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老人停下來，目光卻是看著伊媧：「你覺得呢？」

「你好，唐術刑，你終於來了，日本一別，已經很多年了。」那人終於發出了聲音，唐術刑聽得出來，那是籙夢升。

誰知道老人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眾人哭笑不得：「你和萊因哈特希在下棋，在你接受他的棋局時，你就輸了，因為你永遠不可能下得過他，因為在潛意識中棋局的規則都是他制定的，你也搞錯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目的是為了戰勝萊因哈特希這個人，而不是從棋局上戰勝他這個人的下棋技術和他的意識，換言之，你為什麼要和他下棋呢？你應該起身來，把棋盤砸翻在地上，然後狠狠的揍他一頓，明白了嗎？」

就在唐術刑等人緊盯著那東西的時候，那東西開始從洞壁上脫離下來，隨後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但只有輪廓，沒有任何清晰的五官，緊接著那東西的頭部開始出現一個小洞，就像是嘴唇一樣，他的背後依然有一道道像絲一樣的東西連接著洞壁，如同是拔絲蘋果一般。

唐術刑皺眉看了一眼其他人，覺得現在的籙夢升有些神神叨叨的，意識都已經徹底混亂了，他也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白戰秋在旁邊不耐煩了：「你能不能說點我們能聽懂的？」

老人凝視著唐術刑：「其實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嗎？你們一直被他操控，但實際上擺脫他的操控很簡單，也很粗暴。」

眾人都看著老人，想聽聽老人會說和圖書一番什麼樣的理論。

唐術刑覺得籙夢升現在是真的已經混亂了，於是將自己從姚爐修那裡得來的情報，還有之前經歷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隨後看了看老人和籙夢升問：「你們現在有什麼建議嗎？下面我應該怎麼做？」

穿過下面的那條洞穴通道，又走過一座浮橋，浮橋周圍是一座充滿臭味的水潭，老人解釋說這是鯨魚的胃部，他吃下的所有東西都會在這裏進行消化，消化的過程中會產生出濃烈的氣味，普通人都受不了，除了屍化者。

老人的話，讓唐術刑等人覺得迷茫，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裏面有兩個他，一個他當然指的是鯨魚，另外一個他是誰？看樣子會是籙夢升，為什麼籙夢升會在這個地方？

眾人很吃驚，不知道為何籙夢升變成了這幅模樣。

老人搖頭道：「如果你活了這麼久，你也會看淡這一切，這很正常，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一切都在創造中毀滅，又在毀滅之中創造，一直輪迴著，沒有盡頭，這個世界即便毀滅，在下一個新紀元來臨之後，一切又會重新開始，就算承載著無數生命的星球瞬間消失，也會誕生新的星球，宇宙的理論，我鑽研不透，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年，我也無能為力，有些東西永遠只能停留在猜想的階段。」

「是的，原本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幫她洗腦，讓她真的背叛我，去尚都，去投奔萊因哈特希，但後來一切都變了，萊和*圖*書因哈特希打破了我的計劃，你從姚爐修那裡應該得知了關於那種葯的事情，沒有那種葯，我和他都會死掉，只不過，我被遠古人類救下來了，而姚爐修，現在肯定死了，我好羡慕他，至少可以死。」籙夢升笑道。

老人笑了：「就算是萊因哈特希死了，環境還是會惡劣下去，該死的人還是會死，這一代人類的文明會消失，接替的會是什麼呢？也許這一代和下一代之間還會出現一個奇怪的節點。」

「什麼？」唐術刑有些驚訝，不知道為什麼老人突然間話題一轉說起了這個。

伊媧冷冷道：「你是個懦夫，但你至少坦誠。」

「我怎麼知道？我就是為了尋求答案才活著，但最終卻發現什麼也不為了，說到底，我和他都很羡慕現在的萊因哈特希，還有那些什麼也不懂的普通人，萊因哈特希是有自己的理想，而我們什麼都沒有了。」籙夢升的話語中充滿了絕望，「我和姚爐修太不一樣了，他有希望，他希望制止，他希望重生和創造，但我現在卻是充滿了絕望，我一心尋死，但又死不了，現在我和他，還有這隻白鯨是一體的，只要有一個還活著，其他兩個就不會死，他怕死，所以不會去死，他不死，我和鯨魚便都會活著，可悲嗎？」

唐術刑搖頭：「算了，這一趟就算是為了探望摯友。」

白戰秋似乎對這一切毫無興趣，他找了個地方躺下來就睡，那錦承站在唐術刑身邊，唐術和圖書刑此時看了半天，終於拉著齊佳魅到了籙夢升跟前，問：「她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對嗎？」

