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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夢之森

作者:胡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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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四章

第九集

第四章

菲奧娜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如同大病初愈一般,汗水已浸濕了她雪白的浴袍。她臉上那濃烈的戾氣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柔美恬靜。
「幸虧烏鴉告訴我你又要惹麻煩了,我這才匆匆趕來,不然你又要闖禍了。」
菲奧娜一觸到她的眼神,彷彿清楚將要發生什麼可怕之事,眼睛里閃過驚怖之色:「不,我不要!師傅,難道你又想放她出來?不,這身體是我的,她屬於我!」
妥蘭朵夫人臉色一陣蒼白,嬌軀微微一晃,隨後咬牙挺直,一股充滿神秘力量的狂風在她身邊旋起,她眼睛裏面的黑暗愈發濃厚。
雖然擁有強大力量,諷刺的是,這種力量卻是「命運雙子星」走向毀滅之路的緣由,因為歷代的命運雙子星,都同時會出現兩重人格,或許一種人格瘋狂強大,一種人格善良堅韌,又或許是一種絕對的秩序,另一種絕對的混亂,從來都是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突然從菲奧娜喉里爆發,她眼睛裏面本來正逐漸消退的瘋狂之色一下子反彈,那火焰般的赤紅似乎想將面前的女人焚燒,就連她肩膀上的小白鼠魔寵都渾身顫抖,彷彿預見了有極其害怕的事情要降臨。
格巫經過對歷代命運雙子星的悲劇研究發現,對於命運雙子星來說,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雙子星誕生的時候,就用咒法在兩種人格之間產生主人格和副人格。
其中愛瑞斯所在的清輝區法瑪爾家族就擁有神奇的雙瞳血統,即正常的瞳孔之下,隱藏著具有強大精神的黑暗瞳孔,繼承了這種血統的法瑪爾家族成員,往往都是心靈神力術方面的高手。
聽到熟悉的聲音,畢維斯的心頭再震,訝然望向站起來的少女,菲奧娜又變回愛瑞斯了?
「你這樣,你母親難道就不會傷心了?」
「沒想到這幾年,你居然一直都是在七大區。」妥蘭朵緩步向愛瑞斯走過去,憐愛的撫摸著少女的烏黑長發,柔聲道:「你母親一直等著你回去。」
「畢維斯,假若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與你單獨談談!」妥蘭朵微笑道。
菲奧娜向妥蘭朵達夫人一指畢維斯「——不,這個臭流氓、臭小偷,他剛才……剛才居然偷看我……」
菲奧娜仍在堅持,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眼睛裏面的瘋狂之色漸漸消失。
「他就是玫瑰騎士!」妥蘭朵達夫人淡淡道。
在森林世界,擁有神秘血統和圖書力量的種族中總會出現各種獲得怪物般力量的人類,只有神咒師才是唯一可以治療或者說是馴服這些怪物的人。
愛瑞斯臉上浮現罕有的倔強:「我回去她只會更加傷心。」
愛瑞斯誕生之時,她的副人格瘋狂傲慢的菲奧娜也跟著隨之誕生,而菲奧娜從出生的時候,就被族長用被格巫用秘密煉製留傳下的「夢廖獸」魔寵封印。
所以命運雙子星,這種強大的武者,對於法瑪爾家族來說都是心靈的陰影,沉重的背負,是被命運女神詛咒的怪物。
愛瑞斯的笑容淡定而堅持:「不過妥蘭朵阿姨,愛瑞斯仍然要謝謝你剛才幫我釋放了副人格的邪惡力量哩,不然一味靠『夢廖獸』的封印壓制,很可能日後會比較麻煩呢。」
愛瑞斯微微一怔,然後避開了妥蘭朵夫人的目光,淡淡一笑。「阿姨,停止你徒勞的舉動吧。『深淵魔眼』的精神魅惑力量對我這個主人格是沒有用的,你應該知道。」
少女似乎畏冷,全身抖如微風拂過的花瓣,一把扶住了身邊的根雕藝術品開始拚命嘔吐起來,然而不管她怎麼吐,結果都只是吐出了一些清水。
確切的說,是愛瑞斯蘇醒了!
