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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平時跟在坤少左近的狗頭軍師馮師爺猜到了他些許心思，試探道：「少爺，您說的事，究竟是虎爺今天擺和頭酒橫加干涉，還是上次我們所說的財路？」

「偷運！偷賣！」坤少忽然面色一變，怒道：「這樣小打小鬧能賺幾個錢？且不說東城碼頭于老大的眼線眾多，那兩個小東西的手腳根本瞞不過他爹，就算真的成了，很快也會傳到虎爺耳中——到時候他只要擺出個舵首的威風來，召集舵爺們開會，把我擠出咸陽都不是問題！」

「老不死的東西！都他媽七老八十了，還居然妄想著繼續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怒吼依舊刺穿了三人的耳膜：「都給我說！你們到底怎麼想的？」

口中不住道：「凶福禍吉，那還真不好說……」

「哐當！」

「他們負責運貨，我們負責在賭檔和窯子中賣么？」坤少轉過身來，對一直傻獃著的六混子賀拐問道：「你倆呢？你倆覺得怎麼樣？」

可是看著這一頁紙，他也不知不覺陷入了當日那回憶中……

重來已是朝雲散，悵明珠佩冷，紫玉煙沉。前度桃花，依然開滿江潯。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直喊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神魂俱裂！

至尊寶慌亂中也不知道該做何事，只能一味的去勸，可是未等幾句已被外面人聽得院中響動，頓時便見那阿大搶將進來，一把將虎爺抱住，口中勸慰：「虎爹，虎爹您怎麼了？」一面又朝著至尊寶怒喝：「你這和-圖-書廝做了何事，居然讓我虎爹如此失態？」

他露出個討好的笑容看看坤少，想瞧瞧那話出口的動靜，那知坤少此刻卻背轉了身輕輕把杯子放在桌上擺弄，口中不咸不淡的回道：「繼續。」

坤少眼已眯成了一條縫，裏面透出的目光就像是吐信蠕動的毒蛇，惡狠狠在三人臉上掃過，手也在衣袋中握住了刀柄，心跳得猶如擂鼓，但凡有人稍加不滿，立刻便要血濺五步，橫屍于地！

「一？三？」虎爺一下子愣住了，嘴裏居然呢喃起來：「一、三……一、三……果然、果然……」他嘴裏念叨著，人整個似乎呆住了：「果然、真、真、真的是你！」

他一直只在納悶：「究竟這一、三，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哼……接著說！」

這事兒要是擺在別人身上，那多半是不敢開口說了，可馮師爺畢竟跟了坤少多年，對他的脾性也算是了解，既然他再次把這事提出來，那就該是有了自己的決定！

他將心一橫，臉一沉，一字一頓道：「要想從把東洋的煙土運進西北三省，賺大錢買槍買炮當上夏督軍那種人物，我們就只能幹掉虎爺，自己當舵首！」

猶如詩中真意：

舵爺便是黑道對某地方有著極大勢力老大的稱呼，縱觀咸陽雖然大大小小頭目眾多，可是能稱得上舵爺的，在東城不過虎爺、于老大、吳猛和現在崛起的坤少而已，整個咸陽加起也只有區區幾人。整個黑道舵爺會推舉一位魁首出來，維持一定的規矩，調節之間的關係，那人也就稱為舵首。

和圖書他朝著那六混子瞥眼過去，他猛然醒悟，立刻點頭堆笑應道：「沒事沒事，坤少說了算。」

「這話既已出口，我只想問問你們——究竟跟不跟我干？」坤少臉色忽忽又轉而平淡，口中道：「你們跟我多年，這條財路我自然是不會忘記你們的！倘若成了，賺錢之後我們也弄個督軍，屆時你們便也成了手握槍桿的軍爺……可是呢，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強求，若是不想，你們大可各奔前程去投靠其他人，免得我連累了你們！」

「這倒如何來解？」至尊寶斷然道：「我根本不會這些題目，只是看了那縛魂的比劃才知道如何作答，你說你弄個並非書中的題目，那縛魂與之無關，又如何會寫出答案予我？」

「我也願意跟坤少您干！」賀拐接著也立刻開口：「要是有違坤少的吩咐，三刀六洞！」

馮師爺也只是看一眼而已，轉過來誰也沒理那茬，介面道：「那種貨色滿街都是，您不會為這事兒鬧心的！我想，現在您最頭痛的該是財路吧？」

「沒有沒有！少爺您稍等，」馮師爺知道他的脾氣，立刻接著話頭朝下說：「按理說今天的事雖然干涉了，可對少爺你也沒有虧一文錢，最多不過就是少了幾個手下，還有六混子失了點面子而已……」

至尊寶一下子慌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句話居然招得虎爺如此激動，忙不迭的跑上去攙扶虎爺，口中一個勁的勸慰：「虎爺！虎爺您起來！她看不見你，她不是鬼魂，甚至說連魂魄都不是……虎爺，您起來，您起m•ｈeｔubook•ｃｏｍ.ｃｏm來啊！」