老人看著唐術刑問：「看，你現在是失望，還沒有絕望，你有沒有絕望過？如果你絕望過，又看到了希望，那就代表還有重生的希望，要擊敗萊因哈特希很簡單，你們一直都錯了。」

伊媧沒說話，表情很平靜，只是站在那，等著老人轉身繼續走，她才邁動步子。

唐術刑上前道：「蒿里，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這裡是我最後的藏身地，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籙夢升淡淡道，扭頭看著老人道，「他是殘存的遠古人類，還記得當年你父親他們搶奪的那個公式嗎？原本就在他們一族手中，他們一直生活在海中，無數年的變遷，最終只活下來了他一個人，其餘人都在環境的變化中死去，他也無法離開這個鯨魚的體內，一旦離開，也是死路一條，也是從他口中，我才知道，屍化者也不是萬能的，遲早會死的。」

老人偏頭看向一側：「不，我是個罪人，我假死，我害怕承擔責任，我獨自跑了，躲在一個角落中，看著這個世界在億年的歲月之中變化著，看著現在的人類重複著我們過去的過錯，但是我無法出來制止，也沒有能力制止，我也不想死，我怕死，我怕自己會徹底消失。」

眾人繼續驚訝，唐術刑皺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束手就擒，要不勇往直前，或和*圖*書者是躲起來接受老天的安排。」籙夢升說了這樣一句話，隨後發出怪異的笑聲，返回了石壁之上再也不出來了。

「各位小心腳下，很滑，改造這裏花了我一百多年的時間。」老人邊走邊扶著旁邊的洞壁，「因為我得維持這條鯨魚的性命，他死了，我也活不了，當然，那個人也活不下去，他現在與鯨魚是一體的。」

唐術刑愣了，覺得老人的話雖然粗暴簡單，但道理不正是如此嗎？長期以來自己就認為被萊因哈特希牽著鼻子走，一直被他布局玩，難道不是自己「心甘情願」要遵守他的遊戲規則嗎？

穿過浮橋，終於走到了裏面的那個較為狹小的洞穴之中，洞穴中有一面牆壁，牆壁上面有一面凸起的東西，黏糊糊的，就像是某種噁心的軟體生物一樣。

「所以，你們要贏，必須拋棄遊戲規則，因為生死不是遊戲。」老人提著馬燈朝著入口走去，「也不是博弈，什麼都不是，只是一片虛無，僅此而已，參透了這個，你就無敵了。」

老人立在那一動不動：「屍化者雖然能適應惡劣的環境，但他們也是生物，既然是生物就有一個代謝的過程，這個過程比普通人類更快，但屍化者的源細胞是癌細胞，癌細胞可以在普通人死後繼續生存一段時間，這些你們都應該知道，但僅僅只是一段時間，當癌細胞的生命力走到盡頭的時候，你們覺得屍化者會怎樣？」

等籙夢升返回之後，老人提起馬燈，照了照眾人的臉和_圖_書，搖頭道：「你們真的是充滿了希望，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但我知道的是，你們還是目光短淺，你們認為只要萊因哈特希徹底消失，這個世界就得救了對嗎？」

唐術刑點頭，老人搖頭：「就像是一個絕症病人被人追殺一樣，你幹掉了追殺者，充其量只是延緩了絕症病人的死亡時間，遲早他還是會死的，這個世界也一樣，但是我認為的滅亡是指文明，人類的文明被滅亡，也代表著這個世界的徹底消失，下一個新的文明來臨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重新開始，從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五人跟著老人朝著鯨魚體內走去，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條所謂的鯨魚體內就像是一個溶洞一樣，而且周圍還掛了很多工具，沒有一件工具是自動化的，都是比較古老的，看起來就像是承載了歐洲中世紀回憶的一個深不見底的溶洞洞穴。

唐術刑看著籙夢升問：「蒿里，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這麼說，您也是屍化者。」唐術刑開口問道。

「這和古丹當年的理論相對，就算走不到盡頭，遲早有一天，屍化者也會吃光其他的生物，隨後妖化者開始吃屍化者，最後只剩下妖化者，隨後妖化者自我毀滅。」伊媧在後面說，然後走到老人的跟前，「您就是那個發明地龜的科學家吧？」

「你來解釋下吧。」籙夢升看著老人。

老人將馬燈放在那東西的下方，然後站在一側，看著那東西道：「如你所說，他們來了。」