不過她目光仍然炙熱:「就算如此,為了我親愛的侄女,我還是要一試的。」
聽到愛瑞斯的話,妥蘭朵夫人臉色如常,她剛才有意在目光之中又加入了心靈暗示的力量,沒想到被愛瑞斯的天賦異稟輕而易舉避開。
無比詭異的一幕,令畢維斯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站在一旁,他雖然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強烈的預感到,少女的身體裏面正發生著驚人的事情。
「夠了,菲奧娜!」妥蘭朵達夫看著女孩的目光里,既有怒火又有擔心,複雜之極:「你待會兒再跟我解釋!」
菲奧娜嘴裏的尖叫戛然而止,眼睛里的赤紅如潮水般退去,如石雕般呆立原地,逐漸的,不僅如此,她紅火的頭髮慢慢恢復出了漆黑之色,而肩膀上的那隻小白鼠不知什麼時候已消失不見。
妥蘭朵夫人眼睛里的瞳仁逐漸消失,裏面散發出幽幽的深邃光芒,黑暗的漩渦,似乎要將人魂靈都要拖進去,完全吞噬。
「阿姨,你別勸我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啊,逃離族中的那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在有生之年逃離『命運雙子星』的厄運。」
與擅長各種神力術法的神力師不同,神咒師是一種精和-圖-書通神跡時代的咒文陣圖知識,掌握了神秘符文力量的人,他們的力量可以解決許多森林世界的疑難病症。
愛瑞斯和烏鴉離開了,離去前,愛瑞斯面對畢維斯投來的狐疑注視,輕輕搖搖頭,表示不必擔心。
玫瑰騎士是什麼玩意兒?為什麼妥蘭朵夫人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畢維斯滿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菲奧娜和妥蘭朵夫人之間在說些什麼。
說罷,那長長的白色裙擺搖曳多姿的走向大門,漸漸融入了陰影之中。
「可是,妥蘭朵夫人,我已經加入烈陽學院的炙日組織了,如果入贅法瑪爾家族,豈不是背叛了烈陽?」畢維斯沉吟了一會兒,回答道。
「畢維斯,你覺得愛瑞斯如何?」妥蘭朵眼波流轉,美目深注的看著畢維斯。
這兩種人格自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互相糾結,彼此仇視,無時無刻不想著徹底吞噬對方,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兩種人格爭鬥的結果,法瑪爾家族幾千年來的記載中,墜入死亡深淵的幾率高得可怕。
畢維斯聞言頭一點點低了下去,妥蘭朵達夫人的女徒弟,快讓他鬱悶死了。
而烏鴉則不管菲奧娜如何瞪他,站在陰影中如石雕般一動不動。
畢維斯用力眨了眨眼,愛瑞斯無疑是位極為出色的女子,他並不介意對方成為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但現在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剛才靜候一旁,眼睛微眯的烏鴉,突然看向畢維斯,「那位旁聽的傭兵先生,聽完我們族的秘辛,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他正要出聲詢問,卻看到妥蘭朵夫人輕啟朱唇,「待會再跟你解釋,我親愛的傭兵先生。」那是一種傭兵慣用的唇語。
見到那個猥瑣偷窺賊居然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玫瑰騎士」,菲奧娜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又看看老師妥蘭朵達夫人認真的表情,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在說笑,那麼……那個蟊賊真的是「玫瑰騎士了」!
