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一面埋伏
你同情我？
死也不肯走。
他的四大戰友，（不管是徒弟或同門）正離他而去。
張三爸著手接過了。
「爸爹珍重。」
待女兒走出廟門，他就開始設法靜下來：既然要拚死衝殺，就至少把體內的毒力再逼出一些，以俾多殺數敵也好。
淚珠更掛到他的頰上。
這時，女兒回來了，全身都濕透了。
說罷，一腳踢開廟門，正要衝到雨裡敵裡去。
「——三！」
「你不必跟我一道死。」
「你去——」他澀聲道，「去送一送他們——」
「不，『天機』是爹獨創的，『天機』成也爹爹，毀也爹爹，所以爹不能死，我不走，大家也不走——和*圖*書事實上，他們也不會走。」
而是情。
「轟」的一聲，瓦頂碎開，一人落了下來，落在古剎內七座殘缺不全的神像旁，而他右手上，還扣著一人，這給扣著的人，手上又扣著一人，而這給扣著的人，手上又另扣著一人，如此，他右手總共扣著四個人，而左手只扣住一人，連他自己一共六個人，從破瓦處落到殿裡來。
「爹不需要人同情。」
「你們——竟不聽我的話——」
另外還有一塊肉。
「大概也走到蟈蟈村了吧——」
她居然用荷葉裝了一勺子水。
「爸爹保重。」
所以在體內的毒力更逼不出來。
https://m.hetubook.com.com張三爸巍巍地站了起來。張一女哭道：「爹，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門人，你可以殺了我，但我無須遵從門規，我決不走——」
「這時候——誰還吃得下——」
「他們沒有走。」張一女閒閒地說。
「你等我一出手，立刻就走，趕上他們，知道嗎？」
逐走他們，他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死。
他知道這不只是肉，不只是水。
或者去拚死。
「二——」
一眾弟子，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既這樣做了，陳笑與何大憤，也不能再選擇了。
忽聽一人朗聲道：「出生共死，誰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共同進退，誰也沒有獨活！」
然後相繼行了出去，不捨依依。
——他剛才是失去了逼出毒力的意志，現在是有了鬥志，但心已亂，一個人只要心亂，便不成事。
「您一定得吃下去。」
「我不走。」
「爹先把水喝了，肉吃了。」
簷前水滴。
然而他的小女兒卻不肯離去。
「他們是聽你的命令，離開了古剎，但已衝殺入紫竹坑，剛才的騷動，就是他們殺入重圍的聲音。他們要我告訴您：您得趁這時機走！」語音仍意態甚謐，平靜地道。
「大軍來了，外面坑口的伏兵似要重新調度；」張一女寧謐地說，「吳公m.ｈｅtｕbooｋ•ｃom•cｏｍ像調集了不少兵馬來。」
張三爸緩緩閉上了雙目。
張一女卻比他還堅決：「就那麼一次。現在，他們身陷重圍，大概已正開始犧牲了，您再加入也無用——您還是逃吧。」
可是，他一時也無法靜下心來。
他們也向張三爸跪拜，起身時已淚流滿臉，不捨之情，洋溢於色。
「走了。」
張三爸卻覺在月光之下，他這個熟悉的小女兒更寧靜得有點陌生，像一座玉砌觀音。
這卻正是他所要的。
「什麼！？」
「他們走了吧——？」
張三爸痛心疾首地道：「他們為我捨命，我豈能獨活！？」
一一要自己纏戰愈久，他們就愈有機會逃逸。
「我hｔtps://www•ｈetｕｂooｋ.cｏｍ.ｃom也該出手了，不然，就不能跟他們應合了。」
「快了。」
「別逼我走。」
蔡老擇和梁小悲相視一眼，忽一齊跪地，鼕鼕冬叩了三個響頭。
「陳笑剛才為你留了一塊肉，你吃了吧，待會還要拚殺呢。」張一女說，「何大憤臨走的時候，還掬了一葉清水，給你送雞肉。」
四十一歲但像已歷了四百一十年的滄桑的他，面頰上的皺紋似經常翻的書面。
張一女含淚點頭。
還有義。
「你真要同情我，你就得跟他們一樣，立刻給我走得遠遠地，少分我心，別拖累我。我只有你一個女兒！日後『天機』復興，得要全靠你了。」
燒雞腿。
外面有點囂喧。
「你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