才答應我蜜月旅行去澳洲玩的。」
「目的就是要讓朝岡以為美那子已經去北海道了而不是去福岡,使朝岡不再注意福岡。」
「她說的不多,但是好像心情穩定多了。」
敏江看著冬木說,
敏江微微一笑說。
「那麼,六月二十日夜晚,美那子的確到了福岡嗎?」
「後來告訴你的,這麼說,這件失蹤事件之後,你和美那子曾見過面嘍。」
冬木到了客廳之後,立刻拿出名片,說出實情。
「六月二十日那天,你執勤的飛札幌的五八五次班機發生了乘客失蹤的怪事吧?」
「其實我是朝岡美那子的朋友,我一直在找她,偶然之間得知你是美那子高中同班同學,所以來拜訪你。」
第一,川口曾再三受朝岡之拜託,要她如有美那子的消息務必立刻通知他。
敏江的表情有點兒興奮,她是個樂觀的人,只覺得機內失蹤事件是個好玩兒的事,沒去想到美那子心裡的痛苦。
冬木的聲音不知不覺急切起來。
「她為何離家出走?」
「哦——」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想問你——」
敏江爽朗地笑了起來。
「不,我們採用這計策有兩個理由。其一,川口看到美那子在第二出發口之後,必然立刻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朝岡,朝岡會馬上和警方聯繫,派人在千歲機場等待美那子而將她帶走。所以,如果美那子真的搭上飛機到了千歲機場,那就等於自投羅網。但是,如果美那子沒有下機,朝岡會以為人又溜走了。」
「這就是全部的經過,聽起來很簡單吧。」
「——?」
「希望能夠如此——」
「不過,你們這個計策究竟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不過,我的情況朝岡以前就知道了,朝岡一定會很快找上門來。我們同班同學其他的還有二三個人也住在東京,但她們都已結婚了,美那子來找我的可能性最強。當然,朝岡問我我都說不知道,隨後他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來。有一天他又突然自己跑來,美那子也覺得住我這裡並非長久之計,五天後的六月八日早上,她說要去旅行,順便想一想如何生存下去的辦法。」
美那子和敏江之所以選擇川口做「證人」的理由有二點。
冬木無意識地自言自語。但是他的心裡有一種無法壓抑的不祥預感湧上來。
和-圖-書先前我在電話中說是採訪你,其實只是藉口而已。我是為了個人的私事而來——」
沒有燙過的棕髮全部梳到腦後的敏江站在大門口迎接冬木。她麥色的皮膚,穿著淺綠色的西服,露出修長均勻的兩條腿,兩頰還有雀斑,看起來與畢業紀念冊上穿著海軍服的菊煙敏江差不多。
「就是去看日本海嗎?」
「如果想要平安無事地生下小孩,只有離婚一條道兒。美那子沒有任何理由提出離婚,她那時尚為妊娠初期,外表看不出任何變化——」
「是的,她說那個男人在能登半島的海邊長大,她想要去那裡看看,並且靜靜地思考一番——」
「事故當初美那子仍期待他可以生存回來,但五月底他的遺體被發現,確實已經死亡。那三天美那子煩惱不已,最後決定和先生離婚。」
「是的,一個半小時之後她搭了最後一班飛機到福岡,這是她後來告訴我的。」
「就是化妝去北海道嗎?」
「不過我並不是受朝岡先生之託找他太太的,我和他沒關係,只是個人問題而已。——恕我率直地問你,美那子自六月三日離家之後有沒有來找你?」
「是的,如果離開東京的話,也只有回老家福岡去了,那裡總是她出生的地方,比較熟悉——雖然那裡也沒有親人了。不過總比其他地方溫暖,如果回到那裡或許可以解決問題——這種感覺我也能體會出來,況且我家還在福岡,或許對她有所幫助,我也很贊成。」
「那個人是有婦之夫,她沒告訴我姓名。美那子和他是在今年三月初認識的,雖然相識的時間短,但她是深愛著他的,可憐的是那個人因公出國,在國外遇難,行蹤不明。」
「我正式辭職,在公寓中整理行李——是的,七月十日那一天,晚上十一點左右——」
然後她又向重松三千代說忘了在收條上簽名,假裝去追趕地勤女職員。這時乘客陸續上機,三千代忙著計算人數,無暇顧到其他事,而且認為敏江的經驗比她多,不會出錯。敏江此時快速走到暗處,取出皮包內預藏的假髮、藍色長外套、太陽鏡,迅速改裝。
「朝岡是這樣說的嗎?」
「請你把事情的開頭說給我聽好嗎?六月三日晚,美那子去找你,她沒有告訴你離家出走的原因嗎?」
「是的——」
「回東京之後她又到我那裡去。美那子的決心不但沒變,反而更堅定了。」
敏江打扮成「朝岡美那子」之後,混在乘客當中。這回她改由田淵久子把守的前門進入機內(三千代以為敏江早已從前門上機了)——久子也以為敏江就是12-C的乘客。敏江一上機就坐在12-C的座位上,這也是他們早先商量時預訂的座位。
起飛之後,開始分發毛巾,敏江分配前半邊的座位,所以後來她堅持12-C的乘客確實拿到毛巾。而且她也暗中丟了一個空紙杯在12-C座位下,表示確已https://m.hetubook•com•com喝過果汁了——
「——」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為了把孩子生下來,美那子懷孕了。」
「她能做什麼呢?」
敏江一邊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一邊繼續述說著。
敏江雙眸中的笑意消失,變成很感慨的樣子。