一陣沉默之後,妥蘭朵夫人才柔聲道:「畢維斯,我的建議,你可以好好考慮,三個月後,烏鴉將代替我來到你面前,希望到時,你會給出一個答案。現在時間不多了,白銀執照第三道考題也需要頒布了,我先去準備,一會見!」
在神奇的森林世界,有許多神秘家族都擁有一些奇異的血統力量,他們大多數自神跡時代開始就存在,一直流傳到今天仍然靠著神奇的血統力量https://m.hetubook.com.com興盛不衰。
在三年前的一個夜晚,愛瑞斯喬裝打扮偷偷潛出了法瑪爾家族所在的「混亂之森」,這麼多年族人對她的無限呵護和寵愛,就像是背負在她身上的沉重枷鎖,反倒愈發的激起了少女柔軟外表下的強烈自尊,她需要的是另一種人生,她覺得自己有權力去抉擇自己的人生。
妥蘭朵又道:「關於你的事情,昨天愛瑞斯已經告訴過我了。我們法瑪爾族未出閣的少女,平日里都會戴著族裡特質的面具,如果萬一面具下的容顏為其他異性所見,便只能嫁給他。」
這種情況無疑是法瑪爾家族的人都希望看到的,畢竟如果是副人格菲奧娜強大起來,很可能會威脅甚至吞噬掉主人格愛瑞斯,但是卻有一個人不這麼想——那就是愛瑞斯。
畢維斯陡然想到一個可能,目光不禁有些複雜的瞄了愛瑞斯一眼,後者依舊一言不發,沉靜如水。
這是畢維斯聽過最為離奇的事情,而且還是和愛瑞斯的神秘身世息息相關的秘辛。
夢廖獸是魔寵中罕見的奇特物種,可以變換成神奇的銀色面具。一般人根本不敢擁有這種魔寵,因為夢廖獸的成長,主要是通過吸收主人力量達成自身的進化,試問哪個武者喜歡自己變成魔寵的營養壓榨機呢?
「呵,夫人,這沒什麼。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雖然不清楚妥蘭朵夫人為什麼會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畢維斯念頭一轉,仍默契配合。
妥蘭朵夫人縱然在講述的時候是用一種淡泊的平緩語氣,聽在畢維斯耳朵里仍是無比的驚心動魄,一方面是因為愛瑞斯的離奇身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畢維斯的猜測——命運雙子星無疑是法瑪爾族的非常秘密,妥蘭朵夫人居然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的面如此巨細無遺的講述出來,她到底想幹什麼?
愛瑞斯抬頭深深的看了畢維斯一眼,神色有點黯然,她並不願意阿姨在畢維斯面前說出自己的過往。
「不過,老師!」菲奧娜又眼淚巴巴盯著妥蘭朵達夫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次我真的沒有招惹玫瑰騎士,我只是痛扁了這個偷窺賊一頓而已!」
「一派胡言!愛瑞斯,我親愛的孩子,你是族裡數百年來罕見的『命運雙子星』,只要你將副體人格完全融合,森林世界的百大強者之中你必將會佔有一席之地。別胡思亂想了,我的孩子,聽我的話,回家去吧。」妥蘭朵夫人言詞逐漸激和_圖_書烈,說話之時眼睛里神光閃爍。
他遠遠的就看到妥蘭朵達夫人從浴室那邊的迴廊款款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後,正緊跟著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烏鴉。
至此,畢維斯心中更為凜然,他有點恍然,眼前的這位夫人,估計早已經將他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有理由相信,自己剛才在外面大廳看到的那個「愛瑞斯」也許根本就是假的,一切的目的只為了將自己引上樓梯,將自己引到這裏,讓他了解真相的一部分,從而達到這次對話的目的……
「道歉。」妥蘭朵達夫人重複了一遍,她的目光緊緊鎖住菲奧娜的雙眼,聲音冰冷,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烏鴉!」菲奧娜眼睛冒火,她最恨被人冤枉,沒想到這個老師的貼身保鏢,關鍵時刻居然給自己背後捅刀子,為一個外人說話。而畢維斯則心中恍然,他終於明白剛才烏鴉說的「麻煩」是什麼,敢情就是這蠻橫的女孩菲奧娜!
