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化身萬千（上）
當晚十一點半，柳敬亭在個人微型博客上宣布，下期《匠錄》，他將再開兩個連載，其中一個算是《雪山飛狐》的番外或者前傳，主要寫胡斐成為「雪山飛狐」之前的故事，但，絕不是《雪山飛狐》的續集！
這條消息自然又掀起無數震蕩和狂瀾。
這樣一個人，再進一步，堪稱國寶，中國提了那麼多年「文化輸出」，可是如今四大發明、茶葉、瓷器都輸出幾百年了，現在聊咱們的文化，還提這些老梗，只怕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記者們對這一招再熟悉不過，心中冷笑的同時，把對幾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作者的採訪轉達給他們聽。
柳敬亭頓了一下，似乎回憶了一下某個畫面，續道：「我說憤怒，是因為那個時候，我真的生氣，而且我已經說得很客氣。」
從徐晴家回學校之後，柳敬亭躲進自己的屋子，誰也不理，想到那條帖子，仍舊震怒難平，自當初伊水安事件之後，他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自身風波波及身邊的人。
凌晨兩點，青椒和常有道的郵箱先後進了一篇投稿。
他演給誰看？
這或許才是古庸生的用意。
於是他們禮貌而客氣，鎮定而端莊地回復道：「正在休假啊，不是特別了解情況。」
相應地，《匠錄》編輯們也集體歸位，不過，他們這次聚會的地點沒有選在辦公室，而是選在了徐晴租房的客廳。
「以後遇到這種帖子就封ID。」
「還有就是那些被拒稿很多次的作者，開始趁機在論ｈttｐs://www•heｔuｂｏok.ｃｏm•coｍ壇上瘋狂攻擊我們。」青椒說。
崔嵩淡淡地評價道：「所以，他特意去趟美國，就是想把這句話講給一些人聽。」
柳敬亭面色陰沉地給這個號碼發了一條簡訊。
徐晴拉著楊麗璐、康令月和青椒去陽台聊天，肖慶宇跟柳敬亭招呼了一聲，兀自坐到一邊，從書包里掏出鉛筆和畫紙。
「大不了，雜誌一關，咱們提前去環球旅行。」柳敬亭補充道，「現在嘛，我看為了活躍一下氣氛，大家來煮——火鍋吧？」
「大家活躍一點，我們總不能被一些莫須有的壓力弄得人心惶惶。」
經歷以前那麼多事情，古庸生是什麼樣的人，這幾位心如明鏡，他會無緣無故地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生氣？
如果上面決定做一個典型的話，縱觀橫觀，古庸生都是最佳人選，咱們國家怎麼可能讓典型不痛快？
「這些年來，我已經足夠客氣，盡量低調，結果還是被步步相逼，一次次被挑戰底線，既然如此，這次就來個痛快的！」
「這件事，歸根結底要落在他們下期的雜誌上，如果如期出刊，厚度不減，那他就是贏，否則就是輸，其他一切都沒意義。」
徐晴點頭道：「就是啊，大不了……」說到這，突然微笑住嘴。
黃河文藝辦公室，莫之餘把手機遞給崔嵩，笑著說：「這次是真生氣了啊，還真以為他油鹽不進，沒有軟肋呢。」
「明顯不是他的作風，此人做事風格是和-圖-書『深沉似海，不動如山。伺機而動，動如海嘯山崩』。」
「三個沒聯繫上，大概是無聲放棄了，還有兩個正在聊，也是猶豫，既捨不得《匠錄》這個平台，又心存擔憂。」
坊間傳聞，古庸生看上去溫潤如玉，春風化雨，一旦動起真火，黃河之水都無法澆滅。
比崔、莫更加了解柳敬亭的陸藝籌卻有著另外一層思考，遠的不說，只說最近，他寫出了福爾摩斯這種註定偉大的推理小說，他得到了英國王室和政府的一致嘉獎，他在推理世界盃中勇折桂冠，再次為國爭光。
常有道苦笑搖頭，說：「昨晚審稿，居然有三份稿子在末尾PS說，如果不選他，雜誌就要掛空窗。好像給我們投稿是在拯救我們一樣。」
古庸生為什麼要表演這個「舉世之怒」？
「投稿量怎麼樣？」柳敬亭問。
「先等上面的消息吧。」
……
常有道一怔，然後點頭。
「也有可能是撒嬌。」崔嵩微笑道。
所以這件事，只要《匠錄》不承認，就永遠沒有定論，即便網上堆積了越來越多的乾貨。
柳敬亭去美國參加頒獎典禮，《匠錄》編輯部集體放假的消息很快在國內傳開，網上關於這件事吵得沸沸揚揚，記者們當然不能放過幾個編輯，身在美國的柳敬亭一時沒辦法接受採訪，徐晴、常有道兩位只好當仁不讓。
陸藝籌跟魏無知交流了一下意見，魏無知不置可否，表示觀望。
崔嵩看了一眼，搖搖頭。
莫之餘搖頭，道：「沒有，和*圖*書萬象對學生保護極嚴，無處下手，不過依照古庸生的清高性格，他大概不能跟什麼達官貴族交朋友。」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柳敬亭說：「我今晚回去再想想，你們繼續關注郵箱。」