「美那子一旦進入驗票口,服務台就知道搭機人數了,空中小姐計算的人數和服務台不符時,情況就會大亂,飛機也不能起飛,而這時候川口要是打電話給朝岡,朝岡立刻趕來,他一定會告訴機場方面說搭乘五八五次班機的美那子有自殺企圖。只要隨便地說一個緊急理由,機場就是翻遍了也得把美那子找出來交給他。而美那子進入驗票口卻沒上機的計謀就會被拆穿了,這和她本來的意圖正好相反,也帶來反效果。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美那子進入驗票口,就由我替她上機,飛機上計算乘客人數確實符合,就可以順利起飛了。」
敏江的口氣一直是那麼樂觀明朗。她到底是天生活潑開朗的性格。
橫濱市礬子區洋光台——橫濱市南端新開發的一個住宅區,東側是高樓林立的公寓,西側是一些新的建築,白色的牆壁反射著夏日的陽光,給人以明朗亮麗的感覺。
五月三十日在越南南方金歐角市發現的屍體並非冬木,六月十日日本的報紙便報導他生還的消息,十一日冬木回國,此後二三天,報紙都刊載了這個消息,但那時美那子正好在日本國內旅行,冬木生還的消息並非頭條新聞,地方上的報紙不會報導,美那子一直相信冬木已死,這也決定了她的命運。
「美那子——美那子回東京了嗎?」
「這個『奇聞』的方法我大致上已明白。根據我的推測,美那子與其他乘客一樣,在第二大廳的驗票口出示機票,通往搭機途中卻消失了,你則趁下機接小孩的時候改換成美那子的模樣,混入乘客中——」
不久,冬木辭別敏江,走出小久保家。
「美那子說她在福岡很偶然地與八年沒見面的老朋友相見,兩個人談了很多,對方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誠懇地向她求婚。美那子為了腹中的孩子也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不過要結婚的話必須先得到朝岡的離婚允許,為了討論離婚事項,她才回來的。雖然她知道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她的口氣堅決而平靜,我也就放心了。逃避總不是辦法,還是徹底談一談來解決問題比較好。——這以後美那子就沒有音訊了。我自己在接到她的電話五天後結婚,接著又去蜜月旅行,去了澳洲和東南亞,最近才安頓下來——我想,美那子的事情或許可隨著時間而解決,說不定哪一天等孩子生下來,我也會得到通知的。」
敏江的語氣平靜。
那天晚上美那子很早就來到飛機場,辦好搭機手續,同時也確定了12-C的座位,但搭機時故意在時間緊迫的狀況下才進入驗票口。這樣如果川口追上來才能擺hetubook•com.com脫她。
冬木想起頭一次聽田淵久子說「奇聞」的經過之後,那天傍晚在住宅區遇到朝岡的情景。當時朝岡對冬木說他還沒有美那子的線索,也沒提過北海道的事。
冬木的心裡如火燒般地膨脹起來。
敏江確實很驚奇,她屏息靜待冬木的解釋。
「但是,朝岡當然不答應離婚了,而且他一直追究原因,美那子就是不說。朝岡非常生氣,對她施以暴力。美那子開始覺得平常看起來文靜的丈夫其實是很可怕的人,從他的眼神她知道他絕不允許孩子生下來。美那子為了保存對愛人的記憶又非要把孩子生下來不可。她還跟敏江說這是她的『人生之賭』。第二天即六月三日夜晚,美那子留下一封信而離家出走。在東京,她最親密的朋友也只有單身的菊煙敏江而已。」
「美那子有一個情人,剛才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突然想到,你可能就是美那子情人的朋友吧——」
七月十日一冬木想起了最近福岡所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七月九日丹野靖久失蹤,當天傍晚他住進望鄉莊十五號房間,從九日起至十五日晚被殺害,丹野一直住在十五號房間。另一方面,丹野自六月二十五日訂下租屋契約後至七月九日之間在十五號房間出入的謎一樣的女人就是美那子。而這個女人在丹野九日住進十五號房間之後就不見了——
「當時我還在上班,一個人住在大森的公寓內。那天晚上八點半左右吧,美那子突然打電話來,然後就住到我那裡了。」
「啊,還有一點我忘記了——在東京還有二三個好同學,其中一個名叫川口的,已經結婚,住在飛機場附近,她就是證人。」
冬木再度點頭,關於美那子搭乘飛機的這件事算是不再有什麼疑問了。
「川口的行動大致和我們的預測差不多,後來我打電話向她道歉,她自己跟我說——那天晚上,她把孩子託給先生看,一個人來到第二出發室等我,沒想到卻看到了美那子。她一時呆住了,沒有追上去,美那子已進入驗票口了。然後有人告訴她敏江要代班沒辦法赴約。她就趕緊打電話給朝岡,但是沒人接電話。第二天早上她才和朝岡聯繫上,告訴他看到美那子的事,朝岡好像急著要去北海道調查呢。」
敏江接過雪子之後,地勤小姐便離開了。
「住到六月二十日吧。不過在這段時間裡,即六月八日起的一個星期,她獨自一人到能登半島去旅行了,說是要去看看日本的海。」
「她在你公寓中住了多久?」
敏江打量了冬木許久,才像是下定決心似地說:
敏江又露出頑皮的表情。
「從福岡嗎?」
敏江驚奇地看著冬木,不過她的眼睛裡也露出頑皮的微笑。
冬木按了門鈴。敏江從對講機一聽到冬木的名字便立刻打開了大門。
機內的乘客大部分上機了,敏江立刻起身,走進空中小姐休息室,立刻拿掉假髮,摘下眼鏡和外套,變回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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