妥蘭朵達夫人寬慰了畢維斯幾句后,話鋒一轉,突然望向旁邊正胡思亂想的菲奧娜:「菲奧娜,現在,我要你向玫瑰騎士道歉!而且,剛才他保持了騎士精神,沒有向你一個弱小女孩動手,這你就更要道歉了!」
「對於愛瑞斯的過往,我感到非常的難過。」畢維斯肅容道。
法瑪爾家族的雙瞳血統,每隔百年就會出現一個異常強大的精神力者——他們因為奇怪的精神特質而被族人稱為「命運雙子星。」
妥蘭朵夫人移步過來,臉上充滿了長者看著晚輩特有的慈祥:「畢維斯,我已經向烏鴉取得了你在烈陽的所有情報,上面有各種關於你事迹的種種記載,我認為,以你的聰明才智和潛力,入贅法瑪爾家族,是很有機會可以通過長老會一致同意的。」
畢維斯心中一震,原來這個長得跟愛瑞斯一模一樣的女孩,居然是妥蘭朵夫人的徒弟。
雖然少女背對著畢維斯,但她沉靜如水的氣質,漆黑亮麗的頭髮,和手上拿著的銀色面具,無一不向畢維斯發出了一個清晰強烈的訊息——愛瑞斯回來了。
讓命運的天平傾斜,從此無法平衡。
「新晉玫瑰騎士,讓你見笑了!」妥蘭朵達夫人沒有理會菲奧娜,轉身向畢維斯微笑道:「菲奧娜是我在剛收的一個學徒,最近才帶到白雲都城來。性格會比較暴躁一點,呵呵,剛才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別放在心上。」
察覺到愛瑞斯的目光,畢維斯深深吸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口氣,搖了搖頭,回以一個安慰的微笑,似在回應身邊少女的心情:「命運錯誤的選擇了你,但我不介意。」
妥蘭朵似看穿了畢維斯的所有心思,悠然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畢維斯,你是聰明人,為什麼不選擇一條光明的康庄大道,而去走烈陽學院那棵黯淡無光的獨木橋呢?」
「愛瑞斯,回去吧。」
不知為什麼,畢維斯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他稍微看了妥蘭朵夫人一眼,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每一塊肌肉都軟綿下去,難道她在施用某種精神魅惑之術?
「起碼……不會威脅到家族的安全。」
畢維斯早聞法瑪爾家族雙瞳血統心靈力量的強大,心中暗凜,表面笑著對妥蘭朵夫人道:「夫人,你是不是將我和愛瑞斯湊成一對?」
「和聰明人對話無疑是件愉悅的事。」妥蘭朵夫人笑吟吟道:「畢維斯——烈陽學院的明日之星,在我看來,雖然烈陽並非一等一的千年名校,但你是其中的另類,又與愛瑞斯性情相投,和我家愛瑞斯挺相配呢。」
「哐當」一聲,一張背面烙印著神秘符文的銀白色面具清脆掉落在地。
事情的轉機來自於五百年前,法瑪爾家族出現了個偉大的神咒師——格巫。
「是他打不過我!」菲奧娜倔強地道,她快要發瘋了。老師居然要自己向一個偷窺賊道歉。
「阿姨……」本來還憤怒得如獅子一般的菲奧娜,看到妥蘭朵達嚴厲的走了過來,頓時身體的赤紅如潮水般褪去,撅著嘴巴站在原地,「阿姨,菲奧娜這回可沒有無理取鬧。你根本不清楚,這個淫賊——」
「阿姨,謝謝你。」那半蹲著仍在嘔吐的少女已經站了起來,聲音如湖泊般平靜。
雖然普通人不敢擁有夢廖獸,但此獸對付副人格菲奧娜的力量封印卻十分有效,在愛瑞斯短短十幾年的成長中,它通過吸取菲奧娜的狂暴力量,已經由普通的白銀魔獸進化到了黃金上品,導致副人格菲奧娜的力量一直孱弱。
菲奧娜最後橫了烏鴉一眼,「你不說話就算了!反正我也打不過你!」
「他就是玫瑰騎士?」菲奧娜聽到這個稱呼,不敢置信望著狼狽的畢維斯,眉頭微皺:「不可能,你不是說過,住在府上的玫瑰騎士是個勇敢正直的上等貴族,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猥瑣無恥的流氓!而且那麼勇敢的玫瑰騎士,怎麼可能會被我打成豬頭嘛!老師,你一定是看錯人了!」女孩篤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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