柳敬亭笑著點頭。
只要想繼續待在這個行業的作者，沒人願意冒公開得罪古庸生的大險。
莫之餘點頭，然後指著楊麗璐說：「這個女孩好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大家都保持沉默，各自在心中措辭，這個時候，楊麗璐突然說：「總要有人發聲，我們國家的很多問題，就是因為大家的沉默。」
常有道用平板登錄華山論劍論壇，繼續監測輿論，然後看到一條關於楊麗璐的，他把平板推到柳敬亭面前，點了點，柳敬亭看了一眼，臉色漸冷，說：「帖子刪了，ID封了。」
大家都答應下來。
在各個論壇奮戰良久的ID們彈冠相慶，發出了勝利的喜悅之聲，他們以打了所有人臉的姿態發帖稱：「說《匠錄》完蛋，它就完蛋，那些說我胡扯的人，有沒有聽到響亮的啪啪聲？」
會有什麼後果？
崔嵩看完簡訊，說：「既然這樣，不妨奇貨可居，對了，能查到那女孩的背景嗎？畢竟是萬象學園的學生。」
莫之餘不以為然地搖頭，「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恃才而驕。」
當「柳敬亭奪冠推理世界盃」、「柳敬亭生氣」的新聞出現在許多國家報紙上的時候，柳敬亭、楊麗璐已經悄然回國。
如今，柳敬亭以一人之力，就讓全和_圖_書世界都在聽中國話，其中的意義，非比尋常。
徐晴和常有道何等機敏的人物，立即抓住記者言語中的破綻，說：「既然不願透露姓名，我怎麼知道你們編的是哪個？」
柳敬亭不容置疑地說完，然後給陸藝籌發了條簡訊，陸藝籌回的很快，是一串號碼。
柳敬亭怒意漸消，打開電腦。
常有道說：「可是，雜誌的問題……」
然而，柳敬亭在遙遠的美利堅，突然對全世界宣布，他雜誌出了點問題，他很生氣。
另外一個是全新的故事，算應景抒懷。
大家的第一個疑問，當然是柳敬亭那句話的深意，因為在網路上，關於他的「憤怒」，已經快被解讀到「宇宙洪荒，天地玄黃」的地步。
這件事終於得到證實，傳言果然是真的，《匠錄》的作者果然都走了，雜誌果然快關門大吉了。
柳敬亭在美國，編輯們在度假，有林天閣的先例在前，沒有任何一個退出的作者敢堂而皇之地公開談論這件事。
……
萬一那個傳聞是假的呢，即便傳聞是真的，萬一他仍舊大步踏過，繼續屹立不倒呢？
柳敬亭左手成拳支著左臉，進入長久的思考，其他人都保持安靜，不去打擾他的思路。
柳敬亭道：「我在美國參觀了《腦核引力》雜誌部，了解了一下他們的運作流程，至少我獲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們做雜誌雖然競爭也激烈，困難也多，但是比我們更自在。」
一通奔忙採訪下來，卻是一無所獲。
……
常有道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開玩和圖書笑地跟一家媒體說：「據一家不願透露姓名的媒體說，你們單位就愛編假新聞博眼球，請問你們怎麼回應？」
「他們可以開掛縱橫，我憑什麼不能讓你們大吃一驚？」
莫之餘仍舊沒把目光從屏幕上收回，她盯著那位稍顯拘謹的女孩回道：「可是，這樣也有適得其反的可能，他現在的態度應該是認錯，而不是跑到美國憤怒，這算什麼，訴苦？借勢？挑釁？」
「老作者呢？」
不過柳敬亭可以猜到一點，一旦那個帖子的內容被大肆傳播，楊麗璐九成會跟自己絕交。
一個作者名為龍貪杯，一個叫做林歡。
常有道清晰地介紹道：「總之，下期雜誌，我們組稿會很難，而且現在這種環境，我也不好意思去約稿，對了，說到這裏，想到蘿蔔頭，他沒問題，還鼓勵了我，論劍欄目可以繼續。」
莫之餘點頭「嗯」了一聲，接過手機，開始回信息：「我們存在競爭，但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你不能把所有黑鍋都扔給我。至於魚死網破，更是言之過早。」
和這些「發帖工作人員」反應不同，像崔嵩、莫之餘、陸藝籌等幾位大牌出版人看完直播后，坐在電視前，陷入深思，他們有幾個問題要思考。
「不管怎樣，這個還是要注意，以後到了動手的時候，要做得乾乾淨淨，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崔嵩說著把手機遞還給莫之餘。
這次倘若楊麗璐被卷進來，以她那驕傲單純的個性，不知會遭受何等樣打擊，會做出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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