話畢，坤少也就不再多說，靜靜的站著等他三人開口。

他重重的喘口粗氣，目光依次從面前六混子、賀拐、馮師爺臉上劃過，咬著牙道：

兩人說得急切，也聽得那坤少微微點頭，此刻那馮師爺的聲音才悠悠響起：「我一輩子都賣給坤少了，哪還有我同意不同意的份？坤少在，有我的好日子過，沒有坤少，我就是死狗一條，隨便幾個仇家也把我弄死了……」

這是他倆心中所想所擔憂的事兒，可是至尊寶——

虎爺淡淡道：「此題目到不算是書中沒有的，可也不算書中有的——當年那書中題目寫出之時，我覺得好奇，也在書中寫出一道題目來考她，沒想這道題卻將她難住了，我當時把那題目告知之後，我二人齊聲嬉笑，沒想打翻硯台把那一頁污了，從此也就沒有第二個人看到……」他說著話便翻開一頁，果真是墨痕一片，根本看不見那原本的字跡！

富貴險中求，馮師爺念頭一轉，捻著鬍鬚道：「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就沒有法子的！我收到風聲，說于老大的兩個兒子早就對老輩的決定不滿了，一心想要走煙土這條路子。我們不如私下和他們聯手起來，夾在水貨中偷偷運到咸陽，然後出貨……少爺，您看……」

虎爺正在回憶中絮絮叨叨，忽然冷不丁便聽得至尊寶說了一句：「一、三……虎爺，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題先是來個一，然後再是來個三呢？」

忽然，聽得那六混子斬釘截鐵道：「干！坤少，火里來水裡去，你叫幹嘛就幹ｈttｐs://m.ｈｅｔｕbook.ｃｏm.coｍ嘛！」

按照馮師爺平日的做法，說到這裏也算是極限了，接下來就該等著坤少說出想法，然後順著他的意思出謀劃策——可是今日之事看起來頗為不同，瞧著坤少的樣子，那是等著他說出個道道來……

見坤少發問，那脾氣又漸收，兩人不由得麻起了膽子一起附和：「好主意！偷偷運，偷偷賣，多好啊……」

與此同時，東城一座大宅之中。

他從抬眼望處收回目光看著虎爺，滿臉滿目的沒明白。

坤少點頭道：「我所猜不錯，你們確實都是我的自己人，也都信得過——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要想成，你們還得拿點主意出來！」

他居然不管至尊寶在旁，朝著他所望的方向看過去，猛然間，他忽然一下跪在地上嘶聲起來：「裊裊！裊裊真是你么？裊裊！是我啊！你就現身讓我見見、見見你好么？」老眼中混沌一片，清淚沿著臉頰便淌落到了青石院落中……

六混子和賀拐雖都是粗人，可也知道那虎爺的厲害，現在聽坤少那麼一問更是滿頭霧水，期期艾艾不敢開口，生怕說錯話遭訓斥。六混子更是知道晌午虎爺把坤少叫過去的事兒，低著頭一言不發，只聽他吩咐。

虎爺根本不理他的拉扯，只顧望著那半空中，口中直喊著個『裊裊』二字，聲音嘶啞乾涸，只像個失魂落魄的少年，那有那般江湖豪傑、綠林好漢的模樣？

眼光掃過，那三人滿臉的驚愕、詫然，還有就是有種不敢相信的疑惑，縱然那狠毒入蛇蝎的馮師爺也只是一臉迷惑，卻沒有任何不滿……

橋影流虹，湖光www.hetubook.com.com映雪，翠簾不卷春深。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遊絲不系羊車住，倩何人傳語青禽？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

「少他媽給我掉書包，想說什麼就說！」坤少一伸手另拎起個杯子，喝罵道：「你他媽找死是吧？」

※※※

「財路……那事兒啊，」馮師爺猶豫一下，「少爺，當初老爺還沒拉旗起台的時候，幾位開堂的舵爺就首推了虎爺作我們咸陽魁首，所以他老人家現在說不走煙土這條線，我們也沒辦法啊！」

悄無聲息的便摸了出去，來到前面土地廟中等候……他把那探頭探腦的唐元樓康一併出去，給兩人把事兒說了說，直把兩人驚得差點呆了！

阿大莫名其妙的仰望那空空如也的半空，也不知如何是好，又見虎爺固執便只得依了他，跪拜之時那手從背後伸出來揮揮，卻是示意至尊寶先出去——他至此才想起，那虎爺在咸陽是大有臉面之人，莫說阿大要護著他的面子，就算自己看見也是大大的不妥，還是先出去為妙……

坤少惡狠狠的把個青瓷茶碗砸在地上，瓷片隨之四射崩開！

可是不等他答話，那虎爺卻猛然將那阿大一拉，整個人扯得跌倒地上，指著空中喝道：「阿大跪下，來見過你娘！」口中朝著半空中不住呢喃，也不知說些什麼……

「你看看，便是這樣個題……哎呀，你說你縱然有千萬本事，可是我這潑皮無賴的東西你卻是拿不住吧？題目又不難，換個手下的混混都知道，偏偏你不明白！對，知道你為我考慮得多，一心想我轉做正經生意，別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